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活該!」羅母駁回她的訴狀。「都已經六點還不下樓幫忙,老是賴床,害我們兩個老的忙不過來。」
「哎唷,拜託,之前我不在的時候,你跟爸就忙得過來,現在多我一個,反而忙不過來,媽,你這不是擺明了在坑我?」
「拿去,五號桌客人的培根蛋餅和熱紅茶。」自動忽略她的抱怨,羅母直接將餐盤塞給她。
羅娜切了一聲,端過餐盤走向擺在店門口的客桌。「五號桌……」
怪了,那個背影怎會這麼眼熟?不可能呀,絕對不可能是某人。
完了,她該不會是因為悲傷過度,罹患了啥精神官能症,開始出現幻覺吧?
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羅娜蹙緊眉心,捧著餐盤的手都開始發抖。
「你杵在哪裡幹什麼?還不快點端過去。」正在煎蘿蔔糕的羅父揚聲催促。
「喔,好。」擔心父母看出異狀,她沉下浮動不安的心,連忙將餐點端過去。
也許是鴕鳥心態,又或者是害怕真的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她走近五號桌時,臉垂得低低,七手八腳的將餐點端上桌。「這是蘿蔔糕跟熱紅茶……」
「我點的是熱咖啡,不是熱紅茶。」熟悉的溫醇嗓音在耳邊響起,她渾身一震,手中的熱紅茶都被震得灑出來。
像人偶娃娃似的,她僵硬地轉動眼珠,望向那個坐在陳舊的折凳上,穿著墨黑格子襯衫,下身搭配黑色窄管丹寧長褲,腳上套著黑色繫帶登山短靴的俊美男人……活生生的陸至權!
羅娜的嘴從大0逐漸變成小0,隨後又抿成一直線,放下灑了滿手的熱紅茶,故作淡定的問:「你來這裡度假嗎?」
陸至權雙臂盤上胸口,墨眉微挑反問:「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來度假的嗎?」
羅娜鄙視地掃瞄他上下,故意吐槽:「不像,比較像是下鄉抓雞。」
先前讚美他,崇拜他,那是她傻。雖說婚還沒正式離,但兩人現在的關係,用兩個曾經有過交集的陌生人來比喻,那是再貼切不過。
陸至權不怒反笑:「是啊,我確實是來這裡當獵人的。」只不過他獵的不是動物,而是來獵妻的。
啥?宜蘭雖然是近幾年火紅的觀光勝地,但是啥時有打獵這種活動?隨便獵捕野生動物犯不犯法?
哎,就算犯法又怎樣?他口袋深,罰上個十來萬也不怕,她何必替他擔心,神經!
「喔,那就祝你打獵愉快羅。」羅娜訕訕地說,回身想走,纖細手臂忽然一緊,別眸一睞,才發現他拉住了她。
「我要的是熱咖啡,不是紅茶。」陸至權好脾氣的提醒她。
「喔。」她冷冷睞他一眼,有些賭氣似使勁抓過那杯熱紅茶,結果悲劇立馬發生,紅茶反潑了自己一身。
望著她火大低咒的生動表情,陸至權挑高嘴角,笑了,因為他確信這場打獵應該會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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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點半,尖峰時刻的人潮已散去,羅娜正忙著收拾,刻意忽略依然坐在五號桌的那抹醒目人影。
「娜娜,你是不是認識那個長得像演偶像劇的客人?」羅母邊刷鍋子邊偷瞄向店門口,好幾次還與那個俊男對上眼,一把年紀了,心跳居然還會「動次動次」。
「不認識。」羅娜咬牙地說,抓緊抹布擦拭檯面。
那個死鬼到底在搞什麼鬼?吃飽喝足還不快點滾蛋!一整個早上佔著茅坑不拉屎,當那張五號桌是他下榻的飯店嗎?
