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哦!我沒注意到,」她慚愧地笑了笑。
「饒了你,今天咖啡你出錢就行了。」正好看到報紙標題,左芊樺指著照片上佔了極大篇幅的男人,「攸攸,你真的要嫁給原駿?」
「是啊,你也知道,難得有這個機會……」莊淨攸微微紅了臉。
「有這個機會嫁給你的酷青蛙是吧?真不曉得這男人哪裡好,讓你暗戀那麼多年。」乾脆把報紙拿來眼前,細細端詳,「長得是挺帥的,不過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你受得了嗎?」
「他只是外表酷一點而已。」她連忙為未來的老公辯駁。
「你該不會想說他其實內心火熱吧?」左芊樺翻了個白眼。
「呃……內心也是很酷。」想到這裡就有些氣餒。
見到好友的表情,左芊樺好氣又好笑,「唉,你這樣傻傻的個性,嫁過去肯定被欺負死,叫人怎麼放心呢?」
「我們過兩天就要拍婚紗照了,聽說他光攝影師就換了好多個,這麼用心,他應該不會欺負我吧。」她有些心虛,選擇性遺忘前幾天見面時,他還特地警告她一頓。
「最好是不會。」雖然覺得原駿明明就是龜毛加挑剔,左芊樺還是安慰自己。他們頂多夫妻冷淡些,原駿應該不會無聊到去欺負一個心眼單純的小女人。「你如果精明點,有蘇芬芳的十分之一就好,我也不會這麼擔心。」
「我很精明的,你忘了我數學成績很好嗎?」
「這根本是兩碼子事好嗎?從小到大你何時精明過了?我們高中時,是誰在早上穿著制服和拖鞋衝到學校,然後發現那天是星期天?還有,是誰一天到晚忘了帶便當,結果被同學誤會成家境清寒?」
一提到莊淨攸的迷糊,她就有滿腹的苦水要吐,「最厲害的是,當年我們學校音樂班的鋼琴王子彈情歌向你示愛,你不止彈鋼琴給他『尬」回去,還糾正別人的三連音彈得太急促了,害人家畢業就跑到維也納進修,再也不敢見你,請問你到底精明在哪?」
「我那時不知道他彈鋼琴是為了向我告白嘛……」現在回想起來,她真是太不給面子,糾正也該在私底下糾正……
「是啊,你從十一歲就開始暗戀你的酷青蛙,但你究竟知不知道他的底細啊?」
從幼稚園和莊淨攸同班到國中,再一起到日本念高中和短大,左芊樺連她腸子打了幾個折都很清楚,用鼻孔想也明白她的死心眼,會自動摒除那男人的所有缺點。
「當然知道!他是原氏企業的總經理,把原氏的大賣場轉型為YS連鎖超商的操盤手就是他,讓他們公司的股價在兩年內拉高了五倍。要不是他,原氏搞不好已經倒閉了。」相親宴上他母親是這麼說的。
「停停停,你不要報財經新聞給我聽好嗎?你知道我只看影劇版的。」這種盲目的崇拜到底有沒有停止的一天?她都快受不了了。「影劇版就精彩多了,你沒看過原駿的緋聞嗎?」
「沒有。」莊淨攸堅定地搖頭。
「他的緋聞,說真的,很少……」見她笑彎了眼,左芊樺吊足她的胃口,才慢條斯理地接著道:「但只要有緋聞,對象都是同一個,你不覺得這比一天到晚換女伴還可怕嗎?」
「那是誰?」她小瞼有些垮下來。
「是他的秘書,好像叫……凌什麼貞的,聽說和他關係匪淺,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和你繼母一樣都是狠角色。」
越聽心裡越怪,不過莊淨攸仍是為自己打氣,「那是婚前嘛,婚後我想他就會避嫌了。」
「希望那傢伙有這麼識相。」她可沒那種信心。「唉,我真是搞不懂你,那只北極青蛙究竟有什麼好的,你還為他畫了好多可愛的青蛙圖。老天爺!我還真沒看過青蛙穿西裝打領帶的,不知道的人以為你想像力豐富,知道的人只覺得那實在蠢斃了!」
從以前到現在,每逢生日送這小女人青蛙相關的物品準沒錯,她只差沒養一隻真的青蛙。
「人家喜歡亂畫嘛,你不覺得很像他嗎?」她可是對著照片揣摩他的神韻好久,才畫出和他很像的酷青蛙。
想起她的Q版青蛙漫畫,左芊樺笑了,「還真是挺像的,一副酷樣。」
說到這個,莊淨攸興致也來了,「我跟你說喔,我又畫了好多新的圖,都不知道要擺在哪裡,我聽說網路上有種叫部落格的東西,可以放很多圖片,還可以寫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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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拍攝婚紗照的日子,並非如莊淨攸想像中的兩天後,而是隔了一個月之久,原駿才選定國內知名的攝影師江水藍來替他們掌鏡。
以挑攝影師為借口拖到無法再拖,他終究莫可奈何地在百忙之中抽空前往拍攝婚紗的地點——古跡公園。
十月初的太陽仍是火熱,換上蹩腳的新郎禮服,他覺得大熱天裡全套三件式上身真是累贅,白色的西裝更是遜翻了!他不認為自己適合這種夢幻的顏色,還是黑色的比較自在。
行至拍攝的定點,身著白紗的新娘才由工作人員簇擁而來。他不耐煩地想著為什麼拍婚紗這事不能省略,非得折磨新人這麼一遭?
