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賊,納命來!」李拓發現暗器已被收拾,乾脆翻下屋頂直接往屋內殺去。
「嘿!誰納誰的命可很難說哦!」黑暗中一個身影硬生生擋住他的去勢,一面擋著他的前進,一面回頭對房內說著:「老哥,這跳梁賊子就交給我吧!你們小倆口繼續剛才未完的事,沒關係,我們不會打擾的,哈……哈哈……」虧這人還真有點底子,竟能邊跟李拓打架邊嘻皮笑臉談笑著。
「麒弟?」這句話,總算讓嵇揚聽出出手救他跟殷玲的人是誰了。
「這人……嘴巴真壞!」原本全身戒備應戰的殷玲被嵇麒這一席嘲弄,羞的方寸大亂。
「來!咱們出去瞧瞧!」嵇揚笑著拉起殷玲的手,開門閃身而出,只見院子裡早有兩個人影對起手來了。
「麒弟,小心!」一看對打的兩人,一人果真是李拓,另一人也確是嵇揚離家多年的弟弟嵇麒,看他的身手,別說沒負傷的李拓,縱然他當年叱吒武林時的功力,可能也不容易勝得了嵇麒。看來麒弟應該是學成下山了,嵇揚心裡湧起無比的欣慰。
「臭小子,你找死!」李拓招招發狠,迎著逼他快走投無路的嵇麒。
「傻瓜,你見過有自己找死的笨蛋嗎?我看你是只軟腳蝦,好吃的很,所以才湊上來的。」這個嵇麒不僅手上的招式逼得他無路可退,連嘴巴說的話都想氣死他。
「麒弟!別殺他!」嵇揚擔心胞弟下手太重真的殺了他。
「要殺我!沒那麼簡單。」明明處於弱勢,但李拓說什麼也不肯認輸,連中了嵇麒兩掌後,繼續做困獸之門。
「讓我來!」殷玲突然跳入戰場架開嵇麒的招式,由她自己跟李拓對決起來。
「喂!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土匪……」
正打著興起的嵇麒沒料到會有人進來跟他搶打架,想都沒想一轉身竟對殷玲那頭打去。
「麒弟!讓她……」嵇揚看轉眼間兩人像快大打出手,連忙制止嵇麒繼續跟殷玲搶著對李拓進攻,他知道殷玲現在的心情,李拓今夜來襲已經明明白白說明他的確是當年血案的兇手之一。
「殷小鬼,要殺我,來吧!我等著。」戰到現在,李拓已經豁出去了,今晚三個人任何一個人跟他單打獨門都有可能勝過他,何況現在他又被剛剛那小子連中兩掌,現換上殷玲,他知道她一定會取他性命。
「李拓!這一掌是為我爹娘打的。」
果真,殷玲趁著李拓一個失神狠狠地對他胸口發出凌厲一掌,李拓躲避不及直接迎上了這一掌。
「這一掌,是為我那個才滿月的弟弟。」又一掌擊中他的左胸。
「這一掌……」滿臉淚水的殷玲,看著已重傷躺地的李拓,舉在半空中的手,就是狠不下心落下去。
「玲兒……」嵇揚心痛她必須面對這一切。
「喂!丫頭,打下去啊!」一旁嵇麒傻傻地看著那打起架來美的像仙女的女孩,不明白她幹嘛不打了。
「麒弟!」嵇揚厲聲制止唯恐天下不亂的嵇麒出聲挑釁。
「……你走吧!我再也不要見到你。」沒想到殷玲卻別過臉,寒聲說出這句話。
「殷……」李拓癱瘓在沙泥之中,不可置信看著她——她竟不取自己性命。
「我饒過你,因為我不像你是個泯滅天良的人,更不想污了我這雙手。」殷玲看看嵇揚,他的話她都聽進去了,她沒必要為這種人渣陪上自己。
「李拓如果你還是人,就該廢了武功對那些死者謝罪!」殷玲最後瞪著那張扭曲的臉撂下這句狠話。
「說的好!」嵇揚對殷玲點點頭,支持她的作法。
「我……」躺在地上的李拓一陣遲疑。
「我來幫忙!」那嵇麒一聽殷玲這樣說,一旁老哥也點頭示意,自告奮勇的上前向李拓這一拍,就見李拓痛的臉色慘白,卻哼也不哼一句,這一點,倒還像個漢子。
「人生夢一場,過往如雲煙,李拓,這十年來你真的良心能安嗎?」嵇麒的舉動並沒激起殷玲特別的反應,她重心仍放在這個現在已成廢人的兇手。「……午夜時分你難道睡得安穩?我爹娘的魂魄難道從沒來找過你……」一聲聲如訴似泣的聲音苦澀地蕩在空氣中。
「玲兒……」嵇揚擔心殷玲承受不了這段刺骨的悲痛。
「嵇揚,請你送他回將軍府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殷玲強挺著堅強的外表,其實她的心卻已經是支離破碎。
爹、娘、弟弟,你們的仇我幫你們報了。
嵇揚並不打算現在就將李拓送回將軍府,他趨身上前挽起全身癱瘓的李拓,往他房裡走去:「在送走將軍之前,我想先聽他將當年的事做個交代。」他還有多處不解的地方,需要這個當事者解答。
一旁到後來像被當空氣的嵇麒,突然驚愕地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又看看被老哥拖進房的李拓——
大哥剛叫他將軍?將軍?是綽號嗎?還是……
老天!難不成我打傷的是名朝廷大將?
