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禮。」紅萼注視著眼前這名容顏美麗、身段凹凸有致的冶艷尤物。
「多謝娘娘。」赤珠兀自較勁忖著:這個漢族公主果然國色天香,難怪格薩王會為她癡迷,只可惜看起來稚嫩了點,應該不難對付……總是赤珠沒把紅萼放在眼裡,臉上依舊堆滿無懈可擊的笑容,謙遜說著:
「赤珠早就向來探訪姐姐,無奈前些日子偶染風寒身體微恙,以致拖延至今,還請姐姐見諒。」赤珠嘴巴像塗了蜜似的,姐姐長姐姐短的甜甜喊著紅萼。
「你太客氣了,請坐。」
「是。」赤珠坐定後,開門見山說:
「今天妹妹唐突來訪,除了誠心向姐姐問安外,另有一事相求。」
「哦,你說。」
「下個月適逢我父王六十大壽,當我正為不知該準備什麼賀禮發愁時,收到一條繡滿花卉圖案的腰帶,繡工十分精巧,教人看了愛不釋手。於是我便興起要親手繡一副作品,送給父王當壽禮的念頭。」
「送上親手刺繡的作品當壽禮?這很好啊!本宮相信你的父王收到後一定笑得合不攏嘴。」紅萼點頭讚許。
「問題是,我連怎麼穿針引線都不會,更遑論拈針刺繡。正感苦惱時,聽說姐姐繡得一手好刺繡,就趕緊來向姐姐討教。」赤珠說得誠惶誠恐。
此乃赤珠左思右想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理由,因為刺繡這種針線活兒向來費工夫,非一天、兩天可速成,如此一來,赤珠才有機會拉攏跟紅萼之間的情誼,等取得紅萼的信任後,才能進行她的計謀。
「討教?愧不敢當。不過,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本宮自當竭盡所能幫助你。」
「太好了!您真是我的好姐姐。」
「快別這麼說。」紅萼沉吟了嚇,提議著:
「既然來了,我們何不現在就開始?」
「好啊!」赤珠暗吁口氣,一雙狐媚的桃花眼漾著喜悅的光彩,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小喜兒,你快去準備。」紅萼側首吩咐。
「是。」小喜兒很快就將框架、緞面、剪刀、繡花針以及各種顏色的繡線一一備妥,說道:
「兩位娘娘,請。」
「嗯。」紅萼移坐至框架前。從小,她就喜歡刺繡,覺得在雪白的緞面上一針一線隨心所欲地繡出山水繡出花卉繡出雲彩……等等,是件多麼賞心悅目的事。只見紅萼蔥白纖指挑起一根繡花針捻一截繡線,告訴赤珠:
「你跟著本宮的動作,像這樣把繡線穿過針孔。」
「好!」赤珠神情緊張地拿起繡花針,試著將繡線穿過針孔,不知怎地,拿住繡花針的手就是不聽使喚地抖呀抖的,任憑她再怎麼努力,繡線就像跟她作對似的老穿不過去,急得她滿頭大汗,冷不防,一聲尖叫:
「哎喲!」一個不小心,赤珠的手指頭被繡花針刺到。
「小心一點。」紅萼提醒一句。
「我知道。」赤珠漫應著,心裡暗自叫苦不已,在一旁侍候的宮女們見赤珠拿繡花針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一個個忍俊不住以袖掩唇竊笑,然而最過分的當數小喜兒,直接『噗哧』噴笑不說,還抱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姐姐,這繡花針更繡線簡直像在大家,我怎麼也兜不攏穿不過去。」赤珠洩氣地頹下雙肩,有生以來首度察覺自己是個笨手笨腳的笨女人。
「別心急。喏,要先把捻針的手穩住,接著將繡線對準針孔穿過去,不就行了嗎?對!就是這樣,不可以兩手都動。」紅萼耐心十足。
「呼!總算把繡線穿過去了。」赤珠大大鬆了口氣。
「很好。現在,你把繡針從緞面底下往上扎出,然後由緞面上捻起針線穿到這邊,接著再把針向下扎入緞面,一上一下來回穿梭。」紅萼捻針示範幾遍。
「看起來似乎很簡單,我來試試看。」赤珠依樣畫葫蘆。
「呃……你將繡線抽太緊,把緞面都弄皺了。」紅萼持針挑線鬆了鬆,說道:
「切記,抽繡線時,力道要適中,鬆緊度才會恰到好處。」
「喔,像這樣可以嗎?」
「可以,這一針比剛才好太多了。」紅萼拿起一片黃色粉塊,在緞面上畫一個圓圈。
「赤珠,本宮要你把圓圈裡的空白繡滿,不准留白哦。」
「好。」
「……」紅萼見赤珠埋頭刺繡,深覺孺子可教,正感欣慰時,又聽到赤珠一聲慘叫:
「哎喲!」赤珠再度被繡花針刺到。
