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別人會笑她醜,他卻覺得這是她最漂亮的神情——真正的純潔無瑕。
長著粗繭的手輕輕在她臉上來回,拭去了一顆顆晶瑩的淚珠。
他想要的就是她最真實的一面。
「你知道那個紅色的錦囊裡裝的是什麼嗎?」武香突然問。
「是什麼?」水青絲吸了吸鼻子,不解他為何突然提起那個紅色錦囊,印象中他總是很寶貝,也怕被人看到。
「你的發。」他輕輕吐出答案。
「你是說那個時候被割下來的?!」水青絲驚呼,不敢相信他把她的頭髮帶在身上那麼久的時間。
武香黝黑的臉龐略微喑紅,粗聲粗氣的說:「因為是你的!」
哈!他害臊了!
水青絲突然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前,有模有樣的學他問:「你知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嗎?」武香搖搖頭。
這是她的身體,裡頭就是她啊!
「你。」她臉兒紅得好似滴得出血,繼續說:「我的心裡裝著你,因為我……好愛好愛你。」這已經是她所想到最動聽,最能直接表達她心意的說法了。
心裡一陣悸動,他終於聽見了,那句最想聽的話。
喉頭一陣哽咽的熱流,眼眶也有點刺刺的。
武香忍不住抱緊了她,將臉埋在她的頸項間,屬於她的香味慢慢飄進鼻端,緩和了一點激動的情緒。
「我也是!」他低吼,換來她更多的淚水和大大的笑容。
他用一道料理換來的不只她的發,還有她的心。
她,是他的髮妻。
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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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歡騰的正月十五,艷城點妝宴盛況空前,照例吸引大批人潮。
艷城年度的盛事——由艷城的七名師傅選出當年長安京最美的女人,並讓她站上艷城搭好的高台,展示新的一年艷城所有嶄新的一切事物,再加上每年都有傳聞中獨一無二的珍寶,所以點妝宴早已成為長安京百姓元宵節的重要餘興節目。
今年的高台較往年矮,為了讓人們更清楚的看見展示的美人和寶物。
無預警的,高台四周的燈火點亮了。
穿著一席嫁裳的美人兒站在高台上。
美得令人屏息驚艷。
但是……嫁裳?
所有來圍觀的長安京百姓都很好奇。
到底水三當家是要展示嫁裳,還是真要嫁人?
「今年是嫁裳嗎?」水銅鏡在艷城裡向外看。
每年的點妝宴都是由艷城的七位師傅主導策畫,內容就連他們幾個當家也不清楚,只有等到點妝宴正式鳴鑼展開,謎底才會揭曉。
「朝師傅特地替三姊趕出來的。」專司衣裳統籌的水綺羅對自己的左右手很是驕傲。
為了替即將出嫁的水青絲製作嫁裳,原本已製作好的衣裳被捨棄,朝師傅日夜趕工才做出這套嫁裳。
「今年的寶物是什麼?」凝神細看了一番,水銅鏡並沒有在水青絲身上看到任何寶物。
「就快來了。」即使在點妝宴這天也忙著處理艷城大小事的水胭脂突道。
「快來了?什麼東西?」水銅鏡不解的目光掃過其它姊姊,卻只得到相同的困惑。
到底今年的寶物是什麼?
就在幾個姊弟面面相覷,心裡閃過各式各樣猜測之際,震天價響的怒吼蓋過了所有聲音——
「水胭脂!」
高大金色的身影出現在長安京百姓面前,武香一身暗金色的衣裳,搭配上赭紅色的外裳,不同於尋常的新郎倌,卻也不會令人錯認——他就是艷府水三當家的夫君。
水銅鏡瞪凸了眼,不敢置信地拔高嗓音,「那是寶物?!」
「那身衣裳也是朝師傅親手做的!」水綺羅語氣驕傲的介紹,「為了喜氣,成親總是一身大紅色,不過今年三姊夫身負「寶物」的責任,所以朝師傅特別用了金色的內裡去點綴。」
「這好像不是重點……」水銅鏡有些畏懼地看著怒火熊熊的武香大步走向艷城的大門,隨時都有可能殺過來。
「大姊,你是不是做了什麼?」
端坐案前的水胭脂,視線始終沒有移開桌上的信紙。
「水胭脂!你給我出來!」武香站在艷城外,中氣十足的宏亮嗓音震得整個艷城彷彿都在震動。
排行在水銅鏡上頭的幾個姊姊忍不住靠了過去,想看清楚發生什麼事。
「大姊,我想你最好來一下。」水銅鏡忍不住開口。
「甭理他。」正為信紙裡寫的事煩心,水胭脂沒空搭理武香。
「可是……」
「三妹會解決。」水青絲就在一旁的高台,等到武香冷靜下來定會發現,到時候他根本不會想來找她。
是這樣嗎?
