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只成了她最佳枕頭的右手臂,一整夜盡職地待在原處,沒有離開過崗位。
兩人親密得像是正在熱戀中的情侶……
「你醒了?」
袁采芯身上套了件棉質大T恤,邊刷牙邊走到床邊俯探著雷昶毅是否還在睡,卻不料被他忽然睜開的眼給嚇了一大跳,手裡的牙刷險些插進喉嚨裡。
「你?」顯然他也被她那居高臨下的姿勢、短髮散亂、嘴裡還咬著牙刷滿口泡沫的醜樣子給嚇到。
美女的私生活,原來是這般隨性。
不過,現下她這般清新的模樣比起昨夜的濃妝艷抹,是怡人多了。
「你……你要刷牙嗎?我有新牙刷說……」冷不防與他四目相交,袁采芯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只好隨便找句話來說,尷尬得不得了。
真是見鬼了,她一整夜身子光溜溜隨他翻來覆去都不怕他看了,怎麼在有穿衣服的情況下被他撞見,她竟羞窘得想趕快躲起來?
是美女也要上廁所,何況是刷牙這麼清潔衛生的事,她根本不必感到彆扭,想不通怎會被他初醒的沉眸一瞧,她就什麼都不對勁了,真詭異。
「好,謝謝,麻煩你了。」乍然以此怪異形態與昨夜纏綿的可人兒四眼相對,雷昶毅也覺得尷尬極了,態度變得十分客氣。
兩眼盯著她那雙罩在長T恤下若隱若現的白嫩美腿,粉紅色斑跡纍纍,他不禁感到神智有些恍惚,到底……他是怎麼把人家弄成那樣的?
昨夜的他,真有那麼飢渴、那麼獸性大發?
莫非是因為他寡慾鮮求太久了,一發不可收拾……
「喂,你不要亂看!我去拿牙刷,你等著。」被他低垂的視線瞧得渾身不自在,袁采芯兩隻腳縮了縮,轉過身,腳步有些拐拐地跑走了。
望著她曼妙的身材,雷昶毅怔了一怔,失笑。
她身上處處留有他的傑作,足見昨夜的他真的很瘋狂啊!
第2章(2)
他下床,慣性地順手將被子甩了甩,然後,在被子高高揚起又落下的那一剎那,他看見床單上染有一兩處鮮明的血漬。
怪了,昨夜一進門,他立即令她取出藥箱來,在他幫她的腳傷上藥包紮時,為避免傷口滲血,他特別仔細地多裹了好幾圈繃帶,怎麼她還是讓血染上床單了?
「你的腳還好嗎?」基於禮貌,他關切了下她的傷口。
「喔,不礙事,只剩一點點痛,等晚點我再自己換一次藥,沒關係的。」袁采芯從浴室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組新牙刷和毛巾。
「真的沒關係?」他低頭往她腳下看去,赫然發現裹在她腳上的繃帶竟在經過了一夜「激戰」之後依然潔白無瑕,並未有滲血的情況產生,那麼也就是說……
床單上的血漬並不是來自於她的腳傷?
驚抬起眼簾,雷昶毅望住袁采芯,在她黑亮的眸中,他陷入言語困境。
「怎麼了?」袁采芯滿眼狐疑,他見鬼的表情一度讓她以為自己是不是臉沒洗乾淨或嘴角留有牙膏泡沫。
「那個,是什麼?」雷昶毅微怔地指著床單上的痕跡。
「喔,沒什麼。」袁采芯瞟了床單一眼,明明面帶羞愧,偏還要裝作若無其事。
「怎麼可能沒什麼。」雷昶毅一臉凝重。
「呃,那個來了……不行哦?」面對他的質疑,袁采芯理直氣壯回話,卻在暗地咬唇,心虛至極。
其實她的「那個」上星期才來過,現在爵來就不正常了啦!
「別開玩笑。你老實說,那、是、什、麼?」她漫不在乎的態度把他給逼急了。
「還會是什麼,不就是……」切!他是沒上過健教課哦,一直問她那是什麼。是天線寶寶小波才會一直問人家「那是什麼」,他又不是,幹嘛問得那麼起勁。
「袁采芯!」他聲音不大,口氣卻很重,絕不容她打哈哈。
「好、好啦,說就說!你聽清楚了,雷昶毅,你——是第一個碰我的人。至於床單上那個痕跡呢,隨便抓個人來問都知道,那就叫做……落、紅!」這樣聽懂了沒?這個答案他也該滿意了吧!
「你!」落紅!虧她敢那麼直言不諱,這女人……實在太狂妄,也太大膽了。
「哼。怎麼?」處女不是人哦?他那是啥怪表情?嫌惡她?
