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對她有一丁點在乎,怎麼會這陣子都不回家吃晚餐,又怎麼會無視於她的請求,連空出一個晚上回家敷衍她一下都不肯?
她真的沒想過,他們不過才結婚多久,他就對這段婚姻關係感到膩了?
看著她死白的臉色,一臉泫然欲泣的怔然模樣,袁崇仁皺眉,試探詢問:「怎麼不接電話?」
偲彤握緊手中的手機,感覺手機震動的頻率像針一樣,一次次刺進她心裡,讓心一陣一陣抽痛著。
「我老公打來的,這些補品本來是做給他吃的。」她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心頭苦澀發酸。
「該不會是他搞外遇被你抓到,你才一臉哀傷的跑來飯店躲著吧?」他原想開點小玩笑,沒料到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偲彤放下筷子低下頭,遲遲沒有說話,心口抽痛持續著。
外遇?學長跟父親怎麼都剛好提起這件事……
「被我說中了?」表崇仁的臉色轉為正經。
「我不知道。」她真的無法確定,唯一清楚的是,心頭那抹不安正逐漸擴大。
「把手機關機,今晚別理他,你一個人自己好好想一想。」他雙手一攤,給出建議。
偲彤深吸口氣,抬起眼,神情篤定的看著他。「不,我要接,我想聽看看他打算怎麼說。」
聞言,袁崇仁的嘴角慢慢上揚,雙眸露出讚賞光芒,很好,這才是他認識的陳偲彤,遇到問題絕不逃避。
她輕輕閉上雙眼,深吸口氣,彷彿想藉由這個動作,得到一點能夠面對向天馴的勇氣,沒多久她徐徐睜開眼,按下接聽健。「喂?」
「你在哪?」向天馴劈頭就問。
「我在……我爸爸這裡。」說完,她就看見袁崇仁涼涼掃來一眼。「我把補品帶出來了。」
他跟父親的關係並不好,她如果說她回娘家,他應該不會再繼續追問下去,就算會問個幾句,也不會主動要求來接她。
果然,手機那頭出現片刻壓迫人的沉默,她不自覺屏住呼吸,心頭壓力越來越大。
「我去接你回來。」向天馴嗓音沉穩,完全聽不出情緒。
一聽,偲彤的心臟狠狠縮了一下,他居然主動提議要來接她回家?
「不用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專心想點事情。」她輕聲婉拒,話甫出口,心裡便快速跑過一抹預感。
他一定不樂意聽見她這樣的回應,可是她現在真的沒辦法面對他。
「你要想什麼?等我,我現在馬上過去。」隱約察覺出不對勁,向天馴濃眉倒豎,迅速做出決定。
聽出他話裡的在乎,偲彤覺將胸口微微發燒,但態度依然很堅持,徐徐吐道:「想我跟你的事情。」
此話一出,手機兩頭又出現令人室息的寧靜。
幾秒鐘後,偲彤決定率先打破沉默,「天馴,你的公司最近一切運作正常嗎?」
「運作順利。」她突然這麼問,讓向天馴的心瞬間滑過一絲不安,頓了一下才又問:「為什麼這麼問?」
「所以你晚回家,不是因為工作?」她通體發涼,心中忐忑,難道父親說的都是真的?
「工作只佔一小部分,另外有點事情要處理。」
另外有事?指的是他跟趙秘書之間的事嗎?偲彤腦袋一片空白,開始覺得呼吸困難。
許久後,她勉強擠出一句話,「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嗓音僵冷的問。
「對我很誠實。」
「偲彤?」高大身軀倏然抽緊。
「餓了一整天,我正在吃東西。」她覺得全身透著寒意,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你早點睡,明天還要上班。」
「偲彤,抱歉,我今天沒回家吃晚餐。」
「沒關係,以後我不會再拿這種事煩你了。」
「偲彤……」
「晚安。」
向天馴沉默了幾秒鐘後,才緩緩開口,「晚安。」
結束通話,偲彤雙眼失焦地望著手機發怔,過了一會兒,便把手機關機了。
「本來想饒你一命的,但這通電話勾起了我的好奇心,現在我讓你選擇,你想自己交代清楚,還是由我來逼供?」袁崇仁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企圖將她從低落的忍緒裡拉出來。
「學長,一對情人到底要交往多久,才適合結婚?」她徐徐抬頭,雙眼焦點慢慢凝聚,熱意也逐漸彙集成淚珠。「幾個月,真的太短了嗎?」
「偲彤?」他見她深呼吸,抬起手,迅速抹去從她眼角不小心滑出的淚珠。
「不要哭,結不結婚是其次,重點是你一定覺得對方愛你,你才會跟他結婚的,不是嗎?時間長短並不重要,重點是你們相愛過。」
「相愛……過?」偲彤心頭一顫,難道愛情對他們而言,已是過去式?