幾個弟妹交換著眼神,心裡同時閃過同樣的疑問。
高台上——
水青絲從武香一出現便發現了,畢竟他是她所愛的人,更是她的夫君——剛拜過堂的夫君,而且他喊得那麼大聲想不發現都難呀!
倚在高台的欄杆邊,水青絲考慮著該不該出聲喚他。
誰教他第一個喊的名字不是她水青絲,居然是大姊水胭脂,這讓她有點吃味。
許是感覺到水青絲的視線,武香終於回過頭正視那座架起的高台,在上頭找到尋覓已久的嬌妻。
「噢,情況不妙。」察覺兩道濃眉揚起不悅的弧度,她嘴上這麼說,臉卻泛起柔美的笑容。
「你怎麼會在那兒?!」武香又怒又不敢置信的朝她扔出驚問。
她應該在房裡,應該在他們的新房裡才對!
柳眉一擰,水青絲盡責的扮演小可憐的角色,「我……我……」
今年是她站點妝宴,不在這裡要在哪裡?
說來大姊也真可惡,安排她今年站點妝宴,又故意讓她在這天下嫁武香,最差勁的是不告訴武香這件事,明顯是在耍人嘛!
「總之你別動,我上去!」發現四周並無梯子可上下,武香不希望她下來時摔傷了,決定親自上去把她帶下來。
在他心裡甫過門的小妻子絕對沒錯,千錯萬錯都是在她背後控制的大魔頭水胭脂!
「好。」吐了下粉舌,水青絲乖巧頷首。
謎底揭曉——當那個一副新郎倌模樣的男人,帶著熊熊的怒火出現在高台下,嚇退一干人等,並要人架起梯子讓他上去之後,再沒有人敢懷疑水三當家是真的要出嫁……喔,不,是已經嫁做人婦了。
軟嫩嫩的小手拉了他一把,武香順利翻進高台裡。
看著眾人又驚又訝的眼神,武香擰起眉,佔有性的攬過她的腰,不喜歡這個特地為了她架起來的高台。
「你怎麼老愛站在檯子上。」他想起長樂宴上的景象和現在相比,都令他極為不快。
「你又嚇到大家了。」小手環住丈夫粗壯的腰,她將腦袋靠在他胸前,嬌軟的嗓音似撒嬌又帶著玩味。
武香眉一橫。
「誰能忍受新婚之夜妻子偷溜出房?」沉硬的嗓音除了熾烈的怒火,更透露出另一種熱火。
被灌完酒好不容易能進新房,誰知道前腳才踏進去,他便慌了!
他的妻子不在?!
明明就是在拜堂後由媒婆送進新房的,怎麼會不見?
他抓來媒婆一問之下,才知道新娘連踏都還沒踏進新房便被娘家派來的人給接了回去。
這要他怎能不勃然大怒?
就連兩人的大婚之日水胭脂都能搞這些把戲,武香不禁懷疑水胭脂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沒辦法,今年是我要站嘛。」水青絲拍拍他因怒火而不斷起伏的胸膛,試圖安撫稍早已經正式成為她夫君,卻無法好好享受洞房花燭夜的武香。
真是苦了他。
雖然她也覺得大姊這麼做有點可惡,但點妝宴向來是艷城一大盛事,容不得她耍任性的。
「那個女人鐵定是故意的!」武香指的正是艷府水家的頭頭水胭脂。
故意在這一天舉辦婚禮,又故意要絲兒在這種地方拋頭露面。
搞清楚!現在他是她的夫,這種事沒他答應就不行!
他的霸道和醋意明顯寫在臉上。
見狀,水青絲甜甜的笑開了。
「喔……」一見她笑,所有人都醉了。
人美如花,國色天香。
惡狠狠的視線掃過底下看熱鬧的長安京百姓,武香脫下新郎倌的紅色外袍披在妻子身上,怎麼也不願意讓人多看她一眼。
「說到故意,你一開始還不是不願意告訴我忘記的記憶。」水青絲仰起小臉質問。
「這有什麼好說的!」他重重吐息,再次拜倒在妻子每一個眼波流轉之下的媚態。
老天!現在該是他的洞房花燭夜,為何要在這浪費時間?
水青絲挑眉,就像他最常做的那個表情,只不過臉上還是帶著一貫的微笑。
「這麼說我來站點妝宴,也用不著你管囉。」
「這不一樣!」武香低喝了聲。
他是她的夫!
「哪裡不一樣?」眨眨眼,她擅長的無辜神情,在承認愛他之後有功力大增的傾向。
武香突然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神既灼亮又火熱。
她臉上那抹天真無辜的神情正中他的心,很對他的胃口,讓他實在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