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她的存在,藍禮央走進來,讓坐在梳妝台前,道:「先吹乾頭髮。」拿起吹風機,他站在她身後替她吹乾濕發。
端木麗只能任由他擺佈。他修長的手指相當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她想起曾經作過這樣的夢,那種感覺令她有些恍惚起來。
待頭髮吹乾,藍禮央對她道:「今天天氣很好,在外頭用餐?」
「嗯……」他帶她到陽台上,然後拉開椅子讓她坐下,在她面前的杯子裡注滿牛奶,她卻遲遲沒有動作。
佇立在一旁的藍禮央低身在她耳畔說道:「您不動手,是想要我喂您嗎?」
她回過神來,下意識地轉首,卻險些碰到他的唇。
「啊,不是……」她按住自己的唇,雙頰微紅;然後,她慢慢放下手,垂眸道:「我只是在想……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該不會是我在作夢吧。」被寵溺的感覺太不真實了,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
「如果您把我昨天說的那番話全都當成是夢,那我可是會非常生氣的。」藍禮央將烤得溫熱的麵包撕開,送到她嘴邊。
端木麗只能張口吃下。啊,不對,她想要正經地跟他討論。
「但是,禮,你不是有一個喜歡的人,被她拋棄了,然後在等她回心轉意……那……那個人是我?」她有拋棄他嗎?他似乎因為她的不信任面露出相當不悅的可怕表情。
「什麼?是公司裡的某個人說的嗎?我是曾說過自己有對象,可從來沒人看過,因此他們便一直追問,因為很煩人,我只好說我在等一個人回來,那個人,就是您。」
他彎腰俯首吻了她的唇,然後認真道:「我一直都很仔細地看著您的,我知道您在想什麼,也曉得您對我又是什麼想法。」
唇上留有柔軟的觸感。這不是夢。
「沒有人……沒有人能確定某人一定會喜歡自己。」當那個人在心中的地位越是重要,就會令人越膽怯。對她而言,以她的立場,對象是他,那就更是如此了。
「我應該什麼都不能說,不然會影響到你;要是離開這個環境,禮就可以體驗到更多,有更多選擇……」要怎麼說才能表達得更清楚?他只是低聲道:「沒有必要。只要您在我身邊,那我就已經得到我真正想要的了。」
端木麗怔怔地看著他。好高興!但是怎麼辦?又好想哭。她的眼眶微濕,雙肘撐在桌上,用手掩住臉。
她可以相信吧?沒有關係了嗎?若不是小姐的身份,她就不會和他相遇;但也由於如此,她無法將自己的感情毫無顧忌的說出口。
倘若他因為她是小姐而不得不接受她,她絕對會心碎到無法再恢復原狀,此生也無顏面對他,再也不能見他;所以,她總是拚命地在心裡做好要笑著祝福他和別人一起的準備了……
「我……會去相信,相信禮。」她真誠地說。
他牽起她一隻手,就像是永遠不會再放開般,牢牢緊緊地握住。
「我會讓您不再有一絲懷疑。」他這麼說道,對她許下堅定的承諾。
她忍住不哭出來。過了好久,才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番外【管家,請別這樣】
倘若中間不是有那段分離的八年時光,或許他們都不可能有現在這麼深的感觸。想要和對方見面、想要和對方見面……因為見不到面,所以非常痛苦。
那樣難受的思念,深深地累積成再也無法抹去的深刻感情。
他們算是兩情相悅了吧?她應該沒有誤會才對。但是,為什麼禮老是要穿那套衣服,然後對她使用敬語?端木麗就是無法不介意。
回到公司上班後,她非常誠心地向二哥賠罪,以妹妹的身份,以下屬的身份。從來沒罵過她的兄長對此倒是沒有多作表示,只說她在歐洲的展覽工作做得還不錯。
她只好在心裡訓斥自己,以後絕不能再這樣任性妄為。再來要處理的是藍禮央載送她的問題;她不希望因為他每天和她一起上下班而讓他成為閒話對像或遭受非議,卻被他完全拒絕了。
「如果我擔心這一點的話,一開始就不會站在這裡,反正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不然等我們要結婚的時候您要怎麼解釋?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其它人的批評對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聽他提到結婚,她一瞬間有些恍神。
