她一直以為她等的是拿回她的拖鞋,她一直這樣以為,但現在,她才在懵懂中意識到,她等的,一直都是他。
她好想念他!
想他的體貼,想他的野蠻,也想他的壞……沒有給自己太多猶豫的時間,范荷花不假思索地按下門鈴。
就當一切重來,她會對他露出微笑,請他陪著她一起參加那場發表會。
不管他是去做什麼的,也不管他為什麼要去,不管什麼都好,她不會再逃了!
「誰啊!」
一道粗魯卻陌生的聲音彷彿雷鳴般響起,也嚇得范荷花一愣。
「你是誰?」陸孟樵拉開門,爬滿胡碴的臉看來極為兇惡,因睡眠不足而顯得惡狠狠的利眼瞪著門外的人。
該死!誰這麼機車來打擾他!
他連打了三天電動,眼看著就要破關了,卻被這來得淒厲的門鈴聲驚得手一抖,幾乎前功盡棄。不管是誰,速速滾去!
「我……我……」范荷花被眼前全然陌生的男人嚇了一跳。他的身高跟韓秉柏相仿,迥異於韓秉柏那內斂的野蠻與優雅,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僅滿臉胡碴,兇惡的程度更是可怕。
「你什麼你?找誰啊?」睡眠不足的陸孟樵不僅沒有耐性,記憶力更差,他瞪著眼前這個足足矮了他一個頭,勉強只及他肩膀高的美女,一點也沒有欣賞或調笑的興致,更別說她還是個小結巴了!
「韓……韓……韓秉柏……」
范荷花好不容易將韓秉柏的名字說出口,然而陸孟樵翻了翻白眼,用力地甩上門,並且迸出一句怒吼。
「沒這個人!」
「啊?」被男人那猛然甩上門的勢子嚇了一大跳,范荷花在門前呆立半晌,這才聽清楚那個人說了什麼。他說,這裡沒有韓秉柏這個人……
她的身子晃了晃,幾乎站不穩。
已經太遲了嗎?
她總是逃跑,每一次,他都等著她回來,這一次換他走了嗎?
她並沒有忘記他只是回台灣度假,也沒有忘記他早晚會離開的事實。
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真的會離開……
跌跌撞撞的,范荷花回到家中,她抱著那只禮盒走進畫室。
有別於客廳與屋裡其它地方的乾淨整齊,書室跟她離開前並沒有兩樣,半開的窗子和沒有遮住的畫架上,積了層薄薄的灰塵。
畫架上擺著的,是她在逃走的前一天剛完成的畫。
她直直地看著那幅畫,在她筆下,那名閒適地坐在沙發椅中的男子就是韓秉柏。
原本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一定要畫他,但是現在,在他離開之後……
范荷花的視線愈來愈模糊,一直到眼前的色彩都朦朧成一片,她這才發現自己哭了。
「韓……對不起……」她跌坐在畫架前,抱著那個禮盒,放任自己的眼淚奔流。
她不知道要去哪裡找他,也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找到他,她只知道,她好想他……
她好想親口告訴他,他送她的項鏈她好喜歡,更想告訴他,她其實很愛他,她不會再逃了。
突然,范荷花想到了什麼,她猛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畫,一種想法在她心中升起。
有了,她知道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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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當陸孟樵回到電腦前打算繼續廝殺時,才突然想起韓秉柏曾經吩咐過,如果有個卷髮的小姐來找他時,記得跟她說,他在發表會上等她。
陸孟樵攢眉苦思,剛剛那個小結巴是卷髮嗎?呃……好像是。
他想著剛剛那小姐問他的事情。她說……她要找韓秉柏……
是找韓秉柏嗎?
這樣一想,陸孟樵立刻發現自己剛剛闖了個大禍。
天啊!完蛋了!如果被韓秉柏知道他顧著打電動而忘了替他傳話,他一定會被那頭野獸活活掐死。
韓雖然長得比他斯文百倍,發起脾氣來卻殘暴得可怕。想著、想著,陸孟樵打了個冷顫。
他趕緊跨過被他扔在沙發周圍的啤酒罐、洋芋片以及零食包裝袋,手忙腳亂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也不管屋子裡整不整齊,韓秉柏回來後會不會又因此大發雷霆了。
上天保佑!希望韓在他上飛機之後才發現他出的這個「小」紕漏!
