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欲言又止的妻子,盛永瀾再度擁她入懷,道出真心話。「只要是現在的這個你就夠了,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就算不是自己原本的那個妻子也無妨,雖然他還需要證據來證明這個猜測,可是那又如何?
他只想要眼前這個「她」。
聞言,冬秀心中的感情戰勝了理智。「只要現在這個我……真的就夠了?」
「沒錯,只要保持現在這副模樣就好。」盛永瀾衷心地說。
她咬著下唇,幾乎咬出血來,終於下定決心。
「好。」冬秀用力頷首。
聽她答應了,盛永瀾不禁收緊臂彎,摟得更緊,不管懷中的女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妻子,想要留下「她」的意念也更強烈。
「這可是你說的。」
「嗯。」被盛永瀾擁在懷中,那是種天塌下來也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就連體溫、味道和心跳都讓她覺得無比安心。
這就是喜歡嗎?
都已經告訴自己多少遍,不能對這個男人動了心,可還是管不住自己,冬秀不禁懊惱,不過她絕對不會霸著不還的,只是在跟真正的榮國公夫人交換回來之前,讓她偷一點幸福過來。
真的只要一點點就好了。
「啊!差點把它忘了……」她陡地記起那碗打胎藥。「要是太晚去,說不定又會硬逼著那名婢女喝下去……」
盛永瀾輕頷下首。「別慌,我來處理。」
至於二弟,確實不能再放縱下去,等他當了爹之後,或許能夠多些責任感,願意定下心來,思考自己的將來。
於是,盛永瀾命人去把管事找過來,要他立刻去擋下那碗打胎藥,並且安置那名懷了身孕的婢女,直到平安生下孩子為止。
接下來,他便親口將自己所作的決定告訴二弟。
被兄長軟禁在自己寢房的盛永繁還在氣頭上,又聽到得收個婢女為妾,更加忿忿不平。
「這種事大哥應該先問過我,而不是獨斷獨行……」
盛永瀾怒哼一聲。「自己幹的好事還有臉說?」
「她不過是個婢女,憑什麼……」
「就憑她肚子裡懷的是你的骨肉,是盛家的血脈,由不得你否認,相信爹娘在世,也會贊成這個做法的。」盛永瀾打斷他的話,口氣也越發強硬。「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盛永繁氣紅了眼。「既然大哥都決定了,又何必來問我?」
「的確不必來問你。」他痛心疾首地說。
見兄長就這麼拂袖離去,盛永繁只能摔東西出氣。
踏出二弟居住的院落,盛永瀾神情陰鬱,令人不敢接近。
一名不過十二、三歲的小丫鬟遠遠地見到他,不禁心生畏懼,只好站在五、六步遠的地方等待被他發現了。
「有事?」終於察覺到她的存在,他才收起怒容。
小丫鬟嚥下了口唾沫。「是……是周姨娘想請爺過去一趟。」
盛永瀾一聽,馬上舉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來到位於府裡最僻靜的院落,這裡沒有假山流水,也沒有亭台樓閣,只有一個院子,幾棵老松,以及木魚聲。
聽著木魚聲,盛永瀾跟著放慢腳步,直到在小佛堂外站定,他沒有出聲打擾屋裡的人,只是佇足凝聽。
片刻之後,木魚聲停止了。
「爺來了。」一身樸素妝扮的周氏從小佛堂裡出來。
他「嗯」了一聲。「靖兒呢?」
「在他房裡。」她說。
盛永瀾屏退了跟在身旁伺候的奴才,不想讓外人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聽丫鬟說你有事要找我?」
「是。」周氏輕領頷首。「自從得知夫人發生意外之後,妾身便一直想去探望,可是又擔心會惹她不高興。」
「她受了一點小傷,已無大礙,不過忘了一些事,性子也跟以前不太一樣,或許休養一陣子就會恢復了。」他簡單地說明。
周氏頷了下螓首。「那麼妾身就放心了……對於夫人,妾身一直深感歉疚,因為妾身和靖兒的存在,讓你們夫妻不和,還經常為這事爭吵。」
「這事與你們無關。」
她笑歎一聲。「同樣身為女人,妾身能夠瞭解夫人的心情,若真的萬不得己,還請爺把所有的事告訴她,讓夫人明白咱們之間一直以來都是潔白的,「姨娘」這個身份不過是個掩飾,只是為了保護妾身和靖兒。」
「這件事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要告訴她,你也不必放在心上……」盛永瀾想到這些年來,妻子處處刁難周氏,更以為靖兒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簡直是恨之入骨,可是這樁「秘密」愈少人知道愈好,即便是枕邊人,也無法信任,所以他一直守口如瓶。
