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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何舞

  顯然他沒打算上床歇息,反而將桌上的火燭撥得更亮。

  這人……做什麼啊?難道都不累嗎?完全不像她整個人跟死過一回似的,全身乏力,還有精神做別的,難道是為了明白上課做準備工作?

  她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其他的事情……就等到明天再說吧,海棠很快就沉入夢鄉,而這皇甫私塾裡的那根燭火,直到天明時分才熄滅。

  男人收起筆,滿意地瀏覽一遍平鋪於桌上的畫卷,再貪戀地看向床榻上入睡的佳人。

  他上床,一望著那美麗絕倫的容顏,便情不自盡地湊近她,癡迷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和臉頰……唔,真想吻她的嘴,可是他答應過不親的,萬一真給他吻腫了,明天一定會令她難堪。

  偷了好一會兒香,他才心滿意足地笑起來,仰臥於床上,伸手將熟睡的美人兒小心翼翼地摟進懷中。

  「我會弄清楚的,你身上到底有什麼樣的秘密。」如宣誓般,他在她耳畔低語,也宣告了他對她的佔有慾。

  她不會知道,十年前的他,曾與她有過來面之緣,之後再無見面的機緣。他沮喪地以為今生今世兩人再無相見的一天。

  可在十年後,他狂喜地在烏龍鎮上發現了她!既然命運將她送到了他的身邊,那麼他絕對不會放手,即使不擇手段,他也要得到她!

  他皇甫恪,早就過了年少輕狂、放浪形骸的浪蕩年紀,自從遇上她後,他便再也沒有流連忘返青樓酒肆,也再沒有對哪個女人動過情。因為在他心裡,她是獨一無二的,無人能及她一縷髮絲,或一抹笑顏。

  一度鍾情深刻骨,相思寸斷苦難言,只要對像是她,他寧願做那奸詐又陰險的小人,覬覦垂涎美人的好色之徒,也絕對不放過她!

  第6章(1)

  天漸放亮,皇甫私塾裡的某扇門,「吱呀」一聲,開了。

  嬌小纖細的玲瓏身子,與往常一樣,躡手躡腳地輕輕離開房間,完全沒察覺身後那道戀戀不捨的視線。

  已經近半個月了,每個夜晚,海棠都會在二更時分悄悄地來到皇甫恪房中,與他幽會。

  這個男人好像從來就沒有睡著過,他多半會躺在床上,在她脫鞋上榻時,大手扯住她纖細的手腕,一個用力,令她驚慌地跌進他寬闊如火的胸膛;有時甚至她一開門,就被在門後等待的他從後面整個攔腰抱起,嚇得她尖叫不已。

  他似乎無比迷戀她的身體,每一寸肌膚,每一處,都被他細細地舔吻,磨人似的輕咬,全身上下都留有他熱情的吻痕和印記。

  還好她白日都是身著男子衣物,雪白細緻的頸間那紅印不會被旁人輕易看出來,否則怎會讓她矇混過關到現在?

  每夜的歡愛讓她力不從心,白天總是會乏力,身子被他折騰得又酸又軟,可無論她如何累,也必需時刻提醒自己要趕在清晨前離去,以免惹他懷疑。有一兩次,她睡過了頭,醒時窗外天色已大白,她驚恐萬狀,側首卻發現他仍在睡,趕緊小心翼翼地從他懷裡溜掉,飛快地回到自己的屋裡。

  海棠覺得自己開始陷入進去,越來越深,從一開始的懵懵懂懂,到慢慢略識情愛滋味,再到如今整晚的繾綣纏綿,她似乎越來越享受起皇甫恪帶給自己的無數歡愉,但最近她又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因為他比以前更愛在白天看她了,目光甚至越發露骨,打扮成男子的她,戴著平凡面具的她,身為皇甫私塾夫子的海華,沒一樣能比得上夜晚的她,可為什麼,他還是對「海華」情有獨鍾呢?

  難道,她犧牲如此之大也無法使他回頭,他真的沒救了?

  不同於海棠的焦慮擔心,皇甫恪如今是如沐春風,悠閒自在地坐在如意客棧裡,同曲賬房等人正喝著冰鎮酸梅湯消暑。

  「喲,是不是戀愛了啊?這滿面春風的!」老闆娘笑嘻嘻地詢問。

  他不答話,仍置若罔聞地快活地想著心事。

  這兩天就要放農忙假了,私塾裡得停一個月的課,這樣一來她就有空好好休息一陣子,這些日子,白天要教課,晚上還得承受他的需索無度,可把她累得夠嗆。

  但這也怪不得他。誰讓她太吸引人呢?那曲線玲瓏,凹凸有致的玉體,這夏天酷暑時,卻更加光如玉琢,涼若冰塊,無論他或抱、或撫、或親吻、或交合,無不婉轉承歡,使他通體舒服。

