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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夙雲

  尋夢看到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猜得出是爸爸通知王振望她在這裡的,但算起來王振望是她的姊夫,她也不好跟他起衝突,只能告訴自己盡量對他和顏悅色一點。

  三人一起吃了中餐,尋夢始終很安靜,馮海挾菜給女兒表達開心,她只是簡單地說:「謝謝爸。」

  「你要在這兒住多少天都沒關係,」馮海試圖找話題聊。「這裡就是你的家。」

  「謝謝,我知道。」尋夢點頭,話不多。

  婚期越來越逼近,王振望希望尋夢一直留下來,最好錯過婚禮,成為逃婚新娘……

  靜靜地吃完飯後,她說道:「爸,不好意思,我想再回樓上休息。」現在的她腦子一片混沌,還沒辦法決定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好啊,好好休息吧!」王振望不敢吵她。

  「是啊,回房間吧!」馮海也附和。

  她轉身上樓,回到姊姊的房間,關上門,根本無心睡覺,無聊地看著書櫃裡的書,卻意外找到一本日記。

  這是姊姊的日記嗎?她好奇地打開。

  時光回到了詩涵大一,認識封皓的第一天——

  今天是認識封皓的第一天,也是我戀愛的開始……

  日記裡,詩涵記錄了自己如何和封皓相識、相戀,他們互許終身、海誓山盟,只是,王振望是破壞他們的劊子手。

  為了替父親還三千萬的債務,我非嫁給振望哥不可,要主動跟封皓提分手,我的心好痛,失去了封皓,我怕我會活不下去,心臟隨時會停止跳動……

  新婚之夜,我想著封皓,他一定被我傷透了心,可是,我是不得已的,封皓,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忘了我,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

  日記一頁一頁的寫著姊姊生前的愛與恨,沒想到竟是王振望逼迫姊姊嫁給他,尋夢不禁為姊姊的不幸流下淚。

  看到最後,尋夢哭得淚眼模糊,突然,一張書箋從夾頁中飄下來,上面有著工整的字跡,她拿起來一看,認出這是封皓的筆跡,顯然,是封皓寫給詩涵的情話。

  上面寫著——

  總有一個人,是為了愛你才來到這世上;同樣地,你也是為了愛一個人而來到這世上。

  我為什麼會來到這世上?是為了封皓嗎?

  封皓,你是為了誰而來到世上?是我,還是姊姊……

  第9章(2)

  傍晚,馮海又敲門了。

  「女兒,要不要起來吃晚飯了?」

  他以為她在睡覺。

  「好,我就來了。」尋夢喊道,不一會兒就上前開門。

  「你眼睛怎麼那麼紅,你哭了?你沒休息嗎?」

  「沒有,是我沒睡好。」她胡扯,「吃完飯再補眠好了。」

  「有什麼事都要想開一點,身體一定要顧好,唉!我已經失去你姊姊,不能再失去你了。」女兒有心事,應該跟封皓有關,馮海不干涉,只能從旁表達關心。

  「是。」

  她乖順地點頭,跟著父親一起下樓,誰知道又看到了王振望。

  她愣了一下,「你還沒離開?」

  「是啊,陪爸聊個天。」他尷尬地笑笑。

  「喔……」她不置可否地冷淡響應。

  「爸爸叫了好吃的水餃外送,以前詩涵很喜歡吃。」馮海說,驀地噤口,「啊,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水餃,如果不喜歡就……」

  「沒關係,爸,我也很喜歡吃水餃。」尋夢一笑,隨和地說。

  三人坐下用餐,席間為了讓氣氛熱鬧一點,王振望不停說話,還自以為是地說著人生大道理。

  尋夢內心對他不滿,突然語出驚人地問:「姊姊是怎麼死的?」

  她還是叫他王先生,不願承認他是姊夫,況且姊姊已經去世了。

  王振望一愣,吞吞吐吐地說:「是……是封皓害死的,封皓恨我娶了詩涵,想把我的公司搞倒,為了我,詩涵去求他,封皓不肯,打了她一巴掌,詩涵難過地跑到大馬路上,才會出了意外……」他把所有的過錯都推給封皓。

  「你在現場嗎?」她犀利地問。

  王振望臉色丕變,說不出話來,的確,對於當時的情況,他對岳父和其它人都有所隱瞞,沒有說實話,真相在他心底永遠也抹不掉。

  「別說了,事情都過去了……」馮海突然語帶哽咽地開口,想到大女兒的坎坷人生,也是他心裡的另一樁遺憾,他現在只求平靜,讓大女兒可以安息。

  「不管真相如何,我想造成姊姊意外的兇手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尋夢話中有話地看向王振望,有種強烈的直覺,這事王振望絕對脫不了關係。

