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寒雲微微一側身,看到他睡得那麼酣然,心裡不由得有些惱怒,但又無可奈何,不由得又翻過身去,背對著他。
「你再動來動去,我就不客氣了。」睡在她身旁的男人一把扣住她的腰,困在自己的懷裡,讓她無法動彈。
「你醒了?」張寒雲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
「親愛的,被你這樣翻來覆去的折騰,能不醒嗎?」沙啞的男聲涼涼地調侃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你失眠了。」
這可不像是她會有的狀況,全世界的人都會失眠,就她張寒雲不會,他從沒見過像她這麼沒心沒肺的女人,她怎麼可能會失眠。
「我……沒有。」張寒雲第一次在面對他時感到心虛。
「沒有?」金頌然的黑眸閃過一絲不相信,「沒有你會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翻來翻去?」
他突然想起,張寒雲今天一大早就出門了,直到晚上才回來,只要是休息日,她都會待在家,尤其像她這種懶得出門的女人,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你今天去哪裡了?」金頌然雙手摟住她的腰,讓她緊緊靠在自己懷裡。
「沒有去哪裡,是一個好久不見的朋友回國了,跟她小聚了一下。」張寒雲沒有隱瞞,簡單地交代了一下,至於她們之間聊天的內容就閉口不提。
「朋友,男的女的?」金頌然的腦子瞬間清醒了,轉過她的身子,直視她的臉蛋,隱隱含著絲絲怒氣問道。
「女的。」張寒雲感覺到他的異樣,不禁疑惑,「你到底是怎麼了?」
「沒什麼。」金頌然意識到自己的反常,悶悶地說:「睡覺,不。再翻來翻去,否則我不介意跟你來個床上運動。」
張寒雲聽到他這麼露骨的威脅,臉頰瞬間一片緋紅,好在黑暗中誰也看不到她臉紅,否則她一定羞死人了。
她把頭埋在他的胸膛,不敢再動彈,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漸漸進入了夢鄉,不一會就傳來淺淺的呼吸聲。
而摟著她的金頌然則是一陣煎熬,尤其是懷裡的嬌軀是那麼柔若無骨,真是讓人心馳神往,哎……
清晨的陽光灑進屋內,床上的人兒慢慢睜開眼睛,張寒雲抬手輕輕揉了一下眼睛,回想起昨晚失眠的原因,臉色不由得暗了下去,怎麼會這樣?好在她今年的特休假開始了,不用去上班,否則就沒有時間在床上想這些有的沒的。
張寒雲掀開被子,走進浴室開始打理自己,等到她出房門的時候,卻被樓下客廳的怒吼聲嚇到了,她停在樓梯口,沒有立即走下去,而樓下的吼聲越來越大,想要裝作聽不見都不行。
「你這個不孝子,要是再不去公司上班,我就把你那些破爛機器給扔了!」金父的怒吼從樓下傳來。
「爸,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想繼承金源。」金頌然再次感到無奈,這樣的爭吵他已經厭煩了,「我對公司沒有興趣,你覺得把公司交給我可靠嗎?」
「你這個臭小子,一句沒興趣就要推卸身為金家長子的責任嗎?」要不是妻子在一旁抓他的手臂,金父說不定早就衝上前去,暴打金頌然一頓了。
「爸,金家的長子就要繼承公司嗎?」金頌然依舊叛逆地反抗,「金家有這麼多人可以繼承金源,他們甚至都比我更有興趣繼承金源,為什麼非得是我呢?」
「因為你是金頌然,是我的兒子,就得承擔這一切。」金父怒髮衝冠,扯開嗓門大吼道。
「老公,不要這麼激動,小心血壓升高。」金母在一旁擔憂不已。
「爸……」金頌然還想再說什麼,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拉了一把,一時沒有防備,被扯到了後面。
只見張寒雲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面前,扭過頭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示意他不准再開口,而他竟然破天荒地沒有反駁,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爸,你不要生氣,頌然沒有要推卸身為長子的責任。」張寒雲對金父揚起一抹微笑,試圖緩解他們父子之間的衝突,「他的表達有誤,所以你不要生氣,我來跟他好好說。」
金頌然聽到張寒雲這麼一說,立即瞪向她,眼裡全是不悅的怒氣,這個女人竟然替他自作主張!