不過盛永瀾怎麼也沒想到妻子居然會走旁門左道,暗地裡尋求道士的幫忙,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儘管人證已經死了,無法得到親口證實,不過她容不下周氏,視其為眼中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答案已經很明顯。
「我和靖兒的爹不只是一塊兒長大的玩伴,還是八拜之交,在趙家被滿門抄斬之前,我對他發過誓,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你們母子,那麼就一定會做到。」一旦決定的事,他便不會更改,更不會反悔。
「可是爺……」周氏委實過意不去。
盛永瀾正色地道:「只要太子的勢力一日未除,危機依舊存在,當年你雖然尚未嫁進趙家,可是靖兒確實是趙家的子孫,依太子的多疑和殘忍,絕對會斬草除根,永除後患的,所以這件事只要你知我知就夠了。」
「是,妾身明白了。」她不再多說。
這麼多年來,周氏唯一的心願便是兒子能夠平安長大,成年之後,將身世告訴他,更希望到時太子已經失勢,能夠認祖歸宗,而自己則削髮為尼、長伴青燈,但求來世與靖兒的爹再續夫妻緣分。
第5章(1)
經過一夜的輾轉難眠,冬秀還是早早就醒了。
雖然她無法將真相說出口,不過還是得盡快跟大師兄他們聯絡上,等到和真正的榮國公夫人交換回來,到時會誠心誠意地跟盛永瀾道歉,請求他的原諒。
這也是冬秀唯一想到的兩全其美法子,既可以和他多相處幾天,又能將身體還給原來的主人,所以就容許她保有這小小的私心吧。
可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出不去。
「我……我想出門,很快就回來了。」她問著身邊的婢女。
婢女們互望一眼。「爺交代過,讓夫人待在府裡,暫時別出門。」
一聽,冬秀的心情更低落了。
就在這時,房門「呀」的一聲,被人推開了。
「爺。」在房裡伺候的婢女福身見禮。
盛永瀾目光卻定在一臉心事重重的妻子身上,踱上前去,瞅著她黯然的神色,輕聲地問:「在想些什麼?」
「呃……沒想什麼……」她擠出傻笑。「只是覺得很悶,想要出門走一走,可是她們說你不准。」
「要是真的悶,府裡這麼大,又有花園可以散心,不需要出門。」他說。
「可是……我保證不會花太多的時間,很快就回來……不會很久的……」冬秀說得有些結結巴巴。
「有什麼事非得出門不可?」盛永瀾疑心地問。
她傻笑一下。「也不、不是很要緊的事……」
「那麼在府裡散心就好。」儘管心中懷疑她並不是江氏,不過還是要有證據,見她又急著出門,看來事有蹊蹺。
難道「她」想要離開?
盛永瀾深深地瞅著面前的女子,若真是這樣,要如何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留在這座府邸?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她們老是跟在後頭,看了就心煩。」她要先擺脫這幾個婢女的監視才行。
端詳著妻子片刻,盛永瀾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以後你不想要她們跟著,只要說一聲就好。」在這府裡,還有眾多奴才、護衛看著,不至於走得出大門,也就順著她的意思。
「真的嗎?」冬秀心中一喜,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子是,他轉向隨伺在旁的幾個婢女,別有用心地說:「往後就聽夫人的吩咐,她不想你們跟著,就去忙別的事。」
婢女們應了聲「是」。
冬秀委實鬆了一口氣,那副表情自然也落進盛永瀾眼中。
「……若真悶得慌,就跟我去一個地方。」思索片刻,他心中一動,想到了個法子。
她隨口問道:「什麼地方?」
「跟我來!」他牽起妻子的手說。
冬秀不曉得這個男人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只能被他拉著走,又瞥了一眼握著自己的男性大掌,最後還是沒有掙開。
沿路上,冬秀不止一次偷瞧身邊的男人,想像著將來有一天知曉真相,用著無比憤怒輕視的眼神看著她,就好難受,不過這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麼自然也要一併承受。
「就是這兒!」
這句話把冬秀的心思拉了回來,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座樓閣外頭,立在眼前的門扉還慎重其事地上了大鎖。
她不解地仰起頭,看著身旁的盛永瀾。「這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