「哈……」這回,連紅萼也忍不住牽起唇角笑出聲來,宮女們見狀,一個個笑了起來,赤珠先是一愣,隨即也跟著大家笑成一團。
這一笑,頓時大大拉近紅萼與赤珠之間生疏的距離。
第5章(2)
殺聲隆隆。
格薩王的大軍勢如破竹,一舉攻破沖賽城城門,長驅直入,直搗被安思巴強佔的城主府邸,只見偌大的府邸空空蕩蕩,從散落一地的零星銀兩、首飾來看,不難想像安思巴一行人走得有多倉促。
「啟稟王,裡裡外外全搜遍了,已然人去樓空。」
「把沙強押進來。」身穿鑲鎖鏡鐵魚鱗鎧甲的格薩王臉色鐵青。
「是。」士兵押解沙強進來,超沙強的膝蓋彎很踹一腳,沙強一個踉蹌,乞伏在地。
「沙強,孤認為你是個人才,不次提拔你,從一個小小的騎兵員坐上衝賽城城主的位置,可說事權傾一方。孤捫心自問不曾虧待過你,你不思知恩圖報也就罷了,竟打開城門迎安思巴這個逆賊入城,你的行徑等同叛國,你可知罪?」格薩王龍顏大怒。
「王!罪臣知錯,罪臣罪該萬死!」
「你身犯重逆,按律當株連九族。」格薩王的聲音,冷極。
「王,罪臣死不足惜,但求王饒過罪臣的親族。」沙強涕泗縱橫,咚咚咚地狂磕響頭。
「此刻求饒,晚矣。沙強,當你打開城門那一刻,就該料到會有今日的下場。」
「王!屬下會這麼做,是因為安思巴擒捉罪臣的妻兒,跺指、割耳、強暴,百般凌虐,威迫罪臣屈從……」沙強提出辯解。
「住口!你身為城主,乃地方父母官,全城數以萬計的百姓都是你的子女,不是嗎?可恨你私心自用,為了讓自己的妻兒脫困,竟棄全城百姓身家安危於不顧,你,死有餘辜。來人!推出去斬首示眾,吵架滅族!」
「王!求王開恩!求王放過罪臣的親族,王……」沙強扯破喉嚨大喊大叫地被兩名士兵一左一右從咯吱窩駕著拖出去。
「……」吵架滅族,何其殘忍!卻是不得不執行以儆傚尤的國法,格薩王沉痛地閉上眼睛……
「微臣參見王。」黑斯廷肅拜。
「抓到安思巴了?」
「微臣無能,被安思巴兔脫,請王降罪。」
「可惡!」格薩王氣得手指骨節都泛白了地捏緊拳頭,恨聲道:
「安思巴這個孬種!一見苗頭不對,跑得比誰都快。」
「王,此役從安斯巴未親子披掛上陣,只派一些替死鬼迎戰即棄城逃逸看來,很顯然安斯巴的兵力已大不如前,要逮捕安斯巴指日可待。」黑斯廷說的沒錯,投效安思巴的儘是賊寇盜匪等鼠輩,聚在一起橫行市井、魚肉鄉里有餘,一旦對上訓練有素的正規軍,根本不堪一擊,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
「話是沒錯,不過這次安思巴從沖賽城大肆搜刮,帶走不少財物,足以讓他苟延殘喘好一陣子。唉!孤簡直恨透這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屬下認為以安思巴毛躁的行徑,應該很快就會沉不住氣又跑出來興風作浪,屆時屬下矢言將他抓到王面前,聽候發落。」
「難得你有這等信心,孤感到十分欣慰。」
「敢問王,何時返回雍嘉王城?」
「明早一早即啟程。」格薩王看了眼黑斯廷,續道:
「黑斯廷,孤將七成兵力留下,供你調度善後,務必要將安思巴可能還潛伏在城裡的黨羽一網打盡,杜絕後患。」
「微臣遵旨。」
「此外,這段期間由你暫代沖賽城城主一職,待孤考量好人選,走馬上任,你再回王城。」
「是。」
「現在,你隨孤島城裡巡視,聽聽百姓的意見。」
「是。」
「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桑瑪大呼小叫跑了進來。
「什麼好消息?」佇立窗前,欣賞園裡迎風搖曳的一朵朵大紅曼陀羅花的赤珠聽到桑瑪的咋呼聲,迅即把視線調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桑瑪身上。
「王大捷!此刻……」桑瑪嚥了嚥唾沫,續道:「此刻正在返回王城途中。」
「大捷?王這麼快就掃平安思巴這個叛徒?」赤珠震愕瞪眼。
「是啊!聽說安思巴兵敗如山倒,在殘餘黨羽的掩護下棄城落荒而逃。」
「哼!本以為三番兩次對朝廷叫囂、挑釁的安思巴所率領的叛軍與王的軍隊短兵相接,少說也可以抵擋個十天半個月,哪裡知道安思巴如此不中用。說穿了,也只不過是一直虛張聲勢的紙糊老虎罷了。」赤珠表面淡哼嗤笑,內心卻是慌成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