「禮……想要跟我結婚嗎?」她遲鈍地問。
「不然您還打算跟別人結婚嗎?我怎麼可能接受。先跟您說好,如果您有這種想法,我一定會把您關起來,免得您又逃走。」他平淡地說著很嚴重的事。
她傻愣地看著他。結果,提議就這樣被他輕易打回了。
他一如他自己所說的,不會只聽她的話,然後做得非常徹底。仔細回想才發現,好像以前也是這樣,而且她聽他話的時候還比較多,只是他本來還會用其它理由包裹他的目的,現在卻毫不隱藏地做得露骨明顯。
在公司時,他們完全是上司和下屬;一回到家,又繼續當小姐和管家;到了夜晚,則變成一對情人;然後,三種身份常常會有重迭在一起的時候。
和藍禮央在一起之後,她發現他非常疼她,也相當寵她、餵她吃東西或替她吹頭髮這些事他做得平常又順手,好像那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
「啊。」發現自己打錯字,端木麗按鍵消掉。
扣扣。
門框被敲了兩下,端木麗將視線從計算器屏幕上移開,見到藍禮央走進來。
「副總,下班了。」
「好。」她應道,將桌面收拾,關掉計算器,拿著公文包離開辦公室。
和他到停車場,他開車載她;不同的是,她可以坐前座了,兩個人一起。如果在公司時已經吃過晚飯,回家就先洗澡;若沒有,就先用餐再洗澡,然後他做他的事,她忙她的事;等時間到了,他會提醒她該睡覺了,每天每天都是如此。
直至深夜,他會溫柔地擁抱她,就像是他用行動證明他對她絕對的真心與不容懷疑的愛情,在她身上留下屬於他的印記。
「等、等一下,禮……可不可以……等……」今天有件事一定要先問他,卻一直被他擾亂了。
「不等。我不是說了要讓您相信?您今天有更相信我一點了?」他低沉地問,溫熱的氣息就在她耳邊。端木麗不禁縮起肩膀。
「嗯……相、相信……」她又忘記他最討厭等了,每次一說到這個字,他總是更加不理會她要說的。他絕對是在不高興,她知道他一不高興就會用奇怪的方式欺負人。
「因為必須讓您好好相信,所以我得這麼做。」他說。
咦?錯在她嗎?端木麗的思緒開始混亂了。
「禮……禮、嗯……禮,你、你——你拿了我的東西吧?」在被剝光之前,她終於急急說出口。
他停住動作,從她纖細的肩頭抬起臉。
「什麼?」
她輕輕喘著氣,雙頰暈紅,一手拉著已被完全解開的衣襟,但還是露出半圓的胸脯和纖細肩膀。雖然她自己可能不覺得,不過,在藍禮央眼裡看來,實在是相當性感誘人。
「就是……就是那個……我放在床下的……」不見了的那一箱日記。
不論怎麼推想,都一定是他拿走的。
他凝視著她半晌,然後離開床鋪,走出房間。端木麗坐起身,聽到他的腳步聲很快又折了回來。
只見他手裡拿著一本書冊,然後重新壓上床。
「啊!」果然是在他那裡。端木麗馬上認出那是自己「遺失」的東西,伸手就要拿,結果卻被他一把摟進懷裡。
他緊緊地摟抱著她,然後好整以暇地單手打開日記本,讀道:
「禮,上個星期聖誕節,我說我買了一隻熊布偶,今天我把它取名叫莉雅大人,我想你大概會討厭這個名字。」他垂眸睇視著她。
「原來那只熊玩具是我,雅麗大人就是我。」
雖然曾猜想過他因該是看過日記了,卻沒想到他竟會當著她的面念出日記內容。
「那是我的……」她羞得滿面通紅,被抱著動不了,只能選擇閉上眼睛,消極地逃避現實。
「可是,是寫給我的。」他說,又翻到另一頁。「禮,今天看見宿舍裡有人沒穿衣服到處走,我嚇了一跳……」
好丟臉,但又不能不聽。讀到有趣的地方,他的語調裡像是帶著笑意;但若是讀到她思念他的文字,聲音就會變得低沉。
之後,他停住這種惡作劇,吻著她的眼睫毛,低喃道:「抱歉,我太過火了。」
「你……全都看過了?」她張開雙眸,看著他。
他承認。
「在你丟下我跑到歐洲一個月的時候,我每一本都看過了。」語氣帶著深深的積怨。
真的……好丟臉。真想把自己埋起來。
但是不可否認地又有些開心。在寫那些文字的時候,她絕對沒有想到禮會有看到它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