「不對呀,他一直往這邊看,好像是認識我們。」羅母被某人的性感雙眼電得七葷八素,心中小花亂亂開。
「該不會是什麼變態色情狂?」羅父抄起鍋鏟,一副準備捍衛妻女的鐵漢架勢。
羅娜翻了個白眼:「爸,你賣鬧啦。」
「看他一臉色迷迷的看著你媽,有夠令人不爽!」羅父完全搞錯方向。
「老仔,那個緣投仔少年郎真的一直盯著我?」羅母放下鋼刷,撥撥頭髮,春風滿面地笑呵呵。「這也難怪啦,以前我年輕的時候,大家都叫我黑貓姊仔。」
「不要臉!這麼年輕還想肖想別人的老婆,我要把他的腿骨打斷!」羅父妒火一起,握緊鍋鏟就衝過去。
「爸!」見狀,羅娜差點沒暈倒。
「少年仔,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老婆?」羅父手中的鍋鏟往前一揮,抵在陸至權高挺的鼻樑前。
陸至權眉頭一擰,順勢站起身,昂藏頎長的身高優勢,硬是將羅父的氣勢強壓。
「岳父,你是不是誤會了?」他開始施展難得一見的親和力,好在岳父心中留下好印象。
「誤會?我還跟錯會例一下,你喊我什麼?」羅父露出大白天撞鬼似的驚恐神情。
「岳父。」陸至權揚起燦爛迷人的性感笑容,隨即又轉向一臉呆傻的羅母。
「岳母,我是娜娜的老公,我姓陸,你們喊我至權就好。」
「陸至權,你嗑藥了是不是?」淡定神功徹底大破功,羅娜氣炸了。「我們已經離婚了!」
「離婚?!」羅家兩老異口同聲驚叫。
「誰說我們離婚了?」陸至權雙臂盤胸,漂亮的劍眉挑高。
「我說的。」羅娜瞇眼惡瞪。
陸至權出乎意料的對她綻開一抹笑,掏出臀後口袋中的古馳皮夾,將身份證遞給羅家兩老,讓他們看清楚身份證後的配偶欄。
「真的是娜娜耶!」羅母高嚷。
「娜娜,你啥時結婚的?為什麼都沒跟我們報備?」剛出了個大糗的羅父見風轉舵,連忙轉移焦點,佯裝怒氣沖沖地質問女兒。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跟他正在辦離婚啦。」羅娜大聲喊冤。
「好好的,為什麼要離婚?」羅母一看這個外型英俊、體格高壯的女婿就滿意,一對上眼,心臟就「動次動次」的跳,好像瞬間回春,恢復成青春少女。
「他愛的是別人,不是我啦。爸、媽,你們不是從小就教我,不管做什麼事,都不要佔著茅坑不拉屎,人家不愛我,我當然要把位置讓出來,你們說對不對?」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歪理?陸至權眉角與嘴角隱隱抽動兩下。
「你這樣說也對啦。」更絕的是,羅母居然還真的同意。「我跟你爸一直覺得,那種死佔著位置又不做事的公務員很可惡,所以才會這樣教你。」
「離婚也好,我看這個少年仔不可靠,一看就知道會在外面跟女人黑白來。」羅父嗤之以鼻的哼了兩聲。
這下陸至權總算知道,羅娜那異於常人的思考邏輯是出自何處,顯然是自小父母「調教」有功。
「可惜啊。」羅母望著他歎氣。
「別跟他牽拖這麼多,他只是剛好路過,順便來看看我過得好不好而已。」羅娜推著父母往早餐店走,不忘回頭惡狠狠地刨了嘴角挑高的陸至權好幾眼。
真倒霉!這只死鬼哪邊不打獵,偏偏跑來宜蘭,還莫名其妙被他撞著了她家早餐店,真的是稱得上悲劇性的孽緣啊!
第14章
「娜娜,那個叫陸什麼的走了欸。」羅母邊刷鍋子邊朝女兒喊道。
「走了最好。」羅娜口是心非沒好氣地嚷道,心中卻一陣酸。哎,果真是巧合,他怎麼可能是為了找她而來,傻啊她。
「不對啊,他又回來了。」羅父不悅地通報。
羅娜輕詫,才一仰眸,還沒對焦看清,一大袋外皮紅艷艷的火龍果忽然晃到她臉前。
嘩!好大一袋火龍果,這是準備餵豬不成?
「這是要給你的,還不快點收下。」將整袋火龍果往旁邊一挪,陸至權噙笑的俊臉躍入她怔忡的陣內。
「給我的?」她呆呆地反問。無緣無故,他為什麼要買這麼一大袋火龍果送她?該不會是……
「陸至權,我真是看錯你了!」她氣得扯嗓大罵。「當初你對我承諾過什麼?該給的一定會給我,現在居然想用一袋火龍果打發我,老娘不發威,你真當我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土包子?!」
「給他『冰的』啦!」羅父在旁幫叫囂。
「想用火龍果當贍養費是有比較誇張一點,不過如果是一年份的,那就勉強可接受。」羅母實事求是的提供建議。
「什麼一年份的火龍果,我沒跟他討一億贍養費就不錯了!爸、媽,不要看他長得一副好像只會四處跟女人黑白來的模樣,這個姓陸的身價可是好幾百億!」
「好幾百億?」羅家兩老瞪大眼睛,一副心臟病發的驚嚇貌。
「所以我們千萬不能被他騙了!」羅娜大有準備成立棄婦自救會的架勢。
「喔,這樣說來,這個姓陸的,比阿勇還有錢欸。」羅母驚奇地上下打量無緣的前女婿。
始終行使緘默權的陸至權,這下總算開了金口:「誰是阿勇?」
羅母順勢接話:「就是對我家娜娜有意思的……」
「媽,你跟他扯那些幹什麼!」狼狽感陡然湧現,羅娜急慌慌地阻止老母繼續大嘴巴。
要是被陸至權知道,她爸媽幫她找的新對象是務農的呆憨男,她這個拜金女王的臉還往哪兒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