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慢點,小不點兒。」司馬浦安迅速的從嵇揚的書桌後頭起身繞到門口,正好接住跳進房門的方霄。「你跑這麼猛幹嘛?趕著去投胎啊!」這丫頭跑起路來真不像是個淑女。
「不要你管,我找大少爺。」方霄皺皺眉看過接住她的人後,掙扎的從那個討厭鬼手中逃出來,怎麼到哪兒都會遇見他,真倒霉。
「嵇老大不在。」司馬浦安欠欠身張開手,讓她瞧清楚屋內。「此處只有你司馬大哥我。」
「鬼才叫你司馬大哥,連夫人都說你還像小鬼頭,我怎麼會叫你大哥呢,作夢!」方霄對他的大言不慚一陣嗤鼻。「大少爺他去哪兒呢?」她喜歡跟大少爺說話,不喜歡這只臭烏鴉,在他口中她永遠都像個笨蛋。
看她擠眉弄眼的鬼怪模樣,司馬浦安忍不住一陣笑,跟這丫頭說話真有趣,自小是孤兒的他,心中其實非常渴望手足之情、跟嵇揚這麼投緣就是因為他將他當作離家多年的弟弟照顧,而認嵇夫人為乾娘更是因為他渴望母愛。
當他住進嵇府看到方霄第一眼起,就真心喜歡上這個丫頭片子,他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就是喜歡聽到她說話,看她耍賴的模樣,或許是她長的聰明伶俐又甜美吧,縱然心裡再煩,一跟她鬥嘴,所有不愉快都會煙消雲散。想著想著,他又舉起手不懷好意的抓抓她的劉海,這舉動當然又惹來她一記白眼。
「你別弄亂人家的頭髮啦,你到底知不知道少爺到哪兒去了。」方霄氣嘟嘟抓下他那雙「毛手」,真想狠狠的咬一口痛死他。
「你家少爺去鬼屋了!小鬼頭。」逗她,成了苦悶日子最好的消遣,司馬浦安真的很珍惜這段時光,只可惜此地並不是他長駐之處。
「鬼屋!」方霄聽了嚇得張大嘴巴。「現在嗎?」
「去鬼屋探險不是現在難道還會是大白天啊!若我沒記錯有人好像也曾在這個時間去過。」更夫剛敲過二更天,司馬浦安記起嵇揚跟他提過小姒她們這群小鬼出事那晚的細節,所以他又拿出來嘲弄方霄。
「哎呀!那你怎麼沒跟他一塊去,太危險了。」方霄這回根本不理會他的挖苦,只記得少爺可能發生的危險。
「他不讓我去,我也沒啥辦法。」司馬浦安無奈聳聳肩,一副他是個天生聽話乖寶寶的模樣。
說著說著,他突然記起一件事兒——
「喂,小不點兒,你到底找你家少爺有什麼事。」
「糟了,被你一攪和,我差點誤了正事,既然大少爺不在,我得趕緊找夫人去。」小女孩忙轉身作勢開跑。
「等等!」司馬浦安一手抓起她的後領將她拎著回來。「你先跟我說是什麼事再去找夫人。」
方霄被他捉的螃蟹離地,雙手雙腳亂揮著。「討厭,你放手啦!」
「你說完我就放手,快說吧!」這個司馬浦安真是不懂憐香借玉,竟然真將一個嬌弱的小女孩像拎小狗一樣的拎著。
「好啦!我告訴你啦!快放我下來。」臭捕頭,捉這麼緊,我都快被抓的沒氣了,等著,等我長大練個武功也這樣捉你看看,到時後還要將你吊在峭壁上喂禿鷹才甘心,方霄氣的在心裡直罵,嘴巴快速說明來意。
「小姒她剛剛頭動了一下,眼睛也微微眨著,但沒一會兒又睡著了,少爺說過小姒有什麼動靜都得讓他知道,所以我就來了,他不在,我要去告訴夫人了。」
「笨丫頭!你怎麼不早說。」司馬浦安砰一聲將她丟了下來,氣急敗壞罵著。「快!快帶我去瞧瞧。」搞不好趁她眨眼時再輸些真氣進入她的體內,便將她救醒也說不一定,這可遲疑不得。
「是你東扯西扯不讓我說的,還怪我。」方霄真對他恨得牙癢癢。
「好了,別嚷了,趕快去看小姒要緊。」他又拎起方霄後領襟大步往外走。
老大還沒回來,叫醒小姐現在看來只能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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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衝一次喜就好,阿揚,再衝一次喜就好了。」嵇家大廳,一個老婦人像小孩要糖吃一樣,向眼前高她快兩個頭的兒子撒嬌著。
「娘!我趕著要上京,這事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嵇揚真不明白他娘是不是辦喜事辦上癮了,才沒多少日子又提要幫他納妾了,真是服了她。
嵇母仍然是那張笑臉,「可以,可以,等你回來咱們就馬上辦喜事。」她自我陶醉計劃著。「你昨天見到五姨娘那個精梅表妹了,感覺怎麼樣啊,喜不喜歡?」說起嵇母的辦事效率,可稱得上天下第一,那天才跟司馬浦安提起要幫嵇揚納妾,這幾天就已經要人從鄉下找來一個一表三千里的外甥女給兒子相親了。
「娘,小姒已經漸有起色,會睜開眼睛了,離復原的時間應該不會太久,沒必要再衝什麼喜了。」
「這不只是為她,還有為你啊!」嵇母溺愛的拍拍他的臉頰,心裡暗想著,我看你天天抱著長生牌位唉聲歎氣,還聽說每晚都跑去殷家會幽魂,這問題比小姒更嚴重,我不為你沖喜為誰啊!