陸孟樵三兩下收拾好行李,便抓著筆記型電腦落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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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地反覆撫摸著頸子上的項鏈,范荷花頂著一頭經過設計師吹整過的頭髮,穿著韓秉柏為她準備的禮服與高跟鞋,一身雍容地站在皇后飯店宴會廳的門口。
蘭頤的發表會選在皇后飯店的宴會廳舉行,范荷花站在入場處,神情力持鎮定,只有她一直撫摸著項鏈的模樣,和她手上那封幾乎就要捏皺了的邀請函洩漏出她的緊張與焦慮。
到了現在,真正讓她緊張的,已經不是她的畫作與蘭夫人設計的珠寶如何搭配了,而是韓秉柏會不會出現。
他會不會來會場呢?
她在開始入場時間前十分鐘就到了,她一直等著、期盼著韓秉柏的出現。
她記得他一定得出席這場發表會,也記得他是多麼有責任感的人,所以她想,只要在門口等著,一定可以等到他。
可是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韓秉柏還是沒有出現。
范荷花不自覺地咬唇,妝容細緻卻有些茫然的小臉上寫滿哀愁。
「小姐,時間差不多了,你要不要先進去呢?」負責接待的小姐走了過來,親切地對范荷花笑著說。
這一身銀灰色禮服,性感而美麗的小姐,已經在這裡站了快一個小時,眼看活動就要開始了,接待小姐擔心她苦等的人不會來,好心地勸她先進去。
「可是……」范荷花一臉猶豫。
她也知道自己真的在這裡站得太久了,也知道自己非常引人注目,因為她根本是盯緊每一個前來的人,試圖從中找到韓秉柏,不想錯過他。
「啊,沒關係的,你的朋友稍後如果抵達,我們一樣會讓他進入的。」接待小姐好聲好氣地勸道。「如果你真的很擔心,可以將朋友的名字留給我們,我們會替你注意。」
「那好吧,我寫下他的名字給你們。」范荷花對接待小姐露出微笑,接過她遞來的筆,在邀請函的背面寫上韓秉柏的名字。
「你放心,我們會替你注意的。」接待小姐為她推開門,引導她進入會場。「請你進去之後找個位子稍坐,這場秀馬上要開始了。」
「秀?」范荷花一臉詫異。她並沒有想到今天會有機會看到模特兒走秀,原本以為只是來看靜態展而已。若是按照她原本的計畫,隨便穿套洋裝,涼鞋來,可就貽笑大方了。
「是的,今天晚上的發表會非常精采喔!」接待小姐微笑著,輕輕在身後為她關上門。
順著絨布地毯,沿著昏暗的甬道定進會場,范荷花被觸目所及的景象嚇了一跳。
長型的伸展台兩側已經坐了不少人,整個會場中只有伸展台上的一盞黃燈,台上全白的背景以投影機投射出如夢似幻的抽像畫——那是她的畫作。
范荷花傻傻地盯著色彩變幻的舞台效果,彷彿夢遊般走向伸展台。
當伸展台附近協助就座的工作人員引導她在座位上坐下後,她仍訝異的盯著台上瞧。
雖然在國外看過許多裝置藝術的作品,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她那些膠彩及壓克力混和交織而成的畫作可以被這樣表現。
她看得太過認真,一點也沒注意到,不遠處有一雙熾熱的眸子正緊緊盯著她美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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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荷花一走進會場,韓秉柏就看見她了。
他神色複雜地喝著服務生遞來的調酒,飢渴的以目光吞蝕著她的身影。
她瘦了些,卻彷彿出落得更美。
那襲為她特別準備的銀灰色禮服,果然非常合身,也完美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她綰起了卷髮,只餘幾縷髮絲自然地垂下!襯得她的雪膚更為白皙水嫩。
他火熱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那條寶石項鏈。
那是他特地找來的Padparadscha剛玉,為了呼應「粉紅的像蓮花盛開,橘色如同落日」,他刻意以粉紅跟粉橘兩色寶石作搭配,甚至花了不少工夫找蘭夫人做鑲嵌設計。那朵簡單的玫瑰金荷花,就是他要求蘭夫人特別打造的。
看到她戴上了那條項鏈,他的眸色更深了。
沒有人知道這些天來,他有多麼想她。
沒有人知道,他多麼想念她或狂野或溫順地待在他身邊的模樣。
只要這樣看著她,他就彷彿全身都要著火似的。
他沒有一刻比此刻更清醒過,他愛她,也要她!
他要她心甘情願棲息在他的懷中,要她誠實的面對兩個人之間的感情。
就算她不能明白那是愛,就算她對他只是淡淡的喜歡,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