「喂!大哥!你怎麼可以害我!」嵇麒大叫一聲,緊跟著追進房中。
「你們要聽,要聽……我就說給你們聽,我李拓是天兵神將下凡,我李拓本命就是一品大官的命……」
進了房中,李拓已經有些神志不清、歇斯底里的喃喃自語一堆「神」話。
「李拓,別說些怪力亂神,說重點,為何要殺害殷家全家。」嵇揚為他輸入真氣讓他意識清楚些。
「為什麼要殺他們全家?哈哈哈!為什麼不殺!十年來我由一介綠林草莽、搖身一變成了統御千軍的督軍統領,官拜二品、集權勢富貴於一身,就是靠那天的功績而來,老天爺注定要我當個統兵千萬的將軍,讓我屹立百年……」
「廢話少說,我要聽重點。」嵇揚吼住他的嚷聲再次催促著。
「重點……重點……嘿嘿……是有個重點……你們知道嗎?那個魏忠賢、誰也沒想到,他當年汲汲營營巴結老皇帝,一生榮華富貴家財萬貫、到頭來卻在新皇帝一登基就被打入天牢,斬腰過市,哈,哈,沒那命就是沒那個命。所有一切都是我的……」李拓又是一串瘋言瘋語,任人聽不出所以然。
「這跟魏忠賢有什麼關係?」嵇揚皺著眉頭問道。
「是他要我去殺殷石堅的啊!為什麼跟他沒關係?」李拓像看笨蛋一樣看著嵇揚,歪著頭一臉傻笑。
「你說的是先帝在位時的右相魏忠賢?」嵇揚再一次被案情牽扯之下感到驚訝。
「沒錯,嚇到了吧?你們絕想不到堂堂一個丞相也幹這種殺人放火的勾當,嘿……」
「為什麼?為什麼?」聽到這兒,一旁早心如槁灰的殷玲再次聲嘶力竭的哭喊起來下,他們只是一群尋常老百姓,何以讓這些高官爵爺費心設計陷害。
「為什麼?」李拓不解似的反問一句,「當然為了號稱天下至寶的龍珠啊!」這些笨蛋,連這個都不知道,真好笑。
「龍珠?」這次輪殷玲和嵇揚露出疑惑。
「對啊!殷石堅當年千不該萬不該從南洋帶回什麼龍珠,更不該將那龍珠獻給皇帝。」
「這有什麼不對嗎?」殷玲含著淚問著,難道連進貢都會惹來殺身之禍。
「等等,若我沒記錯,那龍珠應該是魏丞相進貢的寶物,不是嗎?」嵇揚曾聽同朝官員提過,魏忠賢就是因為進貢這顆可以呼風喚雨、號令天地的龍珠而蒙受先帝寵愛官拜右丞。
「沒錯,其實那是殷石堅拿給他的,嘿!這就是殷石堅犯下的錯誤,明白的告訴你們,那龍珠應該有三顆,分別是兩顆龍目稱為天龍珠,另一顆傳說集天地靈氣,祥龍本命——一直銜在龍口中的火龍珠,魏忠賢呈上了龍目明珠,卻留下火龍珠,但他怕你爹哪天發現向皇下舉發,他就沒戲唱了,乾脆來個殺人滅口永絕後患。」
「於是他找來你們師兄弟許以重利,讓你們殺了殷家全家。」
「沒錯!」
「你們真是禽獸……」殷玲不齒的向他臉上吐一口口水,她的淚水已乾,心也早枯死,面對這樣毫無人性的畜生,她不屑再多費唇舌。
「嘿……嘿……」那李拓面對殷玲的口水只一味地傻笑。
「我帶他回將軍府吧!麒弟麻煩你照顧你大嫂,我連夜啟程,明晚就會回府。」
「大嫂?」今晚第二次嵇麒露出呆愣的表情。
這個有個性的美女是他的大嫂?老大哪時候成親的?怎麼沒人通知他下山喝喜酒?太沒道理吧!再怎麼說他都是嵇家二少爺啊,嵇麒心頭有種被遺忘的不平。
「玲兒?你先回房歇著,一切我們明天再說。」嵇揚不理會弟弟的怒目相對,只記得關照愛妻。
「嗯……」殷玲像個失了軀殼的魂,一味的對嵇揚點點頭。
當瞭解所有事之後,一切似乎變得可笑萬分,人的生命竟是那麼脆弱,脆弱到比不上一顆珠子。她突然覺得好虛弱……好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