「為我?我為什麼要沖喜。」嵇揚猜不透母親這次又哪根筋不對了,他有什麼好沖喜的。
「沒事!沒事!」沒想到嵇夫人一聽嵇揚這一問,馬上換個表情轉個口風。「我們等你從京裡回來再說,再說。」她得小心點,萬一說錯話,惹這個鐵齒的兒子更偏向那個鬼媳婦,她的未來不就沒有指望了。
唉!她這個當娘的真是可憐,這輩子算是注定欠他們嵇家的了,大大小小的事要她操煩不打緊,唯一指望的大兒子又變成這樣子,萬一他這輩子真的被那個女鬼迷得團團轉不再娶妾,而老二又去當和尚,那麼嵇家的香火誰來傳啊。
嵇揚一臉疑惑看著母親變化無常的表情,也沒什麼精力深入探討,雖然是一大早,但他的精神並不好。昨晚任他翻追殷家廢墟就是尋不到殷玲的蹤影,後來仍不死心在那裡遊蕩到近天亮才回府,一回到府中又聽見小姒有反應,忙著跟司馬浦安兩人連手為她運功補氣。這一折騰又折騰到日上三竿,今天是他跟浦安計劃上京的日子,不想改變,所以根本沒補眠便整裝待發。
小姒有反應,這讓他多日來懸在心上的憂慮得以舒緩下來,雖然她在運氣之後只稍微睜開過一雙眼又睡著了,但他看得出來她這次睡著的原因是因疲憊而睡,並不像前些日子昏睡。
「老大,剛我們運功時,你是不是感覺到似乎有種阻礙在小姒身體內,就像有一股寒氣硬擋著我們送進去的熱氣。」一上路,司馬浦安忙不迭地說起剛才他發現的怪事。
「沒錯,你也發現了?」
「嗯!你想小姒或許不是被鬼嚇到,而是有人對她做了什麼手腳。」
「可能!」經昨夜之後,他更加肯定小姒的昏迷應該是殷玲的傑作,怪只怪前些日子他不為小姒打通經督六脈,運氣療養,只一味的當她生病任由一般大夫看診,否則他應該早發現這一點了。
「我確信她並沒有惡意。」嵇揚突然沒頭沒腦說了這麼一句。
「她(他)?是誰?」司馬浦安滿臉不解。
「殷玲。」嵇揚不想再對好友隱瞞。
「殷玲?」好熟的名字,司馬浦安腦子快速的搜尋著。
「我記起來了,是你的新木牌妻子?」他那天在書齋中看到那只牌位,上頭名字就是這兩個字。
「司馬捕頭的確有雙過目不忘的眼力。」嵇揚微笨對他發出一聲讚美。「沒錯,是她,殷水瞵是殷玲的誤傳。」
「你怎麼知道?難不成你有通天眼,連鬼的真實姓名都看得到。」司馬浦安瞪著大眼一臉佩服的看著他。
「我沒有通天眼,我見到她了。」嵇揚對他的耍寶輕輕一笑冷靜的說了句,他知道這句話一說出,司馬浦安絕對會有激烈的反應。
果真……
「什麼!你見過鬼!」司馬浦安真的是一聲大叫,一個人還差點從馬上掉下來。
「天啊!老大!你不僅有通天眼還有陰陽眼,連鬼都看得見!乾娘說的都是真的啊,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他乾脆雙手合什對天膜拜起來。
「我娘?她說什麼。」這又怎麼跟娘有關,嵇揚不解。
「乾娘說你一娶了那靈牌就天天往殷家廢墟跑,八成跟小姒一樣被鬼煞到了,那女鬼的法力真是高強啊。」
「別胡扯瞎猜。」嵇揚一個厲聲打斷司馬浦安瘋言瘋語,他不喜歡有人如此說殷玲,這就難怪娘臨出門時,會突然嚷著要幫他娶妾沖喜。
「浦安,其實事情並不是你我原本想像的那樣,我猜殷家廢墟根本沒有鬼……」嵇揚當下將這些日子跟殷玲會面的對話,及他不小心打傷她的事情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