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狗,費晉衡加快速度在沙灘上走著,終於,他的腳碰到一個軟軟的物體。
……是她嗎?
「蓓莎,是你嗎?」
多多焦急地在一旁狂吠。
他蹲下來,摸著她,發現她全身冰冷。
費晉衡沒時間細想她為何會跑來這兒,立即把她扛了起來。「回家吧!多多,快帶路!」
他扛著昏迷的她,另一隻手牽著狗,以過人的意志支撐他走回去。
為了夏蓓莎,他一定得撐下去才行!
回到家後,費晉衡幾乎筋疲力竭。
可是他不做任何休息,直接把她扛向閣樓,進入她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
他摸索著除去她身上的濕衣服,然後拿浴巾擦乾她的身子,再拉來棉被裹住她,讓她暖和起來。
「蓓莎?你還好嗎?蓓莎?」
他覺得不放心,正想下樓打電話請醫生過來時,就聽見她的聲音。
「嗯……」
「蓓莎?你醒了嗎?你要不要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走回床畔,緊張地盯著她問。
蓓莎迷迷濛濛地望著他,分不清楚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中,當發現眼前站著的是此生最愛的男人時,她什麼都不想再想了,順應情緒地哭喊出來。
「衡,別離開我!求求你,不要跟敏萍在一起!你不愛我了嗎?我是嬋兒啊!你忘了我嗎?」
費晉衡宛如被雷劈中般,整個人愣住,難以置信。
她剛剛說了什麼?
她是嬋兒?
她說她是嬋兒
怎麼會?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還來不及細想,她便突然撲向他、抱住他。
「衡,我愛你,不要離開我……」
她親密地貼著他,手繞向他的頸後,撫著他的髮梢。
「衡……」
她的呼吸拂上他的耳垂,使他有股酥酥麻麻的感覺。
「嬋兒……」他的雙手滑下至她渾圓的臀部,把她的身體壓向他,讓兩個人密不可分。
一如他的記憶……
她真的是嬋兒!
雖然看不見,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嬋兒,你沒死,你就在我懷裡……」
他的唇堅定地覆上她的,舌頭更是長驅直入。
兩人陷入情慾的世界裡,他的鼻尖縈繞著山茶花的香味,一整晚……
蓓莎整個人陷在軟綿綿的床鋪裡。
她覺得頭疼欲裂,慵懶地翻了個身,想繼續夢周公,不斷手卻碰到一堵硬硬的、暖暖的物體。
她倏地瞪大雙眼,清醒過來。
昨夜的纏綿片段,一幕幕地浮上腦海。
她的心就像被用力搖晃過般,劇烈地跳動著。
她脹紅著臉,知道被單下的自己是全身赤裸著的。
晉衡就在她身邊。
兩人靠得極為接近,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體溫,正心驚不已地想抽身離開時,卻發現自己驀地被一雙如鋼鐵般結實的手臂給牢牢圈住了,整個人動彈不得。
她的騷動驚擾了正好眠的他。
「嬋兒……」
「我不是嬋兒,我是夏蓓莎。!」她立即否認。
「不,你是嬋兒!」他連忙半坐起身。
她是嬋兒,這是千真萬確的。
只有嬋兒能夠帶給他刻骨銘心的感受,畢竟他們曾經是夫妻,他很熟悉嬋兒的身體。
「我不是!」她用力推開他,一絲不掛地下床,雪白的肌膚上染上點點紅暈。
「你是!」他大喊。
他堅持的口吻讓她心慌地回頭,不料卻望進一雙懾人、深邃的黑眸裡,兩人的眼光交會著。
她的心加速跳動著。
為什麼他的語氣會這麼肯定?
莫非她不小心洩漏了什麼嗎?
「昨夜是你救了嗎?我以為你跟敏萍在一起……」
「我跟敏萍吵了一架,她昨晚就離開了。」他輕描淡寫地說著。「我聽見多多在吠,在屋子裡到處找不到你,之後才在多多的帶領下,找到了昏倒在沙灘上的你。」
「謝謝你。我昨晚被雨淋得迷迷糊糊的,所以才會和你……總之,讓我們忘了在這張床上發生的事吧!」
「該死!為什麼不承認你是嬋兒?」他急了,大吼。
「你怎麼能證明我是嬋兒?你親眼看見了嗎?」
一句話,說得他啞口無言。
「對不起……我不該說出這麼過分的話。」她對他道歉,表情十分後悔。
接著,她刻意用生疏的口吻,重申自己的立場。「費先生,我想昨夜我們恐怕都神智不清,所以才會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這只是一夜情罷了,沒什麼,我們都是成年人了,男歡女愛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你應該知道這不代表任何意義。當然,我也不會要你負責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話,她旋身走了出去。
他無法證明她就是嬋兒,這一切全都因為他看不見!
