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不要了……」聿妲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極力掙扎想甩掉手上的槍,「夠了,停止……我拜託你停止!」
身上幾處傷口血流不止,灼熱的據痛使得炎熠熙無力再幫助聿妲嫣的復仇行動,他倒在沙發上,額頭上點點細汗是極力忍耐疼痛的證據。
「乖!再一發,對準心臟的一槍,你就可以替我們無辜的孩子報仇……」到了這一刻,他不忘挑釁她最深層的痛點,一心尋死不是想逃避一切一了百了,是想還天和他未出生的孩子一個公道。
「炎熠熙……我說已經夠了,你聽不懂嗎?」聿妲嫣丟掉手上的槍,手忙腳亂的想趕快帶他去醫院,又手足無措的不敢隨便碰到他,怕會害得他的傷口更加疼痛。「我不准你閉上眼睛,真要彌補的話,你就給我好好活著,和我們的孩子一樣好好的活著……」
聿妲嫣眼睜睜看炎熠熙昏死過去,她想打電話求救,發抖無力的手指怎樣都無法正確按下她要的號碼。
上官拓揚和上官翩翩一進門,看見這樣一幅畫面,嚇得目瞪口呆,剛停好車隨後走進門的伊漠澤也驚愕不已。
聿妲嫣一看見他們,無助又心急的哭喊著要他們救命,「快點……求求你們快點救他!我不要他死、我不要他死……」
率先回過神來的上官拓揚和伊漠澤不約而同的上前,當機立斷扛起炎熠熙就往門外沖,上官翩翩拉著亂了思緒的聿妲嫣跟著一起上了車。
一路上,辜妲嫣哭個不停,沒有人忍心在此刻詢問她發生什麼事,因為讓炎熠熙好好活著才是當務之急……
第10章(1)
經過漫長的手術,炎熠熙總算脫離險境,聿妲嫣守在病床旁默默無語,一刻沒有看見炎熠熙張開眼睛,她糾結的眉心就無法獲得舒展。
「小嫣,我很不想在這個時候說你什麼,可是你愛不到熙,就要毀掉他的行徑,我實在很難苟同,熙受傷的事,應該很快會傳到他爸媽耳裡,到時你要怎麼向他們交代?」平時習慣嘻皮笑臉的上官拓揚臉上難得出現嚴肅表情。
「你不知道就不要亂說好不好?」上官翩翩知道哥哥的話沒有惡意,若不是她知道內情,她或許也會和哥哥有同樣的臆測。
「那你又知道什麼?我們是兄妹耶!怎麼你知道內幕都不跟我說?」上官拓揚雙手環胸斜睨著她。
「就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才什麼都沒說呀!」她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聿妲嫣差點被迫拿掉小孩的事,不過為了尊重好友,她絕對矢口否認到底。
「小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對熙開槍?」當他們趕到醫院時,炎熠熙已經失血過多,伊漠澤不敢想像要是他們再晚一步把人送到來,後果會有多嚴重。
「是那傢伙自己活該。」炎熠暖像旋風一股走進病房,手上還拿著醫生給她的醫療報告,她一身帥氣皮衣打扮,加上一雙高跟長靴,魄力十足又不失嫵媚成熟。
「活該?這話什麼意思?」不只上官拓揚好奇,伊漠澤雖然沒有開口,他一雙劊眉緊蹙,看得出他也滿心疑惑。
炎熠暖明眸落向全心牽掛炎熠熙傷勢的聿妲嫣,她其實不想雞婆多話,但發生這種事,原因早晚都要曝光。
「熙逼小嫣拿掉他們的孩子,小嫣會恨他也無可厚非。」
伊漠澤聞言眸子裡閃過一絲驚駭,上官拓揚則倒抽了一口冷氣,只有上官翩翩臉上儘是滿滿同情心疼。
「我很不想在這時候說熙的壞話,但這是禽獸不如的行為,這件事如果讓小嫣的爸媽知道了,熙怎樣都很難交代,他應該會死得很難看吧!」不是上官拓揚自願見風轉舵當牆頭草,實在是這件事非同小可,原來躺在病床上的可憐人才是最可恨的。「小嫣,難怪你陣子對熙的態度這麼反常,我還以為是你變心的緣故,原來是我誤會你了。」
「他不是故意的。」聿妲嫣下意識的替心上人解釋,這也的確是事實並非狡辯,「他那時不知道孩子是他的,他是為我好才會這麼做的,況且我肚子裡的孩子平安無事,一切其實沒這麼嚴重。」她不認為她是被連日來的錄音和信件洗腦,才會願意相信炎熠熙情有可原,她是真的想通他沒有十惡不赦,絕對罪不致死。
既然當事人都跳出來說話了,局外人自然也沒資格發表意見,聽見聿妲嫣替炎熠熙辯駁,炎熠暖眼裡有淡淡的欣慰笑意。