直到莊淨攸來到他身旁,他不經意地瞥到陽光照射在白紗上,讓她整個人發出炫目的光芒,他不禁愣了一下。
他最不強求結婚對象的條件就是外表,結果她最好的就是這個條件,或許這是他在這場以利益為主的婚禮中唯一的收穫吧!
「好了,我們開始拍攝吧!」攝影師江水藍是個外表柔美的女人,連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請兩位新人站到柵欄邊好嗎?」
原駿轉身走向柵欄,沒留意到被丟在原地的莊淨攸,笨手笨腳地想拉起層層疊疊的白紗,根本動彈不得。等他站定回頭,才發現新娘還在苦戰。
「我馬上……就好了。」她勉力一笑,還在努力地拉著裙子,一旁的工作人員連忙圍過去,七手八腳地替她拉起裙擺,才慢吞吞地走向新郎。
她一就定位,原駿皺眉低聲道:「我很忙,你別浪費我的時間。」
莊淨攸無辜地用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他,「我……我盡量。」這麼麻煩的大蓬裙,又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接下來,攝影師讓新人自由發揮,不管是要笑鬧或是深情擁抱,甚至是親吻,希望在他們自然的互動中擷取最珍貴的鏡頭。
然而五分鐘過去了,只見兩個新人站在原地,一個直看手錶、面無表情,另一個呆望著伴侶,就這樣一點兒互動都沒有。終於莊淨攸被四周的工作人員盯得尷尬了,輕碰一下原駿。
「我們不用擺姿勢嗎?」
「不用。」他很酷的回答。要拍就拍,不拍就拉倒。
求助的眼神瞥向四周工作人員,有幾個人比著親吻的動作,於是她鼓起勇氣,扯了下他的袖子。
「你頭低下來一點好嗎?」聲如蚊蚋。
「做什麼?」聽不清楚她的話,於是他彎腰靠近了些。
啾!一個美人香吻直接印在他的俊臉上,當然攝影師也沒錯過這個鏡頭。
原駿撫著臉,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想不到自己又被這個小女人給偷襲了。而且還是第二次!
「我只是……只是看工作人員的指揮。」被他突來的凶相嚇著,她聲音越來越小。
死死盯著她半晌,他發現自己還不討厭她的吻,與她計較又顯得幼稚。
「算了!」就當被蚊子咬了一口。
但是因他不善的語氣,莊淨攸再也不敢動了。
這一切都看在江水藍眼裡,新人的生疏令她看不下去,乾脆開口指揮。
「新郎你可以摟著新娘嗎?對,呃……溫柔一點,新娘抬頭看新郎,不要害羞……」卡嚓卡嚓地拍了幾張,場景又換到大湖旁。
「新郎親新娘一下……好吧,不親也可以。」再度按下快門,江水藍總覺得這兩人除了外表,彼此間的氣氛怎麼看怎麼不搭軋。「再一張好了,兩個人靠近一點……」
這次連快門都按不下去了,新郎從頭到尾沒個笑容,而新娘的委屈則是寫在盈盈大眼中,終於江水藍放下相機。
「你們是不是不滿意這個場景?」她輕聲地詢問兩位新人,音調柔和,「還是不滿意我這個攝影師?你們的肢體僵硬,笑容也很勉強,我想或許是我的調性不適合你們。這樣好了,我會請婚紗公司替換適合你們的攝影師,今天就先拍到這裡。」
話說完,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兩位新人一眼,便開始收拾器具。
莊淨攸被這突來的變化嚇了一跳。或許是天氣太熱吧,她感覺得到身旁的他一直隱忍脾氣不發,繃著臉配合動作,但她難以言明自己身上套著這襲蚊帳,並沒有比他好過多少。
如今連攝影師都受不了了,她才覺得情況不是她想的那麼單純,好像是攝影師瞧出他們之間的不協調,才會中途喊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