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穴內,成千上萬條蛇幾乎是瞬間就被吸了進去,大咒式圈的外圍在這強大吸力的影響下,也出現了不穩的現象,邊緣處的金銀圖片叮叮噹噹地顫抖,互相碰撞,眼看就快要錯位了。
花鬼張開雙臂,全身散發出強力的淡青色氣息,將整個大咒式圈保衛在自己的氣息下,大咒式圈立刻平靜了下來。
***
學校中心,一百四十七層教學樓頂,一個穿著黑袍的變態一隻腳站在欄柱上,往正在發出鳴動的地方看。管理員、校醫、帕烏麗娜、雪風、海深藍站在他的身後,同樣專注地看著與他相同的地方。
「出這種題,難了點吧。」帕烏麗娜抱著胸,冷冷地說。
「可是用難題去解決另外一個難題,是他的強項呢。」海深藍平淡地說著風涼話。
三個拜特同時回過頭來:「不要這樣說吧……我們會害羞的。」
「你們也知道害臊!」帕烏麗娜笑笑,撂下這句話,和海深藍一起離開。
「你們不看到最後嗎?」
帕烏麗娜頭也不回:「等真有人死了再說。」
「……雲中榭也在那裡哎……」
「花鬼保不住他了再來叫我。」
一起目送帕烏麗娜她們離去,三個拜特的目光又投向了雪風。雪風冷笑了一下,那笑容和帕烏麗娜的如出一轍。
「別看我。我現在可是暫時辭去了副校長職務,有什麼問題等我復職了才會管,現在我不按法律把你們抓回去就不錯了。」
「可是你不是說有困難可以找你嗎?」校長大人滿懷希望地說。
「是啊。」雪風又笑:「不過我是對帕烏麗娜說的,不是你們。」
那變態被一棒打入了十九層地獄,他呆怔了一會兒,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嚎哭起來。「這又不是我的錯!這又不全是我的錯!這麼大的事為什麼全要我一個人承擔啊?」
「你活該吧。」
***
鬼門中的氣流翻滾越來越強烈,明明有「生」的氣流影響卻無法吸走,讓鬼門的氣息比之前更加狂亂。
由於花鬼身處鬼門和大咒式圈之間,又擔負著保護大咒式圈內九人安全的重任,所有氣機強行走動的風壓,都壓在他的身上,他仍然維持著剛才的動作,膝蓋卻在微微發抖。
大咒式圈邊緣的金銀又開始顫抖,似乎快要堅持不住了。
如果——如果這時候跳躍離開的話……
雲中榭好像聽到了他的聲音,忽然睜開眼睛向他低吼道:「堅持不住了就快點放手!」
花鬼勉強止住膝蓋的顫抖,忽然爆發出一聲大叫,全身的氣息暴漲了一倍有餘,大咒式圈再次穩定,花鬼的汗卻滴滴答答地滴落了下來,衣服被沾濕了一大片。
「花鬼!堅持不住就放手!」雲中榭再次怒喝。
花鬼嘿嘿笑了一下,沒有回答他。
與此同時,天瑾的聲音正穿破空間的限制,不斷在虛空中呼喚樓厲凡的名字。
樓——厲凡——
你這個蠢材快點回答我——
樓厲凡——
你這個連封魔印都擋不住的笨蛋——
「那你來給我抵擋一下封魔印試試看!」不知何處的黑暗空間,傳來樓厲凡狠狠的回答。
這麼沒有紳士風度的回答,也就只有樓厲凡能說的出口了。
樓厲凡——你在哪裡——
「我?我怎麼知道?」樓厲凡破口大罵:「不知道是哪個混蛋,把我關在這種沒上沒下沒半點光亮,軟綿綿摸都摸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破地方!讓我發現究竟是誰幹的,我一定殺了他!」
天瑾很想再問幾個問題,但現在沒時間了。
樓厲凡——給我一個信號——讓我知道你在哪裡,我拉你出來——
樓厲凡靜了一下:「你有超空間的能力?」
沒有——天瑾幾乎要尖叫了。但是有人正在給我加持——給我信號——
樓厲凡卻好像完全不著急,又問道:「你那邊有很強的波動干擾,你到底在哪裡?」
你管我在哪裡——
「如果是在鬼門,對你太危險,不行。」
不是——不是鬼門——
「你騙不了我。回去吧,我自己想辦法。」
樓、厲、凡!給我信號——
霈林海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天瑾!花鬼支持不住了,我們必須馬上退出!
不行——我已經聯繫到樓厲凡了!
天瑾!我們還有機會!
少囉嗦!樓厲凡!給我信號——
黑暗中一片寂靜,沒有人回應。
樓厲凡!