袁崇仁見她被一股濃濃的失落籠罩,拿出手機拔打一組號碼,待接通後,馬上吩咐道:「幫我送一打香檳王過來。」
她吃驚的看向他。「學長?」
「我下重本讓你好好醉一場,當做我沒去參加你婚禮的補償。」他收起手機,朝她眨眨眼。
「我們只是很簡單的公證,並沒有宴客。」提起這個,她忍不住又想起父親的話。
他為什麼沒讓公司的人知道他們結婚?
袁崇仁愣住,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正巧這時傳來敲門聲,他起身出去,是飯店職員送香檳王來。
當他推著酒走回她身邊時,她已經收拾好自己紊亂的思緒,給他一個想暫時拋開這一切的微笑。
「先別想太多,今晚你就好好放鬆一下,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剛聽見你結婚,我卻沒被邀請到,還以為自己以前是不是哪裡得罪你,否則你怎麼捨得不丟炸彈給我。」
袁崇仁打開其中一瓶香檳,偲彤看著汩汩冒出的雪白泡沫,心裡掐得人難受的結,正慢慢變軟。
她接過遞到面前的高腳酒杯,舉得高高的,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大聲宣佈,「我要把你家的香檳王喝光光!」
學長說的對,現在的她太緊繃,思緒太亂,一直陷在低落情緒裡,對事情根本沒有幫助,不如先好好放鬆下來,明天再打起精神面對。
袁崇仁的酒杯與她的輕碰一下,發出小小的清脆響音,他開朗的笑道:「我完全贊成。」
這一夜,偲彤話說得很少,酒卻不小心喝多了……
第5章(2)
向天馴徹夜未眠,早上梳洗過後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機打電話給偲彤,想問她要不要請何叔順道過去接她上班,怎料卻一次又一次轉入語音信箱。
她到底在忙什麼,為什麼不開手機?
他丟開手機,看著鏡子中正在打領帶的自己,眼前這個濃眉倒豎、不安焦躁的男人,真的是他嗎?
突然,有人輕敲房門。
是她回來了?
向天馴一喜,也不管領帶還沒打好,立刻邁開長腿,急急邁向房門,打開,看見來人是徐媽,表情一垮,失落得無法自己。
不是她……
「少爺,您的岳父打電話來。」徐媽臉色不太好,剛才一接起電話,就被對方劈頭一陣狂吼。
「做什麼?」看著徐媽難看的臉色,他不禁皺起眉頭,難道她在父親家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說少奶奶手機都打不通,只好打家裡電話找她。」她如實陳述。
這麼說,她壓根沒回去她父親那裡?她居然敢對他說謊?
向天馴抿緊唇線,雙眼不斷噴出盛怒之火。
「少爺,我該怎麼跟他說?他說一定要跟少奶奶或者少爺說到話。」徐媽見少爺臉色鐵青,遲遲不回話,戰戰兢兢的小聲喚道:「少爺?」
「說我不在。」他咬牙低哼。
「那少奶奶的事……」
「你知道什麼就照實說。」說完,見徐媽點點頭轉身要走,他眉頭一蹙,又把人喊住,「等等。」
「少爺?」徐媽連忙轉過頭來。
「昨天少奶奶出門前有沒有說過什麼?有說她要去找她父親嗎?」他冷肅著臉問。
徐媽聽了直皺眉。「不是啊,昨天少奶奶請了半天假,花了一下午時間把雞湯燉好,後來你沒辦法回來吃,她就把雞湯跟幾樣菜裝好,說是要送去公司給你,還是何叔開車送她過去的。」
為了昨晚她還特地請假?向天馴越想臉色越黑,心也越來越慌,而且她明明是去公司找他,為什麼要說她回父親那裡?
思緒轉了一轉,見徐媽還站在眼前,他沉聲吩咐,「你去回電話吧。」
「是,少爺。」徐媽快步離開。
向天馴關起房門,走回鏡子前,心煩意亂地打著領帶,弄了兩、三次還是搞不定,煩躁的一手把領帶抽開,他右手緊抓著領帶,從手握拳,狠捶向鏡台桌面,咬牙怒哼,「這見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丟開領帶,他再一次打她的手機,還是關機,猶豫兩秒,他打電話到她公司,對方說她今天也請假。
為了一個補冬,她居然請了一天半的假?可見她有多麼重視,他卻故意這麼晚才回來……想到這兒,他一把抓起車鑰匙,衝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