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會開槍,而且絕不會遲疑。
他可以從她的眼裡,看出她的決心。
「你還剩三分鐘。」她冷聲提醒他。
大門外響起了鞭炮聲,時間不多了。
男人瞇眼歪頭瞧著她,衡量了得失,這才妥協的轉身,快步走向最後一排書架,他一動,她立刻朝反方向退,甚至沒有轉身。
她是個聰明又細心的女人,如果換一個時間地點,他會很高興認識她的。
真可惜。
他來到最後一排書架的最後面,那本書上果然放著一顆隨身碟。
可惜他還是得幹掉她。
這女人知道太多,留著遲早出事。
他蹲下身,將隨身碟拿出來。
卡答。
那聲音不大,卻很清楚。
他認得這聲音,再清楚不過了。
該死,他被設計了。
他抬起頭,看見三把槍,和三個男人。
一個在他前面的窗戶外面穿著警察制服,一個在他身後打扮成清潔人員,還有一個,蹲在隔壁書架,拿槍比著他的頭,是那位在找書的高中生。
他們三個,不知何時,無聲無息的繞到了他身邊。
那位穿著警察制服的男人,是和她在天台上的那個。
他被那該死的女人設計了,這男人顯然一直蹲在窗後。
「起來。」身後的清潔工,嘻皮笑臉的說:「否則我相信屠勤會很願意賞你幾顆子彈。」
看著眼前那神情冷酷的壯漢,他站了起來,舉起雙手。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男人挑眉。
「她為什麼會選擇和你說?」
屠勤看著那殺手,突然露出了微笑,開口。
「因為她信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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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他回來了。
高大強壯,而且安全健康。
當他走進門裡,靜荷只能坐在椅子上,盯著他看。
有那麼一瞬,她真害怕他只是她的幻覺。
然後,在她腦袋還沒來得及開始思考時,她的身體就自作主張的,做了一件她以為這輩子都和她無緣的事。
她起身飛奔衝入他懷中。
屠勤被她嚇了一跳,但依然穩穩的抱住了她。
她在發抖,如風中落葉。
他撫摸著她的背,親吻她的額角,安撫她。
「沒事了、沒事了……妳別怕,我在這裡……」
她幾乎要笑了出來,他甚至還不知道是什麼事,卻忙著這樣和她保證。
等待,是如此漫長。
打完電話之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心中的驚慌與害怕也跟著層層迭迭的堆積再堆積。
但後來他回來了,溫暖而真實。
她緊抱著他,埋在他懷中,嗅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淚水幾乎再次奪眶。
「咳咳……」
咳嗽聲響起。
「抱歉打擾一下,不過我聽說妳有事找我們?」
男人的話語中,帶著有趣的笑意,他挑眉,故意拉高了最後一個字音。
直到這時,她才想起,屠勤不是一個人出去的,他和武哥在一起。
她尷尬的抬頭,看見那笑意盎然的站在一旁的韓武麒。
「嗨。」他抬手和她招呼。
「嗨……」她回了一聲招呼,羞窘的收回在屠勤身上的手。
辦公室裡,紅眼不在國外的員工早已因她而全員到齊。
所有的人都盯著她看,只有可菲紅著臉低著頭,假裝在一張紙上鬼畫符。
在剛剛那瞬間,她完全忘了他們的存在。
活那麼大,她從來沒有這麼尷尬過。
「出了什麼事?」屠勤問。
剛剛接到阿震的簡訊,他只用暗語交代她有事,要他們早點回來,卻沒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因為他的問題,她微微一顫。
屠勤擔心的握緊了她的手,她抬眼看他,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我收到了一盒快遞。」
「快遞?」屠勤一愣。
她把事情對他和武哥再說一遍。
「那傢伙要妳偷設計圖?」韓武麒一愣。
「對。」封青嵐上前,將照片拿給老公,「小荷說,他跟蹤我們好一陣子了。」
「我知道。」韓武麒接過照片,「哇,技術真不錯,我喜歡這張,老婆,妳看,我像不像電影裡拿槍的神勇猛男?」
靜荷一愣。
封青嵐看著老公遞到眼前的照片,冷笑一聲,「我覺得你比較像搶銀行的強盜。」
「嘖,妳不懂,男人就是要有氣勢——哇,這什麼?」發現另一張照片,韓武麒大呼小叫的質問老婆:「老婆,妳怎麼可以穿那麼清涼給人家拍?」
「天氣那麼熱,我去游泳,不穿泳衣,難不成還穿件羽絨衣在身上?」封青嵐瞪他一眼。
韓武麒垮下臉來,「可是妳明知道有人在拍!」
