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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香彌

  這一留,他的心也被她留了下來,索性就在秦府長住。

  這幾年間,除了照顧秦思露,他也跟著姨母學習一些經商之道。

  秦思露對彈琴沒啥興趣,想了下說:「我見過姑娘抱著琵琶十分好看,要不再思哥教我彈琵琶吧。」

  「這……好吧。」他擅長琴、瑟、笙、簫,卻不擅長琵琶,不過仍是答應了下來。

  他自個兒先琢磨了好幾日之後,才開始教她。

  是他握著她的手,親手教會她彈琵琶,也是他告訴她,這些曲子都是先人所譜,等她學會了,日後若有所感悟,也可以譜出屬於自個兒的曲子。

  後來在辛再思及冠那年,他父親命家丁送來一封信要他返回辛家。

  信裡他父親斥責他身為長子,上有高堂、下有弟妹,卻遲遲不歸,實為不孝,接著又提及他日漸年邁、體虛身弱,恐來日無多,盼他能早日歸鄉。

  因此他不得不離開住了數年的秦府,返回辛家。

  知他要離去,秦思露依依難捨,繃著臉抿著唇,拿著把刀子躲在自個兒的房裡刻著一塊木頭,刻著刻著卻不慎割傷了手,他進她房裡時,正好瞧見她流了滿手的血,震驚的快步走過去,撩起衣袖摀住她的傷處,面帶恚怒的責問她,「你在做什麼?為何弄傷自個兒?」

  見她都受傷了他還凶她,她委屈的紅了眼眶,「我只是想刻個木頭娃娃送給你,好教你回去時帶在身邊,免得你忘了我。」

  聞言,他頓時滿臉疼惜,將她圈進懷裡,輕撫著她的發哄道:「傻丫頭,我怎麼會忘了你呢?你今年已及笄,我本就打算回去之後便要稟明父親,托人來說媒,屆時等我們成了親,就不會再分隔兩地。」

  她雙眼一亮,喜逐顏開,「真的嗎?你要娶我?」

  他憐寵的輕笑道:「你我早訂下婚約,娶你是遲早的事。」他說完,喚下人去拿傷藥來,細細為她的傷處敷藥。

  她歡喜得嘴角高高翹起,笑得一雙水眸彎成了月牙狀,待他為她包紮好傷口,她拉著他的衣袖又羞又喜地問道:「那你同我娘說了嗎?」

  「方纔已說過。」

  「那我娘怎麼說?」

  他微微頓了下才道:「姨母希望能再留你兩年。」

  秦思露微微一怔,思及父親已過世,秦家人丁單薄,爹娘又僅生她一個女兒,她若嫁了,秦府就只剩下娘一個人了,她定會很孤單,她心裡不捨,想了想問道:「成親後咱們不能住在秦府嗎?」

  辛再思面有難色,先前住在秦家,說是幫著姨母照顧年幼的她倒還說得過去,若成親後仍住在秦府,倒像是他入贅,他倒不是太在乎這些,但父親定然不肯。

  略一沉吟後,他說道:「這事回去後我再同爹商量看看。」

  他考慮或許他再另外購置一處宅院,然後將姨母接去同住,如此父親應不會反對了。

  她也不是全然不懂事,明白他有他的顧慮,思量了下說道:「要不就再等兩年吧,我想多陪陪娘。」

  不想就在一年後,她娘得了一場病,沒熬過那年冬天就這樣走了,留下她隻身一人。

  他得知後,兼程從京城趕來南方,幫著她料理她娘的身後事,辦完後便帶著她要返回辛家。

  誰知在半途便傳來辛家出事的消息,兩人因此被迫分開了一年多……

  一年多前,她親手譜寫了這首「長相思」,傾訴著他們曾經的深情蜜愛,以及後來被迫分離時的刻骨哀痛,還有她當年被人追殺時的慘況與對他無盡的思念。時隔一年,她站在他面前,他卻相見不相識。

  如今的他已有嬌妻美眷,而她也從當年的秦家千金,淪落為青樓女子。

  憶起過往,她緊緊抓著心口,那椎心裂肺般的疼痛,讓她想哭喊、想大叫,但她不能,只能將所有委屈不甘和痛楚全都獨自嚥下,任由那些悲淒化成一道道利刃,割裂著自個兒的心。

  絡緯秋啼金井欄,微霜淒淒簟色寒。

  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歎。

  美人如花隔雲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綠水之波瀾。

  天長地遠魂飛苦,夢魂不到關山難。

  長相思,摧心肝!