切——吃完了才嫌,不道德。
「我不碰處……」低沉嗓音裡頭有著太多的責怪和懊惱,然而他卻沒能將那只有他認為是重點、袁采芯根本不以為然的兩個字給說出口。
「處女。」他無端失禮,她還好心替他接詞,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對。」雷昶毅吞了口口水,外加一次深呼吸,勉強恢復鎮定。
「喔,你寧可跟有夫之婦曖昧不明,卻抵死不碰處女。說實在的,我不知該怎麼去定義你的為人,是正直?還是假道學?」袁采芯出言諷刺,唇際那抹笑意看起來很尖酸。
「我跟方薇沒有過任何曖昧關係!」頂多就是他欣賞像她那樣的女性,偶爾在街頭碰了面、隨便聊個幾句就被拿來大作文章,他是無辜的好不好!
保持距離純欣賞跟實際發生曖昧是兩碼子事,媒體愛捕風捉影,周思齊事關己則亂而失去判斷力,前者是生態,後者是人性,這他都可以客觀忍受,但眼前這女人未做求證就隨之起舞,還直言不諱地嘲諷他,雷昶毅簡直要氣炸了。
「是唷!好吧,我就當作你沒跟方薇有染。但很不幸,超不幸的,你已經實實在在、徹徹底底的碰、了、處、女——我。」
「你!」雷昶毅被她給激怒,瞧她那張刻薄的嘴臉……
「請節哀順變。」袁采芯也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回敬他一句節哀順變。
她斜睇著他,叛逆情緒總因他的傲慢無禮而無限升等,她決心與他一較高下。
「你不事先告知我,分明是故意陷……」陷害!
「哼哼,你既然在意這個,又為什麼事前不先問問我?」顯然是他自己精蟲沖腦就什麼都不顧了嘛,還弄得好像她是詐騙集團。
袁采芯雙臂環胸,腳尖還直點著地板,一副老娘沒在怕的模樣。
她行得正、坐得端,又沒想拿處女兩個字來跟他談條件勒索他,他實在犯不著一臉晴天霹靂、吃大虧的模樣。
古有言,孤掌難鳴。也就是俗話說的一個巴掌拍不響,兩個巴掌劈啪響啦,以掌擊掌他可擊得比她還用力,響得比她還大聲呢!
「總之,我沒問,你也該主動跟我說。如果你當時坦白告訴我,我會……」
會?會怎樣?會收手不玩嗎?
被情慾沖昏了頭,他止得了自己當時的狂野與貪婪嗎?
不,未必……他未必會在聽得她是處女這句話時,願意鬆開她溫潤的軀體,離開她的床,退出門外。
這些問題,或許值得他事後省思,不過,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如果他起初即知道這是她的第一次,他絕對絕對會把步調放慢一些,溫柔再多一些,不會將昨晚所累積的種種不愉快和憤怒全發洩在她身上。
不好的性經驗會成為女人日後的惡夢,他由衷希望自己昨夜表現良好,沒有帶給她任何不好的感受,更不要破壞她對男女情事的正面想像。
「喔,我懂了,原來你以為我不是,所以才敢『玩』我?」
「別講得那麼難聽。」玩字說法太粗糙拙劣,他寧可當昨夜在這屋裡所發生的一切都是人性難以管控的七情六慾在作祟,他並不存心欺玩她。
袁采芯豪邁地笑了起來,「你放心啦,我不會對一夜情認真的,瞧你緊張的。」
「我不是緊張,是生氣。」
「生氣哦?那沒辦法了。惹你生氣不是我的本意。」她聳聳肩,作無奈狀。
在床上雄赳赳氣昂昂的男人,為何下了床之後會如此不幹不脆?
他是在怕啥、擔心啥?
怕她咬被角哭哭啼啼纏著他?擔心她抱著他大腿不肯放,乞求他負責任嗎?
拜託!沒玩過一夜情,也聽過遊戲規則。她有品,不至於玩完了還賴著不走。
何況,這是她的地盤耶!是他才該瀟灑揮揮衣袖、拍拍屁股走人,從此忘了她、忘了她的地址,而不是在這裡頂著張悔不當初的臭臉指責她。
還有,最重要的是,她並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種守舊又軟弱無當的女人。
「我是生自己的氣。」回想昨晚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沒有一件是在他能掌控的範圍內,包括他自己的情慾,他也管不住。
與她耳鬢廝磨了一夜,又意外知道那是她的第一次,他總是心懷愧疚的。
「雷先生,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人。」說穿了,這男人就是龜毛。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到底是做何想法也不痛快老實說清楚,好煩人啊。
「你先前什麼都沒說,事後又什麼都不在意,無形中把我搞得像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壞人。」固然,他昨晚問也沒問一聲就把人拉了走,還自行宣佈她是他目前的約會對象的行為,確實像個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