「反正這小子死不了也沒大礙,留一個人照顧他就好,不用全部擠在這兒。」
「暖姊,讓我陪他好不好?」論關係,聿妲嫣知道她沒有人家做姊姊的來得親;論資格,她是害炎熠熙奄奄一息躺在這裡的罪魁禍首,她實在很擔心炎熠暖不肯讓她留下來。
炎熠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一臉無所謂,她轉頭示意其他人跟她一起離開,平時最不解風情的上官拓揚也立刻意會過來,識相的拉著上官翩翩率先離開。
才剛走到門口,上官翩翩忽然停下了腳步一臉狐疑,「奇怪……」
「怎麼了?」上官拓揚不明究裡的問。
「我剛剛好像看到小嫣她爸從門口走過去。」
「怎麼可能?小嫣的爸媽和你爸媽前天就去日本的新建的藥廠和醫院巡視,這會兒他們可能正在北海道啃大閘蟹!」
「那也許是我看錯了,不過你講那什麼無聊的冷笑話,我爸媽不是你爸媽喔!」上官翩翩送給哥哥一記衛生眼,沒好氣的反拉著他往外走,「我也要吃大閘蟹,現在就帶我去吃!」
偌大的病房裡終於只剩聿妲嫣和炎熠熙了,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炎熠熙,一顆顆晶瑩淚珠又滾滾往下滑落。她記憶中的炎熠熙從來和理智沉著畫上等號,她第一次見他失控是因為她的試探成功,也證明她在他心中的份甘,他這次激烈的反應足來自多大的壓抑?
她不被信任的怨懟和面臨差點失去孩子的恐懼打擊,都可以用恨他來宣洩她的情緒,邯喚他呢?他以為自己真的失去了親生骨肉,而且是在不知情的誤會下成為劊子手,他又何嘗不痛、不難過,況且是她先愚蠢的試探他,才會讓彼此的信任出現裂痕,她卻把全部的責任歸咎於他,他原本就是好友眼中的悶葫蘆,幾乎從來不會有情緒化的表現,如今他承擔她和他自己巨大的傷痛心情,她完全能夠想像找不到出口渲洩情緒的痛苦。
他總是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從來輪不到她替他操心,他永遠把她當成稀世珍寶呵護珍惜,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小心翼翼的對待,又不忘記拿捏好分寸以免把她給寵壞,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他這樣的男人全心全意的對待?她還有什麼好不知足、還有什麼好沒安全感的?她為什麼到這時候才明白這一切?縱使炎熠熙是個控制欲強烈的惡魔,也是史上最溫柔深情的惡魔,是專屬於她的白翼惡魔……
迷濛中,炎熠熙感覺自己好像作了一個好長的夢,奇怪的是這場夢似乎是過往回應的片段組曲,他有點像是靈魂出竅,以他此時的年齡姿態看當年他和聿妲嫣的點點滴滴。
他小學四年級那年,有學校同學說他的安靜是驕傲不可一世,他本人並不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才二年級的聿妲嫣個子比人家小,火氣卻直衝上天,偏要去找對方理論,而且邊吵邊哭,他笑她既然害怕幹嘛還要逞英維,後來才知道她不是害怕所以哭泣,是心疼他被誤解,氣得掉眼淚……
他國二那年,看見聿短嫣在她家巷口遭到流浪狗圍剿,起因是她要保護被欺負的小流浪狗,後來他拉著她沒命的狂奔才逃出去,沒有成為流浪狗的盤中餐,但為了保護她,他身上有好幾道狗啃的撕裂傷,雖然沒有太嚴重,也讓他足足一個月無法到學校上課,他在養傷期間,她每天到他學校報到,拜託他同學借她筆記抄寫,然後很努力的先做了一番理解後,再跑到他家替他複習功課。
不過就算沒有她的熱心,他課業依然不會跟上其他同學的腳步,當時的他早就自己進修完大學的課程,他是為了當她的榜樣,才堅持念完小學、國中的課程,只是她似乎儼然忘了這回事兒,但是無所渭,她的筆記是他見過最好的的教材,他研讀的內容是她的用心,因此即使他每次都是全學年第一名,那年期末他認真的把榜首的殊榮歸功於她,樂得她誇下海口要他以後儘管生病、儘管受傷都不用擔心,無論如何都有她在……
夢裡面的聿妲嫣笑得好甜、好甜,銀鈴般的笑聲教炎熠熙懷念眷戀,可是耳邊依稀傳來低低的啜泣聲令他分神,縱使在夢中,他也直覺知道那也是他最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