費晉衡握緊雙拳,發誓一定要重新擁有嬋兒,讓她再也找不到逃走的借口!
第七章
一整天,費晉衡都沒有下樓。
颱風過後,庭院一片狼藉。
山茶花被打落,散佈在每個角落,一如她的心,已四分五裂。
為什麼,不該發生的事卻發生了?
想起昨夜,她依稀還能感覺到他對她的呵護與疼愛……
她從沒想過,以蓓莎的身份出現在他生活中的她,居然會和他發生了親密的關係。
七年後,他們又再次交纏在一起了。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糊塗、這麼大意、這麼不小心呢?
晉衡說,敏萍離開了。
看來,昨夜敏萍的告白顯然沒有成功。
她一直盯著樓梯,擔心起他。
「多多,我該上樓去看看晉衡嗎?」她煩惱地問著一旁的狗兒。
多多吠了幾聲。
既然擔心,就乾脆點去看看他啊!
她想去,又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因此一拖就到了晚上九點。
因為實在很擔心他,所以她靜悄悄地上樓。
打開一條門縫,發現他還躺在床上,她一驚,連忙走進去。「晉衡?」
她摸了摸他的額頭,驚悚地喊了聲。「天!你發燒了!」
「不要管我。」他胡亂揮著大手。
「你救了我,我怎麼能不管你?我欠你一份人情。」
「嬋兒,你是嬋兒……」
「我是夏蓓莎。」
「你真的不承認你是嬋兒?」
「沉溺是很可怕的東西。你一直無法接受嬋兒的離去,你不該如此沉迷。」她一臉愛上的表情,看著他說:「迷戀一個人,就像中了魔一樣,請你快點清醒吧!」
她走去浴室,拿了濕毛巾出來,敷在他的額頭上,又拿了耳溫槍,替他量耳溫。
還好,三十八度而已,只是輕微發燒。
她連忙下樓拿了一壺水上來。
「晉衡,多喝點水,天亮後我再請醫生過來。」她把開水放在桌上,想要扶起他喝。
不料他卻用力抓住她的小手,握得死緊。
這是嬋兒的手!
他絕對、百分之百可以肯定她是嬋兒。
可是,除非他看得見,否則無法讓她「俯首認罪」。
這一刻,他非常希望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得到!
她的心緊縮、發疼。他的手沒變,一如七年前般,仍是喜歡緊握她,告訴她他的承諾,給她全世界……
她倏地回過神來。「費先生,你先喝水好嗎?」她可以改口叫他「費先生」,為的是想要保持一點距離。
他鬆了手,乖乖地喝水。
「你先休息,我下去煮一些稀飯,一會兒就航來。」她急忙逃離他的身邊。
沒多久,夏蓓莎拿著托盤,上面放著熱騰騰的稀飯、肉鬆和幾樣小菜。
她敲門,輕聲進入。
他半坐在床上,頭轉向聲音的來源,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平靜許多。
「好點了嗎?」
「嗯。」
她替他量體溫。「暫時沒有發燒了。」
他沒反應。
看他如此安靜,反倒讓她心神不寧。
「要吃點稀飯嗎?」
他開口要求道:「我舉得全身虛軟無力,可以麻煩你餵我嗎?」
「好。」她細心地把稀飯吹涼,一口一口地餵他。
他的胃口出奇得好,吃了兩大碗稀飯。
原本以為餵他吃完飯後,她就能離開了,沒想到卻又被他叫住。
「可以扶我到浴室嗎?剛剛出了點汗,我覺得身體黏黏的,很不舒服,想洗個澡。」
「好,我先進去放洗澡水。」
放好洗澡水後,她緩緩扶起他。由於他全身無力,整個身體都靠在她身上,因此她費了點時間才扶著他走進浴室。
「糟糕,我沒拿內衣褲及換洗衣物進來,可以幫我拿嗎?」他的口氣十分懊惱。
「好,我去衣櫥找找看。」
她很快就找到了,拿進浴室給他。
「我把浴巾和衣服放在這裡。」她放在靠近浴缸的洗手台上。
她出去後,他立刻動作利落地洗好澡,穿好衣服,坐在椅子上,然後裝出虛弱的聲音,喚著她。
「蓓莎?你還在嗎?」
「我還在,怎麼了嗎?」
「我洗好了,可以請你進來一下,幫我把頭髮吹乾嗎?」
「可以。」
她根本無法拒絕病人的要求……不,承認吧,她是根本不想拒絕他。
他的頭髮依然這麼柔軟、這麼濃密……
她想起過去,他每次都會對她撒嬌,要她為他吹乾頭髮。
「我的頭髮有沒有變少?聽說男人很容易禿頭呢!」他開玩笑,故作不經意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