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沁告訴我,你們分手了。」
「你見過她?她在哪?」那女人真的存心躲他?他不禁往壞處想。
「她去旅行了,你不曉得嗎?出發前我們見面時,她親口說的。」
「她這麼跟你說,說我們分手?」
「怎麼了嗎?你看起來像完全不知情。」
「我是不知情,我和她從沒談過分手。」翟日微低喃著,陰鬱的臉龐讓他更顯消沉。
他覺得自己彷彿被人迎頭狠狠打了一棍,疼得直不起身子。
詭異的氣氛讓人噤若寒蟬,孫和奏實在後悔自己口渴的時機太不湊巧。
「給我。」他忽然道。
「啊?」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她一頭霧水。
「給我她的聯絡方式。」
他不再吼叫,但隱藏著情緒的表現卻讓人更擔心害怕。
「我沒有。」孫和奏頓時感覺宛若萬箭向自己齊發,好恐怖。「我真的沒有。」
她舉手表明自己沒說謊,只差沒發毒誓。
「水沁每回旅行都沒有明確的路線,當然也沒有聯絡方式,一向都是她主動聯絡我們。」
「每回?」
「嗯,每回她心情低落或遇上難題,都是背包一背便不見好久。」
翟日微這才明白自己確實傷了她的心,不禁發起呆來。
孫和奏決定不再打擾他,連忙離開。
唉,談戀愛就是這般,酸甜苦辣全混在一塊兒,分不清到底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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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走在前方的女人對身後的高大男子喊著。
從後頭只看見兩個大型登山背包,完全看不見人頭。
「水沁!」突然在家門前見到應該身在某座原始叢林或荒野的人,凌謹悠非常意外。「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連家都還來下及回去。」
「為什麼?」凌謹悠充滿疑惑。「你不是應該累壞了?」旅行了一個月的水沁應該只想躺乎好好睡一覺。
「是累壞了,但有點事找你幫忙。」
成水沁的臉色並不好,憔悴許多,但雖然疲憊,卻有另一種滿足的光彩在她眸底閃現。
「什麼事?」凌謹悠領著兩人進屋,將目光落在成水沁身後的大塊頭身上。
「可以空出個房間讓他借住一晚嗎?」
「他?」喔喔,意外的人出現了。
「我忘了介紹,他叫安東尼奧,是我在安地斯山旅行時遇到的旅伴,他沒有固定的旅行計劃,所以跟著我來台灣看看,因為決定得太匆促了,一時也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讓他住一晚嗎?」
其實她大可以把安東尼奧帶回家住一晚,但若真的那麼做,隔天媽媽和姑姑就會押著兩人上法院公證結婚。
她倆恨不得她馬上嫁人,誰來娶走都好。
「當然沒問題,你呢?和他一起睡?」由於翟家除了沉穩的翟日煦,其它人說話全口沒遮攔,潛移默化之下,現在的凌謹悠連帶顏色的笑話都說得很自然。
「想死啦,竟然說這種話。」成水沁壓低音量,將她拉到一旁,慌亂間早忘了這大個兒不懂中文。「他只是個朋友。」
「什麼朋友?」一個並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冷然嗓音插了進來。
星期三下午正是翟日微最忙碌的時刻,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未踏進主樓的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定進廚房,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什麼朋友?」他重複問道,這會兒連眉頭都失去耐性地聳超。
感到意外的成水沁很快地平復心情。
「你好,翟先生。」她完全是面對陌生人的姿態,冷淡但不失禮貌。
他瞇起眼,不懂她玩什麼把戲。「我有話跟你談。」
「很抱歉,翟先生,我跟你沒有任何交情,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商量。」
凌謹悠聽了璞哧一笑。
會這樣說,代表他們之間可不像沒有交情那麼簡單。
成水沁懊惱地瞪視好友。
「我並不打算商量,我說了,我們談談。」翟日微伸手擒住她的手腕,有強拉她離開的意圖。
「我也說過,沒什麼好談。」她用力甩開他的力量也沒少用半分。
「我、有、話、跟、你、說。」他憤怒地低吼,字字咬牙切齒。
夠了,這女人總是刻意忽略他的話,就算聖人也無法再忍耐,何況耐心這玩意兒他現在正巧沒有。
