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雷昶毅。」她這才真正閉合硬撐多時的眼皮,香香甜甜進入夢鄉。
這一夜,有她喜歡的人守在旁邊,她一定會作好夢的。
如果認真工作大半個月,將自己搞得快廢掉的結果便是換得他一夜溫柔的守護,那麼她願意一再一再地把自己累得半死,即便是苟延殘喘也無怨無悔。
真的,她願意!
「采芯……」雷昶毅默念著她的名字,眼底漾起一圈圈迷濛,那是他自己未能察覺到的溫柔,也是動情的表徵。
輕扯下她包頭的毛巾,將她半濕半干的頭髮給鬆了一鬆,隱約明白,他與她,不管先後建立在什麼關係之上,他們兩人都不會再是「沒關係」了。
未必密不可分,卻牢牢地互相牽制住了,這是很肯定的事。
第7章(1)
雷昶毅信守諾言,一整夜,他半步也沒離開過袁采芯的屋子。
清早醒來,袁采芯側身探看著那位很有分寸分享她一半被子的枕邊人,眼裡難掩喜悅光芒,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甜蜜微笑。
他睡得很熟啊!
退去冷漠,斯文臉龐掛著一抹酣睡笑弧,有點憨憨的模樣,像靜眠中的孩童。
「嗯……」雷昶毅呻 吟翻個身,不經意地將手搭放到她身上,一觸及她腰間的溫潤,他出於本能的,柔柔地撫摸了起來。
溫柔擁抱的力道令她芳心悸動又充滿安全感,袁采芯溺愛地笑著,不讓他的魔掌專美於前,她也伸出纖纖玉手,輕輕佻開他襟前鈕扣,偷偷調戲他。輕手逗弄他半天,他沒太大反應,反倒是自己樂不可支,還忍不住笑得快岔氣。
「采芯……」
「呃?」忽聞雷昶毅啞聲呼喚,她驚抬起眼眸,與他初醒的眼睛相對,發現一抹疑惑及責怪躍上他眉間。
「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她羞愧地逆了歉。
「你挑逗我時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被我逮著了才知道要不好意思,怎麼回事啊你?」雷昶毅口吻平淡,眸底倒是閃著熱光。
「哎呀,你講這樣,好像我很壞似的。」
「在我眼裡你不算壞,是笨。」明知他有色心沒真情,她還一步步往他冷冷的心海裡跳,笨蛋都知道要躲得遠遠的才對啊。
「我是笨啊。」不笨的話,就不會喜歡他了。
「能不能請你答應我一件事?」輕拂她的臉頰,雷昶毅展現難得的溫柔。
「一件事哦?當你情婦嗎?好啊,昨晚就說好了……」
「喂!不是那件事。」雷昶毅撇撇唇,這小女人還真是滿腦不正經。
「不然是什麼事?瞧你那麼慎重的樣子。」
「以後別濕著頭髮睡覺,再累也要先把頭髮吹乾再睡,知道嗎?」雷昶毅長指撥梳著她柔細短髮,緩緩開口。
「哇!雷昶毅,你……你在關心我耶!」彷彿聽到什麼大噩耗,袁采芯一臉的驚,結巴了好半晌才發出顫抖的聲音。
「有嗎?我有嗎?」經她這麼一說,他也嚇到了。
「有,聽起來有。」她點頭,寧可相信自己沒聽錯,也沒看錯。
「呃……」怔愣許久,為了面子,他辯駁:「我只是善意提醒你平時要多注意衛生保健,其它的,你別想太多。」
「是,是我想太多。」這男人是怎樣?承認關心她是會要他的命唷。
她假意附和他,卻打從心裡認定他根本就很關心她,只是害羞內向不敢張揚。
哼,害羞內向咧!毛手毛腳搞煽情,他倒上手咧。
「笨蛋!」他拍了下她的頭頂,忍不住發笑。
「是是是,我是笨蛋。那麼請問雷昶毅先生,你還要我這個笨蛋情婦嗎?」
「你……」很明顯的,她又讓他吃一驚了。他的笑弧瞬間萎縮,看不見了。
「我願意。你呢?要?還是不要?」
「我當然要。問題是,你清醒了嗎?」
「雷先生,我昨晚是累死睡翻,又不是醉死掛掉、哪會不清醒?我清醒得很。」
「你不會後悔嗎?你知道情婦的定義……」
「我當然知道。」袁采芯搶白。「不過,我有勇氣和自信跟你賭上一賭。」情婦當久了,總有機會扶正。
況且他是單身漢,她扶正的機會比別的勾搭上已婚男人的情婦機會更大。
她是合情合理可以放手一搏,賭它一把的。
「你真的賭很大。」不怕賭輸了,人財兩失,落得一無所有的下場?
