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良久,餘光瞥見他靠近自己,她急聲道:「我不管,反正我不會跟了你,我絕對不會!」話落,她急步朝來時路走去。
「瀲灩,你現在可以走,但我會找回你,我會帶你回家!」應多聞在後頭振聲說著。
瀲灩捂著耳朵,跑著躲回房裡。
「小姐?」
「姨,你怎麼了?」李子慕動作飛快地跑向她。
瀲灩蹲下身抱住他軟軟的身子,看著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兒子,她真是混亂了,不知道哪個決定才是對的,才是最正確的。
就在瀲艷重回照雲樓,以傲人艷姿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李叔昂二話不說地將她拉到廊道外,一鼓作氣地拖回柳園。
「二爺,你這是在做什麼?」瀲灩怒瞪著他。為什麼要破壞她的計劃?她就是故意招搖的,他看不出來嗎?
「這是有原因的、有原因的!」李叔昂猛擦汗,覺得自己頭昏眼花,隱隱約約彷彿看見一道白光。
「什麼原因?」
「因為我不允。」
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背後響起,瀲灩猛地回頭,就見應多聞正坐在錦榻上品茗,錦榻中間早已擺上了桌几,上有幾樣糕點和茶水。
瀲灩再回頭瞪著已經準備溜出房外的李叔昂。「二爺,我只能說,你這麼做實在不夠聰明。」
「我也不願意啊!」李叔昂拔腿狂奔,好像身後有毒蛇猛獸追逐。
「坐下。」應多聞替她倒了杯茶,示意她在身旁坐下。
瀲灩偏不如他的意,挑了一旁的位子坐下。「應大人好大的威風,你應該在校場上展現才是,跑來這兒做什麼?」
應多聞舉杯走向她。「明兒個京衛要移汛,和各地衛所同步操演,我恐有一段時間不在京裡。」
「很好。」太好了,她會有一段非常清靜的好日子可過。
「你不會想我?」他就站在她的身旁,高大身形形成的陰影將她徹底籠罩。
「不會。」她別開臉道。
「說謊。」
「誰說我說謊?」她尋釁地抬眼。「我說不會就是——」
未竟的話教他封了口,她瞠圓了眼,沒預料他竟會親吻自己,想掙脫,他卻已扣緊了她的後腦杓,鑽入她的唇腔裡,溫柔地吮吻著,舔弄著她的舌。
瀲灩瞇起眼,想抗拒可偏偏他的吻是恁地煽情,唇舌輕易地勾引起情慾,教她只能被動地任由他吮吻,直到感覺胸口遭襲,她才猛地扣住他的手。
「你……誰允你動手動腳的!」混蛋,竟敢對她襲胸!
「一時情難自禁。」
瀲灩環抱住胸口,連腳都縮到椅子上,暗罵他下流,動作這麼快這麼自然,真不愧是在花街柳巷打滾過的男人。
「不可以嗎?」他啞聲喃問,長著厚繭的指腹輕觸著她的頰。
「什麼?」
「我不可以碰你嗎?」
對上他飽含慾念的黑眸,教她莫名口乾舌燥。「當然不可以!」
「為何你可以隨意地碰觸我我卻不行?你要我更衣,我便任由你,哪怕在床上,也是由著你……」
「閉嘴,我沒有!」她很想撐起氣勢,可是面對這種私密的交談,熱意瞬間燒向臉龐,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她的臉紅透了。
應多聞瞅著她,緩緩勾彎了唇角,雙手按在椅把手上,像將她圈進了懷裡。「你臉紅的樣子,很美。」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下流。」
「也只對你。」
「你……」到底是上哪學的,竟學得這麼壞!她說一句,他就非得頂一句,而且還光明正大地調戲她!
「朝中局勢不明,你往後能避開雍王爺就盡量避開。」
瀲灩沒吭聲,唯一能肯定的,是李叔昂肯定知無不言地將他不在京城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全都一字不漏地告訴他,說不準她前些日子才跟他編的謊,李叔昂也全都招認,要不李叔昂剛才不會逃得像是火燒屁股一樣。
「我會在照雲樓裡安插一點耳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傳進我的耳裡。」他頓了頓,俯近她道:「瀲灩,你逃不了了。」
瀲灩縮著頸項,瞪著自己的鞋尖。「京衛指揮同知好大的威風,竟能隨意安插耳目在照雲樓。」
第十二章 露出風流一面展愛意(2)
「既然已求功名,我要的就絕不只如此,我要絕對的權力操控自己的婚事,不讓任何人介入插手。你相信我,我可以明媒正娶,以八人大轎風風光光地將你抬進我的宅子裡,不會讓你屈就為妾。」
瀲灩閉了閉眼,抬眼道:「應多聞,我從沒想過當你的妻、你的妾,你做了再多都是徒勞無功,放棄吧。」
「如果你從未想過,當初在天香樓時,你為何要跟我走?」
「人總會變,不是嗎?」她咬了咬唇道。
「你說得對極了,你變了,我也變了,你不求了,我卻要定了。」他俯近輕吻著她的唇,對上她微噙怒意的眸,不禁輕勾揚嘴角。「是你先招惹我的,瀲灩。」
瀲灤直瞪著他,真覺得他差異太大了!