張寒雲無視他帶著怒氣的視線,繼續安撫金父。
「爸,先喝口茶消消氣。」她把桌上的茶端給金父。
金父接過茶喝了一口,在她的安撫下,怒氣才漸漸消去。
「寒雲,這臭小子就靠你了。」金父看向張寒雲,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道。
張寒雲笑而不答,用眼角偷偷瞄了一下身旁的金頌然,果然見他臭著一張臉,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此時的金頌然再也按捺不住了,一把拉過她,怒氣沖沖地往樓上走去。
一進房間,金頌然就轉過身來對張寒雲怒吼:「該死的!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做啊。」張寒雲一臉無辜的模樣。
「還說沒有,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金頌然怒氣沖沖地質問。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張寒雲淡定地回答他的問題。
「張寒雲,你現在是在跟我玩文字遊戲嗎?」金頌然皺著眉峰,粗聲粗氣地說。
「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金頌然心中的怒火更甚,「什麼時候你成為我的發言人了?要知道我們只是相親結婚,你有什麼資格來替我說話?」
金頌然被張寒雲的自作主張氣得失去理智,口不擇言地對她說出一些傷人的話。
然而話才一出口,金頌然就後悔了,張寒雲小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就這麼直愣愣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你……我……」金頌然想要解釋,卻被張寒雲打斷了。
「對,我是沒有資格,這次是我多管閒事了。」張寒雲的嗓音異常冰冷,「以後再也不會了。」
張寒雲說完,立即轉身飛快地離開了他們的房間,金頌然愣在原地,一動也不動,許久之後才暗暗地低咒一聲,「該死的!」
第5章(1)
金頌然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煩躁,向來隨興的他都是隨遇而安,很少為什麼事而煩惱,然而今天對張寒雲說了那些話,讓他的心情一直處於鬱悶的狀態,拿著自己最愛的相機,竟然拍不出一張理想的照片。
漫無目的亂逛的他,忽然發現偏僻小巷裡的咖啡館,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就是一直讓他心神不寧的張寒雲。
只見她一個人坐在角落,手裡拿著一本書慢慢地翻閱著,她面前的桌上還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漂亮的臉蛋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慘白,一副從容淡定,甚至可以說是冰冷。
金頌然眉峰不由自主地皺起來,才剛剛好轉的關係,被他今天這麼一說又打回原形了,他估計現在這個小女人不會想要見到他。
可是今天那些話真的不是他的本意,不知道為什麼,他一點都不想讓她誤會,也不希望她為此難過。
張寒雲正心不在焉地翻看著手中的書,忽然發現一道陰影遮住了面前的陽光,不由得抬頭仰望,一看到面前站著的男人,她臉色一沉,合起書本,起身想要離開,卻被眼明手快的金頌然給抓住了。
「對不起。」金頌然緊緊抓住她的手腕,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
張寒雲一愣,沒有再掙扎,就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我為今天說的話道歉。」金頌然拉下面子向她道歉,「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聊嗎?」
他眼裡的請求,讓張寒雲沒辦法把拒絕的話說出口,於是她默許了他的請求,主動坐回原來的位置。
金頌然知道她願意跟自己聊聊,緊跟著坐在她對面。
過了好半晌,金頌然才慢慢開口,「我知道我今天早上說的話有些過分,但那是因為你擅自答應我爸,我太生氣了,才會一時脫口而出。」
張寒雲只是看著他,一直沒有說話--金頌然見狀繼績往下說:「從小到大,我受夠了我爸那一套繼承公司的理論,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不願意回國,就是不想按照他幫我安排的路走,我熱愛攝影,對繼承公司一點興趣都沒有,說實話,我總有一天還是會離開這裡,所以你今天跟爸說的話才會讓我那麼生氣。」
這是金頌然第一次對她表露自己的心聲,也把自己的想法毫無顧忌地說給她聽。
「我說的話有錯嗎?」張寒雲閃亮的黑眸直視著他,完全沒有一絲愧疚,「你身為金家長子,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這傢伙只想輕輕鬆鬆把所有的事情都拋開,然後自由自在,怎麼可能!
「我……」金頌然無法否認她的話,對於金家他的確是有責任的。
可是這個責任對他來說太過於沉重了,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他不能接受自己一輩子就這麼被金父安排,真的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