她的愚勇著實令他不得不替她捏了把冷汗。
人有自信,勇往直前是很光明正面的好事,但魯莽行事就絲毫不值得嘉獎了。
過馬路之前總要停下腳步,仔細看看聽聽以確保安全的,不是嗎?
「就跟你賭。怎麼樣?反倒是你沒膽子接受了嗎?」她搬出激將法。
「誰說我不敢。我一夜沒走,就為等你這句話。」雷昶毅這時輸人不輸陣,才不讓她瞧透他內心正逐漸瓦解的情思。
「那好,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她破釜沉舟,超有氣勢。
「說定!」話落,他翻身壓住了她,掌起她那張氣勢如虹的臉,不管三七二十一,便霸道至極地以一記熱吻襲上她的唇,吻得她透不過氣而發出陣陣缺氧的痛苦呻 吟。
「唔……」
「唔什麼?」好久,相濡的唇拉開距離,他的笑容有別於以往的淡冷,竟出現了一種近似邪惡的壞意。
「你可以吻我,但不能吻死我啊!」親吻是很美妙的事,若吻得她上氣不接下氣差點死去,她可得抗議抗議。
「情婦守則一,不、能、怕、死。」他輕笑。
「情婦使用說明一,切莫以暴力相待,要溫柔呵護,好、好、珍、惜。」不願屈居下風,她立刻機靈回嘴。
「會,我正準備近距離看顧。從今天起,下班後你都到我那裡去。」
「你那裡?哪裡?」
「你去過的,毅居。」
「毅居?不,你又不是每天住在那裡,怎麼可以把我丟在那裡,我不要!」她是人,不是居家看門小狗狗耶!袁采芯抗拒地喊。
「誰說我不是每天住那裡?今天起,我就每天住那裡。」他以食指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多作無謂抗議。
「是哦?這樣聽起來是還可以……但,為什麼不是你來我這裡,而要我去你那裡?你那裡路途遙遠又偏僻,交通很不方便耶。」每天搭計程車所費不貲呀。
「我會派司機每天接你去我那裡,不管我能不能準時回去,你都要下了班就乖乖回去。」
「哼哼,雷昶毅,你真的很快就上手耶,我強烈懷疑你是不是養情婦經驗太豐富,竟然三兩下就想把我這情婦的自由給剝奪得一分不剩。」
「不必浪費時間懷疑,你是我的第一個情婦。」
「哎喲,那還真是我袁采芯莫大的榮幸。」袁采芯皮笑肉不笑的自嘲。
雷昶毅笑了笑,看得出來她在搞怪。
「總之,你要盡快適應,知道嗎?」
「知道知道!吼!我愛上了一個外表看起來很帥很斯文,內心卻無比醜陋邪惡和霸道自私的男人。」袁采芯在他身下槌胸踹足,超想往他要害踢過去——
但這怎麼可以,幸福未到手,至少「性」福要好好把握……嗚,身邊沒手幀可咬,她一怒之下直接往他肩頭咬了下去算數。
「情婦守則二,絕、口、不、說、愛。」冷不防被她一咬,雷昶毅是不痛不癢,但他又不想讓她誤以為他好惹,於是他也動齒輕咬了她的嫩唇一下,略施薄懲,警告她別得寸進尺撈過界。
「情婦使用說明二,不說愛,可以,但至少要讓我感受到你的疼愛!聽清楚了嗎?雷昶毅!」袁采芯不甘示弱,餘怒未消,不由分說地捧起他的臉,用力用力很用力地吻住他!
這吻,夠狠,夠猛,叫施以重罰,亦是所謂「受人點滴,湧泉以報」。
要知她袁采芯可是個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絕不吃虧也不白佔便宜的女人呢。
這女人……不是普通狠角色呀!雷昶毅暗忖,本想反守為攻給她點顏色瞧瞧,可是,不妙,他驚覺自己居然以一種愉悅心態在笑納她的擄掠。
別說反攻了,這個早晨,在她床上,他根本已經繳械棄守了。
果然雷昶毅說到做到,他真的派了個司機給袁采芯。司機每天一近她下班時間就謹守本分地在她公司外等候,即使她加班不定時,也不敢輕易離開。
雷昶毅如此設想周到,司機風雨無阻盡忠職守,袁采芯理當無以置喙,但貪心的小女人不免會想——
為何他一定要差遣司機接送她,他就不能親自來接她一起去「毅居」嗎?
她曾借由發嬌嗔抗議,得到的是他欲言又止的沉默。
他大方給了她開啟他家大門的鑰匙和解除保全設定的密碼,然而他的心卻像是一道道永遠破不開的鎖、解不開的謎題。
沒有承諾沒關係,不准她把愛直接說出來也無妨,但至少要讓她瞭解一下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他不願意呢?是有難言之隱嗎?
可儘管她是這麼不瞭解他,對他的依戀和喜愛卻是與日俱增,無法消減一分一寸,誰敢妄想要將她從他身邊拉走,那是萬萬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