  這女子簡直就是天生的尤物,讓他怎麼也要不夠。今兒晚上……要她幾回呢?三回好了,免得讓她太疲憊了睡過頭,早上驚慌失措地從他床上逃走,還生怕被他發現,嘿嘿……

  俊雅的臉上,笑意越來越大。

  「哎,皇甫先生您該不是發財了吧?最近又修屋子、又建浴室的,瞎忙活什麼呀?還不如把欠我的那一百三十四兩六錢銀子還來。」元記當鋪的元媵元公子疑惑地看著不曉得在想什麼,是不是面帶曖昧微笑的男人。

  「一百三十四兩六錢銀子是用去辦私塾的,屬於公物,你別想要回去了。」曲賬房接話道:「還有,我的那座宅子也抵給你了,還不滿意?小孩子家家的,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什麼小孩子家家?我都快要娶媳婦兒了,是吧,姑奶奶?」元媵很不服氣地嚷著。

  俗話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他們這群人裡,男人中以棺材鋪的謝掌櫃年紀最長,其次是「前天下第一殺手」蕭屠夫,接著是皇甫恪、曲賬房,來鎮上不久的小瞿和小荊,依次排下來,他元媵屬老末,可那些傢伙都老大不小了,一個個都仍是孤家寡人,最先娶老婆的可是他,還說他是小孩子,真是豈有此理!

  「是的是的,在這可先通知一聲,元小子成親那天每個人都得送禮哦。」老闆娘一向最疼元媵,自然胳膊肘兒往內拐。

  「他那個媳婦可是我們幫他追來的,還要我們送禮?」眾人皆不服氣。

  「當然得送,等我先看看還缺什麼。」老闆娘翻著一本簿冊,口裡唸唸有詞:「傢俱已經跟袁木匠說好了,床、桌、櫥、凳、梳妝台都得用上好的梨花木;喜被簾帳要去德寶商行選;喜餅和酒水是訂的安記茶樓和盤古酒坊的;鳴鳳繡莊已經在加班加點趕製兩套新人服和鳳冠……哎,你們瞧瞧人家鳳大爺,這一出手可真闊綽,多學著點呀!」

  「你直接說吧,我們得送什麼?」曲賬房懶得跟她拐彎抹角。

  「那就要看你們想按什麼輩分送禮吧!」老闆娘道:「若是同元小子一個輩分的,那簡單,老謝負責煙花爆竹,皇甫先生負責寫請柬,其餘四個,抬轎子吧!」

  什麼?抬轎子?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曲賬房首先對老闆娘怒目而視,想他堂堂海龍王曲家的七少爺,憑什麼淪落到給人抬轎?還好脾氣火爆的蕭屠夫此時不在,不然聽了這話絕對勃然大怒要開罵。

  眾人又聽老闆娘口齒清楚道:「若是同我一個輩分呢,就有點麻煩了。」

  「快說來聽聽。」小瞿顯然也不想抬轎子。

  「晚輩娶媳婦兒,你們這些長輩們也不好意思出手太小氣不是?」老闆娘笑吟吟地說:「聽說老謝手裡有本絕世的兵書,就拿那個當賀禮好了。」

  「……」正跟小荊下棋的謝掌櫃一陣無語。

  「小荊嘛,元小子家有一張鋪椅子的白虎皮,我瞧著挺好,不曉得有沒有白狐狸或白貂皮,打幾隻來給我那侄媳婦做一件御寒的大衣……」

  「……」小荊手裡捏著一枚棋子,遲遲不放,一向冷漠俊臉上微微變色。這還是夏天,她已經操心起寶貝侄媳婦過冬的問題了?

  「聽說皇甫先生的畫師天下一絕,千金也難買,就弄個兩張來,一張花好月圓、一幅龍鳳呈祥,圖個好綵頭嘛!」

  輪到皇甫先生這裡,他倒是沒意見,因為他還在發呆盼著天趕緊黑,好與佳人相會。

  「至於姓蕭的嘛,已經送過一把寶刀了,這回就便宜他了。」

  坐在老闆娘旁邊的元媵一路聽得眉開眼笑,聽到這裡不由得由衷的佩服:難怪姑奶奶吃得開、混得好,如此識時務,該收斂的時候收斂,該囂張的時候囂張,不該去惹蕭屠夫的時候還幫人家找個借口,實在是太厲害啦!

  「小瞿呢,馬家鎮上有一票波斯來的強盜,你去幫忙收拾一下,順道把他們那八寶箱子拎來當賀禮就得啦!」這小瞿是老實人,而且比起其他幾個,幾乎沒啥油水可刮,沒錢出,只好出出力氣活了。

  「好好,我曉得了。」小瞿趕緊答應,生怕一時不備,又讓她換成別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出來。

  「至於曲賬房嘛,嘿嘿。」老闆娘賊笑數聲。

  「趕緊說,別賣關子了。」終於排到隊的曲賬房因那幾聲笑,心裡警鈴大作。

  「聽說你有一個鑲寶九龍戲珠金墜,價值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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