  此時正值金秋時節,金風送爽,涼風輕拂。

  梨花江畔,一艘艘華麗的畫舫在江上往來穿梭,其上不時傳來絃樂絲竹和歡樂笑語之聲。

  其中有艘畫舫比其他畫舫更為精緻華美,船首雕刻著兩條昂首的飛龍,週身再描繪了數位仙人,仙人們手持仙樂,腳踩祥雲,飄然出塵。

  此刻船上傳來陣陣的琵琶聲,時而悠揚纏綿、時而錚然激盪,音律跌宕起伏,緊緊吸住聽者的心神。

  一曲彈畢,畫舫上的眾人登時爆出如雷般的喝采聲。

  寒露淺淺一笑,拿起琵琶便靜靜退回一旁的席位坐下。「太精彩了!寒露姑娘的這曲『長相思』果然名不虛傳,震盪人心、扣人心弦。」

  「今日有緣能聽聞此曲,真是在下的福氣。」

  「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哪!」

  船上幾位文人雅士先後出言稱讚。

  另一人說道:「今日都是托了朱侯爺的福,才有幸能聽得此曲,還得多謝朱侯爺,讓下官一飽耳福。」說著,他拱手朝朱渺一揖。

  今日是朱渺二十二歲的生辰,他在畫舫上大宴賓客,特地找來寒露彈琵琶助興。

  這也是朱渺頭一次聽完寒露彈的這首「長相思」,確如他們所說的十分精彩。

  辛再思和石康也在受邀的賓客之列。他們是上了畫舫才得知朱渺竟找來了寒露,能再聽她彈曲,石康十分高興,幾日前沒能聽她彈完,他一直頗覺遺憾,今日著實大大滿足了。

  他得意的側過頭,詢問坐在隔座的辛再思,「再思兄,你覺得寒露姑娘彈的這曲琵琶如何?」

  「……情韻深遠,哀婉纏綿。」他的心神仍沉浸在適才的琴音裡,久久無法回神,心頭蕩起一股說不出的悸動,彷彿那樂音仍在他胸口震顫低回。

  他甚至要努力克制著,才能將目光從寒露身上移開。

  他隱隱察覺到有一抹異樣的情愫正在他心頭竄動著,他有些驚駭,極力想抑下那種異常的情思。

  他已有妻室,不該對她生起不該有的心思。

  石康不耐煩那種文謅謅的說話方式,大剌剌的說了句,「總之就是好聽唄。欸,酒喝多了,我去解個手。」起身朝後方走去。

  就在這時,前方傳來鼓噪聲,辛再思抬頭望去,發現有人粗魯的拽著寒露要她喝酒,他不暇細想,起身快步走過去,扳開那人的手,將她護在身後,沉聲道:「卓大人請自重。」

  朱渺原本正要開口喝斥卓方遠對寒露的輕薄,突見辛再思上前,遂改了主意沒出聲,輕搖折扇,一臉興味的覷著他們。

  他這位主人沒開口,其他的賓客也不敢多說什麼,坐著觀望。

  卓方遠這時已喝得半醉,見辛再思擋著他,不悅的伸手要把人推開,「我要敬寒露姑娘酒,干你何事,讓開!」他是刑部侍郎,叔叔又是戶部尚書,壓根沒將辛再思看在眼裡。

  辛再思沒退開,接過他手中的酒,「這杯酒我替她喝,還請卓大人別再為難寒露姑娘。」

  卓方遠不滿的打掉他手裡的酒,輕蔑的怒斥,「你算哪根蔥啊,能替得了她喝酒?!滾開,別來礙事!」

  第2章(2)

  見酒杯被粗暴的打落,酒液濺到辛再思的手上和衣上,寒露心口一緊,神色複雜的望著站在前方護著她的辛再思,胸口頓時滑過一股暖意,輕扯他的衣袖說道:「辛公子,多謝你,這杯酒讓寒露自個兒喝吧。」

  她不想他為了維護她而得罪卓方遠。說完,她命可兒再斟來一杯酒,捧著酒杯朝卓方遠說道:「卓大人,寒露敬你一杯。」

  辛再思看她雙眉輕蹙,臉上勉強掛著笑的飲下那杯酒,心口莫名發疼。

  卓方遠得寸進尺,上前將手上的酒杯塞到她手裡,輕浮的呵笑道:「你敬我一杯,我也敬你一杯,來,你餵我喝。」

  平素在人前他倒不會如此無狀,且這兒可是朱渺的地方,要做也是背著人後做,更遑論此刻還有不少其他同僚在,但此刻他已有六、七分醉意,控制不住自個兒的行徑,才會如此魯莽唐突。

  寒露臉色一僵,她賣藝不賣身,這幾日見客以來,也沒人對她做出這種無禮的要求,她端著酒杯一時有些進退不得,心下氣惱,恨不得將酒杯狠狠砸到這人頭上。

  剛解手完的石康回來,瞅見卓方遠在調戲寒露,立即大步走過來,剛想痛斥卓遠方一頓,卻見辛再思拿走寒露手上那杯酒,朝船板用力一砸,冷著臉斥道:「卓大人你喝醉了,我扶你過去休息。」

  說畢,他不容他違抗,強行拽住他的手臂,將卓方遠硬是拖回了他的席位。

  石康驚愕的瞪大眼,眼前這寒著一張臉的人,真是他認識的那位溫爾如玉的辛再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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