聽著他們的對話,靜荷突然領悟,眼前這一群人一直曉得有人在跟蹤他們,前面這對夫妻一時不太可能回答她的問題,她回頭問屠勤。
「你們一直知道有人在拍?」
「嗯。」他點頭,解釋道:「我們會調查別人,對方當然也會調查我們。」
「他威脅我……」她看著他,一顆心因恐懼而顫抖,「如果不把東西偷出去,就要殺了我……」
「妳沒有那麼做。」
「對。」
「為什麼?」他問。
「因為我們見面的那天晚上,你說,你會保護我,要我相信你。」她睜開眼,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聲開口,「我相信你。」
「當我收到那些照片時,我知道自己願意盡所有的力量保全你,那瞬間,我才發現我愛你。」
屠勤呼吸一頓,他的心臟跳得既大聲又有力。
她抬手撫著他的心口,再說了一次。
「我愛你。」她微笑,臉上有淚。
他說不出話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一直覺得她或許是愛他的,他感覺到的情感是如此澎湃、如此溫暖、如此熱情,如此的浩瀚如海……
但她沒承認過,沒說過,所以他也不敢追問,不敢要求。
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已經遠遠超出他所敢奢望的了。
可她將愛說出了口——
他的心臟在鼓動,血液在奔騰,所有的細胞都處於歡呼的狀態,但腦袋卻處於暈眩狀態,視線似乎也模糊了起來,或許他剛剛在車上睡著了,眼前的她只是夢。
他應該把眼睛閉起來,降低暈眩感,但他不想,他不敢。
「吸氣。」
她將手放在他心上,輕聲提醒。
「屠勤,你沒有在呼吸,吸氣。」
他瞪著她,如夢初醒,然後吸了好大一口氣。
暈眩感消失了,她沒有不見,依然在他懷裡,她的臉色和剛才一樣蒼白,頰上有淚,但粉紅的嘴角卻是上揚的。
「抱歉我告白的時機不大對,但我剛剛才發現,我一定要告訴你。」
他張開嘴,卻還是無聲,滿腔的言語,到了嘴邊,只剩下三個字。
「我愛妳。」
她粉色的唇,彎成新月般的笑。
「我知道,你說過了。」
他重新將她擁入懷裡,緊緊擁著,如果可以,他真想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
「抱歉,我真的很不喜歡打擾別人談情說愛,畢竟,妨礙別人的愛情,會被馬踢死。不過,親愛的小花,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妳沒選擇把東西偷出去,而是告訴我們嗎?」
小花?
靜荷愣了一下,不過沒有抗議,只是看著武哥回答。
「因為就算我偷了,紅眼還是有可能有複製的檔案,他們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性,無論我有沒有把東西偷出去,對方都打算對付你們,但你們手上有他們沒有卻想要的東西,雷射槍的設計圖。」
「那些人不是有原圖嗎?」可菲好奇的問:「我以為這只是備份。」
「他們沒有設計圖。」靜荷解釋道:「那些人不只是不想讓設計圖流出而已,我不知道這其中出了什麼差錯,但這是他們唯一的設計圖,所以他才會要我偷出去。如果不是因為如此,他們大可以不必如此大費功夫,直接讓殺手一個一個把你們殺掉,再把圖拿走就行了。」
她看著嵐姊道:「就像妳之前說的,要從遠處殺掉一個人,多得是方法。他們沒必要叫我去偷,除非他們怕你們受到攻擊後,會毀掉那張圖,或做出更讓他們頭痛的事。」
阿南坐在辦公桌上,好奇的問:「妳怎能確定他們只有這張圖,也許那些人只是嫌請殺手太浪費錢?」
「洪天成是自殺的。」她說。
阿震挑眉,「我以為妳說他是被謀殺的。」
她走到桌邊,叫出網路新聞給大家看。「至少新聞上是這麼說的,他因投資失利,所以跳樓自殺。但所謂的投資失利,是因為他剛建好的飯店在那天晚上被燒掉了,新聞上寫,他把一切都投資在飯店上,聽到失火的消息,受不了打擊,所以才跳樓自殺。」
「當然,我知道並不是那一回事。」她握緊了拳頭,「飯店是那天晚上才失火的,他下午就死了,失火並不是意外,是那些人製造的借口。洪天成早在一星期前就搬到飯店頂樓住,他住在那裡,他們縱火燒掉飯店,只是為了製造他自殺的原因。」
她深吸口氣,「這些人,一點也不在乎傷害別人,他們可以放火燒掉一家飯店,當然也能縱火燒掉這間公司,這樣非但能毀掉可能外流的設計圖,也能解決我們,他們沒有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怕圖也一起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