  王振望放下筷子,神情心虛,坐立不安。

  「爸,明天我想去姊姊的墳前祭拜,可以嗎?」

  「當然可以。」馮海點頭。「你去看姊姊,姊姊一定很開心。」

  「那我也一起去探望詩涵。」王振望著急地說,想表現自己的關心。

  「那就一起去吧!」馮海冷淡地響應。

  緊接著三人一陣沉默。

  吃完了水餃,尋夢說:「爸,我來洗碗。」

  「不需要,沒幾個碗,你好好休息,你的氣色好差。」馮海堅持要女兒多休息。

  尋夢拗不過馮海,只好順從。

  「謝謝爸,我上樓了。」

  她不理會王振望,逕自上樓回房。

  「晚安,尋夢。」

  王振望主動示好,他一直在觀察尋夢,面對她他變得很心虛,直到尋夢上了樓後,他才向岳父告辭離開。

  尋夢迴到了詩涵的房間,對她來說,明天要去姊姊的墳前祭拜,好像了卻一樁心事似的。

  姊姊一定也希望她去看她,因為她們是姊妹嘛!

  尋夢真的累了,洗好澡,打開手機,看到封皓髮的簡訊,還有彭媽的簡訊,她回了簡訊給彭媽,要彭媽不要掛念,她人很好,沒有提到她的下落,然後又關機了。

  至於封皓,相信彭修女會告知他她很平安的,她心裡已經有所決定,會當面跟他說清楚。

  躺在床上,蓋上被子,才一閉上眼睛就睡著了,這一夜她出乎意料睡得很好,一覺到天亮。

  清晨的山上,濛濛霧色、蒼翠路樹,這裡是私人墓園。

  封皓默默來到墓園探望詩涵,今天他沒去上班,也無心上班了,工作狂的他首次對工作毫無眷戀,只因為一個女人。

  尋夢失蹤兩天了。

  他聯絡不到她,搞得自己一身落魄憔悴,鬍渣都長出來了,身上的西裝依然筆挺,但是主人卻顯得焦躁不安,不知如何是好。

  他把一大束燦爛的玫瑰花放在詩涵的墓前。

  「詩涵,我找不到尋夢,彭修女有跟我說尋夢傳簡訊給她報平安,要我們不用擔心,但是尋夢就是不跟我聯絡。後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我不知道這場婚禮能不能順利舉行,畢竟新娘都不見了……」他俊眉深鎖地跟詩涵訴說著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事。「詩涵,你過得好嗎?感謝上天,讓我在失去你的日子裡遇到了你的妹妹尋夢,是她救了我,讓我從失去你的痛苦中活了過來,我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她……」

  他回想起過往的點點滴滴,在詩涵的墳前逗留了許久才離開。

  大約十點,王振望開車載尋夢和馮海抵達墓園,他們拿著鮮花來到詩涵的墓前。

  「早上有人來過了。」王振望先發現。

  是的,有新鮮的玫瑰花和燒過香的痕跡。

  「是誰呢?」馮海一臉疑惑,「詩涵幾乎沒什麼朋友。」

  尋夢上前把玫瑰花拿起來,看到花束上附有一張卡片,沒有署名,但是那一串熟悉的情話讓她一震。

  總有一個人,是為了愛你才來到這世上;同樣地,你也是為了愛一個人而來到這世上。

  是封皓。

  封皓來過了!

  看著這句話,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昨天她已經想通了,她不能沒有封皓,她深愛著封皓,她不該因為任何原因傻氣又妒忌的跟他鬥氣。

  她相信他們的相遇,是姊姊在冥冥之中為他們牽線所作的媒。她和姊姊本來就是雙胞胎,生為一體,密不可分,姊姊的愛被迫中斷,就由她來延續這份愛吧!

  「封皓來了,他一定還沒走遠,我去找他……」

  知道封皓人就在附近,她心急地想立即見到他,轉身就往入口處奔去。

  「尋夢……」馮海叫不住她。

  「我去看看。」王振望擔心兩人真的相遇會讓他的騙局穿幫,不放心地跟去,「尋夢,等我一下……」

  尋夢朝山下走道跑去,前方是個大斜坡,她轉彎來到十字路口,一台車從另一邊後方的山上駛下來,速度很快。

  陽光更加刺眼了,封皓才剛進入停車場,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劇響,是車子的喇叭聲,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另一邊的路上,卻看到尋夢站在路口,一台車正向她衝去!

  「尋夢小心!」他大嚷,急奔而去。

  王振望跟在尋夢後面,見到這一幕,彷彿又看到當年詩涵發生意外的畫面,他驚慌叫道:「詩涵,危險!」

  尋夢聽到王振望叫詩涵沒反應,聽到封皓叫她尋夢,她整個人彷彿醒過來,連忙轉頭,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在這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車子由她身邊險險駛過,她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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