那般內斂拘禮的人,一場征戰之後變得如此狂傲霸道……抑或者,這才是他最原始的本性,那個曾經橫行京城的紈褲惡霸。
如應多聞所言,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都見不到他的人,可惡的是,她竟然還真的想他了。
待他回京之後,他依舊不見人影,只是托人捎來書信,告知他忙於政務,無暇前來,要她保重。
瀲灩撇了撇嘴,照慣例將他給的書信全都擱在花架上的一隻錦盒裡。
他忙,她也忙,入冬了,迭了滿桌子的帳本可有得她算了,而且她還得撥時間到李叔昂的住所探望兒子。
除夕夜晚,照雲樓忙得正火熱,瀲灩看過兒子之後便趕回樓裡,忙得像是陀螺一般,直到二更天才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財窩,門一開——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她低聲問。
正褪去羽氅的應多聞回頭便道:「休沐了,我便趕來了。」
「你休沐,應該回去你的宅子。」她沒好氣地道,就見小桌上竟擺了幾份油紙包,還有一壺茶。
「宅子裡冷冷清清的,你要我一個人過年?」
「我還不是一個人。」她還沒休沐日咧。
「倒巧,你一個,我一個,湊雙。」說著,將她拉到錦榻坐下。「今曰除夕,酒樓雖是衣休息,但一些小店倒是早早打烊,其中有三家的吃食特別好吃,我便上門央求他們替我準備一些,嘗嘗,都是些巧食。」
他動手打開一個油紙包,裡頭裝的像是脖脖,可他一剝開,裡頭包了紅豆餡,他往她嘴邊一湊,還溫熱的。
不該吃的,可人家有公務在身又替她買了吃食,不張嘴也太不給面子了。於是她勉為其難地張了口,沒想到那脖餑竟是皮酥內軟,綿密的紅豆餡芳香醇厚,入口便覺齒頰生香。
「還有,這個是二條街上最有名的豆沙黃,包的也是豆餡,我想姑娘該是偏愛甜味,所以給你帶上兩個,而這個呢,則是黃家食堂最拿手的酪干和果仁奶酥,都嘗點,我覺得你應該都會喜歡。」
瞧他如數家珍地將吃食從油紙包或食盒裡端出,她不禁撇了撇唇。「不愧是橫行京城的地頭蛇,京城裡的各項吃食問你準沒錯。」
應多聞頓了下,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確實,以往我總是和那些勳貴子弟到處遊玩,街頭鬧事算是每日必行,三天兩頭砸人小店也是有,今兒個我進黃家食堂時,那老掌櫃還記得我,嚇得直打哆嗦。」
瀲灩抿了抿唇,擱下了吃食。本來是想酸他的,可聽他自個兒這麼一說,她心裡又難受得緊。
「怎麼不吃了?」
「過去都過去了,別提了。」影響食慾。
應多聞直睇著她笑。「是啊,我只看將來,咱倆的將來。」
「就跟你說——」
應多聞塞了塊豆沙黃進她的嘴。「守歲時,別說些不開心的事。」
瀲灩瞪他一眼,將一大塊的脖脖直接塞進他嘴裡。他卻壓根不惱,笑得像個大孩子,一把將她摟進懷中,將酪干塞進她嘴裡。
「應多聞!」她口齒不清地罵道,卻聽他哈哈大笑,不由怔住。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聽他笑出聲。他一直很抑鬱,就連入睡了眉頭都還攢得死緊,可如今他竟笑得如此開懷。
應多聞慢慢止了笑,親了親她的頰,啞聲道:「今晚,我要在這兒過夜,和你一起守歲。」
那充滿曖昧提醒的話語,教她不禁微縮起頸子,不假思索地道:「我月信來了。」
「是嗎?真不巧。」
果然!他是抱著邪惡的念頭來的。「是很不巧,所以待會你就回去吧。」
「說過了,要跟你一起守歲。」
「可是我月信……」
「我不忌諱這個。」
我忌諱啊!天曉得他會不會睡到三更半夜突然伸出魔爪,拆穿她的謊言?
可應多聞哪裡睬她,見夜色更深,便直接將她摟上了床。
瀲灩渾身僵硬地瞪著他,從沒想過竟會有與他同床共寢的一天,教她很想逃,卻又覺得一旦逃了就像是認輸,教她不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