氣氛瞬間火爆,有如鴨子聽雷的安東尼奧非常緊張,即使不懂中文,他也感受得出瀰漫在這兩人間的緊繃,西班牙語頓時如機關鎗的子彈般進出口。
「水沁……」凌謹悠也不知所措的低喊。
「小悠,你幫我安撫安東尼奧,我想我和翟先生有話要談。」
老天,怎麼安撫?比手畫腳?她可不會任何一句西班牙語啊。凌謹悠呆呆的看著兩人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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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日微忍著怒意,半拖半拉地將成水沁帶回風苑。
他心頭同時有憤怒、背叛、嫉妒等情緒交錯著,失去了引以為傲的理智。
「你要和我談什麼?」
憤怒的人豈止是他,她也氣得想發楓,只是她的理智要自己別對眼前這個與她已經毫無關係的男人做出任何反應,因為那會讓她顯得特別蠢。
成水沁不斷試著掙脫他的鉗制。
翟日微認為自己不該在這個節骨眼開口,一不小心便會失控。
「你到底要跟我談什麼?」她終究忍不住在進屋後甩開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吼出聲。
「談我們之間的事。」他同她一股吼叫,熟練得就像他向來如此做,實際上這樣的次數根本少得可憐。
天啊,和她談話很難不動氣。
「我們之間無話可談!」激動的情緒猶如發條玩具,一旦轉上發條便停不下來,成水沁因為憤怒,胸口不住起伏。
「我沒有時間再跟你玩繞口令。」
「那好,既然我們達成共識,那就一拍兩散,沒什麼好說。」她頭一甩就往門口走去。
一拍兩散?
她一再的逃避,一再的反抗,終於惹惱了翟日微,他大步一跨,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以男人天生壯碩的優勢將她壓制在沙發上。
「我就要談這件事。」他嘶吼著。
「這件事……」她一時之間被他的動作譬著,顯得傻愣愣的。
「為什麼說我們分手了?」
聞言,成水沁冷笑了聲。說到這件事,她的火氣與精明又跟著回來了。
翟日微暗歎口氣,這才發現女人在生氣時有多麼不可愛,眉頭再次高高聳起。
「我們的確分手了不是嗎?」
就像小孩子辦家家酒,兩人因為一個隨口說出的賭注而戀愛,最後也是賭氣般說分手。
「為什麼?」他想弄清楚地這個結論從何來。
「為什麼?你敢問我為什麼?你得了失憶症是吧,自己說過的話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好啊。」
他爽快的回復再次讓她愣住。
「我不記得自己提過分手,如果你能給我點提示,我會省去很多麻煩。」
由於對她輕易將分手兩字說出口的怒氣,讓他此刻說話充滿嘲諷。
真是夠了,此時這男人竟還可以冷嘲熱諷,這樣看待整件事!成水沁氣極了。
「好,那我告訴你,你說你什麼都下會跟我說,你說也許我們該彼此冷靜一段時間,你說要我好好思考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她憤怒地扯開一直挾制在手腕上的手。
聽了她的話,翟日微繃緊了眉頭,他沉默思考了好一會兒,氣憤的情緒忽地平靜下來,被無奈所取代,他低歎一聲,順勢垂首倚在她的頸窩。
他敢發誓自己當初肯定不是這麼說的,這女人逕自加了多少字,以致誤解至此,也許在她耳裡聽來便是這個意思吧。他很認真地自我反省。
成水沁以為這般咄咄逼人,讓他啞口無言後,她會很開心終於佔上風,然而發洩過後,襲來的卻是一種深刻而無以名狀的空虛。
「我想……」再次開口,翟日微的聲音沙啞得猶如喉嚨被砂紙狠狠磨過。
「我得為自己澄清一件事,我從來沒說過分手之類的話。別急著反駁,你仔細想想,即使當時我們倆都如此情緒化,我也從不曾將分手兩字說出口,不是嗎?」
他幽深的眼瞳直直地逼視她眼眸深處,讓成水沁有種被看清的感覺,兩人交疊的姿態又太過親密,同時讓她無所遁形,只能回以同樣深切的凝視。
「沒……有嗎?」她不確定了。
「沒有,我從沒有這樣的意思。」
「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我和初戀情人舊情復燃,不要你了是吧?」他不曉得自己在她心中是如此惡劣,簡直禽獸不如。
「嗯。」成水沁傻愣愣地點頭,還不敢相信從頭到尾都是自己想太多。
「可是……」
「沒有可是,我的部分解決了,輪到你了,那頭猩猩是什麼人?」翟日微終於問出他最在意的事。
猩猩?「猩猩不是在動物圖嗎?」她直覺的反應道。
他的胸腔因為笑而不住顫動,緊繃的氣氛隨之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