「天瑾,霈林海,離開這裡!」
樓——
「離開這裡!」看不見,但是能感覺到有某種巨大的壓力屏障驟然出現,向天瑾兜頭壓來。
地面上,花鬼的氣息只剩下原來的一半不到,他現在只是勉強在保護著大咒式圈,鬼門的氣機根本不需要加壓,只要再這麼消耗一會兒,花鬼和圈內的九個人會一起消失,誰也救不了他們。
要怎麼做——要怎麼做——要怎麼做!
雲中榭看了他一眼,皺起眉頭,身體弓了起來,似乎是想不顧咒式,站起來去阻止花鬼。
然而在他還沒有付諸行動之前,卻聽到從咒式圈中心傳來天瑾的一聲尖叫,中心的劍,以及咒式圈內的鑽石砰砰砰砰炸了個粉碎,金銀片符也變成了粉末,咒式圈的中央轟然塌陷,螺旋狀向四周迅速蔓延。
首先掉下去的是天瑾,然後是她對面的霈林海,羅天舞、蘇決銘、樂遂幾乎是同時掉下去的,東崇和東明饕餮、公冶掉下去的時間比他們晚一些,不過也只是幾秒鐘罷了。
雲中榭是最後一個掉下去的,因為在他下面的地面開始塌陷的那一剎那,花鬼放棄了已經毫無意義的護罩,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鬼門的混亂氣機消失,但咒式圈留下的塌陷之處卻出現了強勁的吸力,不知通往何處的空間,像黑洞一樣吸附著四周的東西。
花鬼被雲中榭的體重和洞中的吸力牽引,整個人趴到了地上,左手伸入圈中,死死地拽著他不放。
花鬼的左手從手臂一直伸入圈中,一根根浮起了粗大的青筋,像鎖鏈一般浮凸起來。他的臉色忽青忽白,似乎有什麼讓他異常痛苦,連手也開始震顫起來。
「言字契約啊,花鬼。」雲中榭微微地笑了。
這個洞裡是其他的空間,也算是學校之外的領地,因此他探出的肢體的言字契約才會啟動。
「你還有力氣說話不如……想辦法上來!」
雲中榭笑著搖頭:「不行。」
「為什麼!」
「如果我上去,那你一定會死。」
「胡說——」
「這裡是另外一個空間,你雖然沒有整個人都出來,但是這隻手上的言字契約已經啟動了。如果我硬要用你這條胳膊上去,你一定會掉下來,然後被言字契約絞殺。」
「那不可能!」
「花鬼。」
「快點上來!」
雲中榭笑笑,更用力地握了握花鬼的那隻手。
「如果那時候我不是那麼貪婪的話……就好了。真抱歉。」他的手驟然發出光來,花鬼只覺得手心一滑,雲中榭的身體已經掉了下去。
「雲中榭——」失去了手中的東西,花鬼的左手立刻被那個詭異的空間給彈了出來,他在地上滾了幾滾,握著手腕昏了過去。
***
塌陷只局限在大咒式圈的部分,吸走的人也只限於大咒式圈之內,當最後一個人也掉下去之後,塌陷的空隙便又補了回來,就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霈林海睜開眼睛,閉上,又睜開。
背上很痛,他的脊樑骨說不定被打出裂縫了。渾身的肌肉大概也沒有好的了吧,全身都痛得要死,這種情況就和上次特訓,被樓厲凡從山上踢得滾下來,接著又遭到毒打的感覺差不多……
不過這不是重點。
他再次閉上眼睛,用手揉了揉,再睜開。
「怎麼會……是做夢吧……那個……」他猛地坐了起來——全身的骨骼和肌肉發出了一聲悲鳴,他差點又倒回去。
他現在所在的是一個奇怪的地方。
天空是綠色的——很噁心的那種綠,還帶一點黃色;大地是黑色的,這倒沒什麼,也不是沒見過黑土地,問題是它的黑是黝黑黝黑的,還帶反光的那種。
他的右手前方有一個好像是海的東西,顏色是鮮紅的,就好像血一樣;天空上掛著一個和海水同色的東西,圓圓的,不太亮,大概是太陽——或者是月亮?
羅天舞、蘇決銘、樂遂、公冶四個人像疊羅漢一樣,撂在不遠處的石頭上;東崇和東明饕餮在他的腳邊,東崇的一隻手還抓著東明饕餮的領子不放;雲中榭倒在距離他們較遠一點的地方,攤開的右腕上有一個清晰的抓痕,不知道是在哪裡受的傷。
一、二、三……少一個……天瑾!天瑾呢?
霈林海忍痛爬起來,站在像蜂窩一樣的礁石上四處尋找,終於發現穿著白色裙子的她,躺在黑色的沙灘上,只不過大半個身子都被一塊石頭給擋住了,所以他才沒看見。
他跳下礁石跑過去,將快被漲潮的紅色海水淹沒的她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