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哥。」聽路靳臣這麼說,她轉頭瞪於捷。「你幹了什麼好事?」
「他要我追求你。」路靳臣笑開了。「但他沒想到我們會相愛。」
莫海嵐快抓狂了。她什麼時候跟路靳臣相愛了?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大?
還有於捷,他有病啊!找誰刺激她不好,竟然找路靳臣,是想害她丟了工作?還是害她惹得一身腥?
「海嵐,你自己很清楚。」於捷看她神色不善,趕緊退後一大步。「我跟你說過好多次,你愛我,就算選出世界十大優秀男人送到你面前,你也不會動心。你怎麼都不相信,我只好下點猛藥了。」
「有必要下這麼猛的藥嗎?!」氣不過,她又抬腳踢於捷。
「是他自己找上門的,又不是我找他。」
「路總好好的幹麼找你?」
「他要我替肇星工作,否則就撤掉研究室的贊助金。海嵐,研究室雖然不是我的,但我在那裡工作這麼多年了,有感情的,我們的研究好不容易才有進展,一旦失去贊助,一切都完了。」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拿我開玩笑!」她踢踢踢,用力踢。
於捷倒是很有認錯的態度,乖乖地讓她踢。「我沒開玩笑啊!我只想要你替我教訓他。」很委屈的語氣。
「要教訓人,你不會自己來?」雖然她承認他說得有道理,她的性子有時很懦弱,沒有外力刺激,根本不會開竅。
現在這樣子她覺得很好,可以大膽去愛一個人,不必再縮在被子裡煩惱。
她不太在乎於捷下猛藥刺激她,但她很介意那個藥是路靳臣。那個超級自大、從來不給她機會說完話的男人是她最頭痛的。
「夫妻是一體,有什麼關係?而且你也不是真的生氣,就算了啦!」於捷倒是很瞭解她。
「你還說?!」
「OK,我錯了,對不起。」於捷也算能屈能伸了。
莫海嵐撇過頭,哼了一聲。
路靳臣臉上的笑收了起來。「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海嵐,沒想到你也這麼不理智,愛上一個拿你做賭注的男人?」
「我想路總誤會了。」莫海嵐想想,整件事她也有錯,不能光是怪於捷。「如果他沒有告訴我,會有一個完全符合條件的男人追我,那的確是很惡劣。但他說了,讓我自己去判斷,愛情到底能不能夠有條件?在這種情況,我無法怪他。整件事情裡,我唯一不知道的是,那個對象是路總。」
「OK!」路靳臣承認她說的有幾分道理。「那麼,現在我與他公平競爭,海嵐,你選我還是他?我要聲明一點,我完全符合你的條件,而他一樣也沒有,甚至,我隨時可以讓他一無所有。」語氣間添入了一絲猙獰。
莫海嵐愣了一下。路靳臣擺明在威脅。她轉頭看於捷,他毫不在乎地吹口哨。
她覺得很荒謬,像她名聲這麼糟,個性又膽小、古怪的女人,怎麼會有人要搶,還用這麼激烈的手段?說到底還是於捷的錯。這一回她不踢,狠狠踩他一腳。
路靳臣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燒。他沒有被女人拒絕過,以前不曾,現在也不打算給莫海嵐這樣的機會。
「沒關係,海嵐,你現在下不了決定也無所謂,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地走向我。」他主動說。
「抱歉,路總,我想那一天永遠也不會來。」她趕緊說,只怕拖下去,路靳臣會斬斷她所有開口的機會。
「會的,我保證。」路靳臣笑得很冷很冷。
「又想耍陰的?」於捷翻了個白眼。「你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如果你有本事,我不在乎你耍什麼招數。」路靳臣輕輕撇嘴,認定於捷只是個沉迷於研究的書獃子,論頭腦、論財富,一百個於捷也比不過他。
「好,你說的。」於捷一把拉開於華遮掩臉的手。「父親大人,交給你了。」
於華一張臉由紅轉青又轉黑。「沒出息。」竟然讓他在大庭廣眾下丟臉,氣死他了,他狠狠賞了兒子的腦子一掌,才轉向路靳臣。「我兒子給你添麻煩了,路先生。」
「於總裁,你們……」路靳臣倒抽一口氣,臉色像紅綠燈,變來變去。他被於捷耍了!打從他找上於捷,於捷就設了兩個陷阱讓他跳下去,一個是莫海嵐,一個是於華。可笑他自負精明,卻沒有發現陷阱,還跳得很高興。
「你客氣了。」他也算是能屈能伸的人,牙一咬,在形勢比人差的情況下,他認輸。
於……總裁?莫海嵐想起路靳臣「綁」她來飯店時提起的于氏集團,都姓于,要說是巧合,打死她都不信。
很好很好……他究竟還隱瞞了多少事?她會一一審問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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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莫海嵐沒有機會審問於捷隱藏的秘密,因為她爺爺、奶奶過世了。
兩位老人家都是心臟衰竭,在睡夢中死亡的。
悲哀的是,他們死後,安養院不是通知莫家的人,而是打給於捷。多年來,真正支付他們的生活費、醫療費、雜七雜八費用的是他,她雖然也有付出,比起他卻是太少了,所以安養院重視他甚於她。
而她,她心裡惦記著爺爺、奶奶,也只是惦記著,她有記憶的時候,他們已經一癱一傻了,沒有享受過天倫之樂,自然很難有親厚的祖孫之情。
甚至,她也不瞭解自己為什麼惦記著老人家,好像她從小看著媽媽照顧他們,長大後便自然而然地接手照顧了。
爺爺、奶奶的死訊她通知了爸爸、叔叔、姑姑們,但他們沒有一個人到場。
只有於捷陪著她辦喪事,為兩位老人家選了靈骨塔入塔。
他們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值錢的東西,只有一張她媽媽的照片。
安養院的院長說,奶奶一直把那照片當寶,不許別人碰一下。
她常常去看奶奶,但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
奶奶為什麼要收藏這張照片?她已經患了老年癡呆症,她甚至不認得自己的丈夫和子女,卻收藏著媳婦的照片。是因為她一直記著世上對她最好的是照片中的人嗎?莫海嵐寧願這樣相信。
於捷和她一起給爺爺、奶奶上香,她看著塔位上的照片,心口有一種悶塞的感覺。
上完香,於捷大手攬過她的肩。「別太傷心,每個人都有這一天,何況他們走得很安詳。」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哭。」但是她也為自己沒掉一滴淚而內疚。那是她的爺爺、奶奶,她卻哭不出來。
他摟著她,走出靈骨塔。「眼淚不代表什麼,有心最重要。」
「他們在世的時候,我是定時去探望,卻像例行公事一樣,這也叫有心嗎?」
「那你希望怎麼樣?」
「我……別人家的祖孫都是如何相處的?」
「別人家的情況能適用於你家嗎?」他牽起她的手,笑眼看著她。「要說家人相處的話,我和我父親的相處模式更詭異吧?但你覺得我們父子感情不好嗎?」
在他溫暖的眸光下,她心頭的沉重漸漸化了,像寒冰遇上春陽,融為一灘春水,然後溢上眼眶。
他揉揉她的頭,把她擁進懷裡,感覺她的淚一點一點沾濕了衣服。
哭出來就好,再忍下去,她要內傷了。
她張開雙臂抱住他的腰,哭了好久好久,久到陽光把他的臉曬紅了,曬得他眼冒金星,他還要想辦法張開手掌、輕輕挪動身體替她遮太陽。
頭好暈……他們找個咖啡廳再繼續好不好?
但她哭得這樣專心,他又捨不得驚擾她。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她才緩緩止住淚。「於大哥——啊!」發現他的身體在晃,她趕緊扶他到陰涼的地方坐好。「你怎麼樣了?」
他閉著眼睛,喘了一下。「沒事。」
「你的臉好紅。」
「你靠我這麼近,我會緊張嘛!」這只是部分原因。
「你耍嘴皮子都不看場合的嗎?」她嗔他一眼。
「當然。」哄女朋友開心是要看情況,看場合有什麼用?
她翻了個白眼,坐到他身邊,兩手抱著膝蓋。
「在想你家人為什麼沒出席葬禮?」
她沒說話,只是把小臉埋進雙膝之間。
「不能怪他們,是我阻止他們接近你的。」他爆出驚人之語。
她猛地抬起頭,瞪大眼看他。
他搔搔頭。「這幾年,不管你父親、叔叔還是姑姑,日子都不太好過,幾個人爭家產爭得都上新聞了。我記得你說過,他們都有不錯的工作,結果卻這樣,所以稍微打聽了一下,才發現他們都很懂得享受生活,卻不擅長開發財源,在他們光鮮的外表下,每個人都欠了大筆卡債。這就是他們費盡心思爭財產的原因。最近幾年,他們輪流找上門,有的要借錢、有的想請你作保,我想長此以往不是辦法,就給了每個人一筆錢,和他們簽約,不准他們再接近你。」
「我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