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這就是她幫他找好的住處?「妳最近很缺錢嗎?」
不然怎麼會找了個這麼糟糕的落腳處?他隨便去住旅館不用五星級的套房都比這裡強上太多。
「有疑問?」封颯月轉身撕下貼在牆上的租屋啟事,按下上頭的電話。
疑問可大了!
她看起來根本就像是臨時決定他要住哪兒,而且還是那種草率的決定!
封士泉用可憐兮兮的眼神瞟著封蒼征,希冀他能跳出來替他說幾句話,只要他願意幫他,別說不住在他家,在台灣這段時間要他不去打擾他都沒問題。
接收到他那讓人無法忽視的眼光,封蒼征在心裡歎了口氣,開口道:「那個,颯月……」
「喂,陳太太嗎……是,我想租房子……」電話已經接通,封颯月的話彷彿是宣判封士泉的死刑,一個字一個字將他往地獄的深淵裡推。
沒花幾分鐘時間,封颯月便和房東談妥租屋事宜。
「放心吧,房東太太說她家就在這附近,很快就來。」封颯月露出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對事情順利進行很是滿意。
「她最好在路上出事,永遠沒辦法趕來……」封士泉泯滅良心的詛咒。
俗話說的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是房東太太真的來了,那日子難過的就是他了。
最後,在封颯月的主導下,封士泉確定住在這棟平時走在路上都會刻意避開,在他認知裡被歸類於危險建築的公寓中。
強制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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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士泉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到台灣。
首先,最在意的天氣問題沒有改善,他被台灣今年最強的一波冷氣團凍得要死,原本快好的感冒再度轉為重感冒,接著是他被迫住進那充滿霉味,以蜘蛛網當佈置的恐怖公寓裡,蟑螂、蜘蛛是他的好房客,壁虎一到夜晚便會發出怪異的叫聲,怎麼趕也趕不走。
於是他發狠跟堂姊嗆聲,除非房子整理好否則絕不搬進去,偏偏堂姊也不是省油的燈,完全拒接他的電話,想打電話給封蒼徵求救,公司電話是封颯月負責幫封蒼征過濾,所以他沒膽打,但封蒼征的手機換新號碼,家裡的電話他又不知道,他這才發現自己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怪只能怪他出門都不帶現金和信用卡在身上,這些東西一向是他的經紀人在替他準備的,離開經紀人身邊,他就像離開母親身邊的雛鳥,深深體會到不帶錢在身邊是多麼不智的舉動。
說穿了,他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對現實生活的應變能力不高。
「哈啾!」封士泉裹著房東太太施捨的毛毯,縮坐在那張唯一的舊沙發上打哆嗦。
×的!這比留在倫敦生病還不值得!
除了這間臥房是他今天好不容易拖著病體整理乾淨的,其餘地方都還是他房客的領地,所以他連踏都不想踏出去一步。
走出去?除非救護車來載他去醫院!
叩叩!
臥房外傳來細微的敲門聲,不是敲在臥房的門上,應該是這間屋子的大門。
「是誰呀?」
習慣性的抬頭想看牆上掛鐘的時間,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裡不是他位在美國的家,或是住了幾年的倫敦公寓,這裡是他在台灣暫時落腳的地方。
這個認知讓封士泉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暗暗在心裡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請房東太太替他買個時鐘回來。
他用毛毯包緊自己後來到門邊,正要伸手開門時,一陣冷意令他猶豫了。
這門一推開,勢必又是一陣冷風灌進來。
「嗯……」還是不要開好了。
叩叩!
敲門聲像是瞭解他此刻的猶豫,適時地再度響起。
「噢……」他想窩回沙發裡,要是離開太久,好不容易坐暖的位置又會被冷空氣侵佔。
嗯,乾脆裝做沒聽到算了。
「士泉,你在嗎?」這次除了敲門聲,還伴隨著封蒼征沉穩的聲音。
封士泉一聽,立刻沒了顧忌,飛快拉開門一把抱住他。
「蒼征!」救世主!
唉,又是熟悉的場面,兩個大男人摟抱在一起。
封蒼征只能在心裡小小歎了口氣,安慰自己好在附近沒人看到。
「怎麼了?」聽見他吸鼻涕的聲音,封蒼征有些心虛。
一開始他也沒很認真的想要幫封士泉脫離封颯月的隨意決定,沒想到他住這裡會如此痛苦,封蒼征良心上有些過意不去。
「好、好冷……」他更加抱緊封蒼征,希望從他身上汲取一些溫暖。
北風呼呼的吹,吹在他的臉上,冷到他的心坎裡。
「那要不要先進房裡……」
啪嚓!
封蒼征話還沒說完便被一道閃光燈打斷。
封士泉的手還擱在封蒼征的腰際,臉上掛著因見到他而感動的兩行淚和兩管鼻涕,兩個人曖昧的抱在一起,愣愣地看著突然衝出來的狗仔隊,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他怎麼會知道在台灣也跟倫敦一樣盛行偷拍?
現場無聲無息。
因為那個拿著相機明顯是在偷拍的女人跟他們兩個對看著。
冷汗從她的額際緩緩滑落至下巴。
這種天氣流汗,的確是冷汗。
她,虞飛鳥,台北知名書店的基層員工……說白一點也就是店員。
今天原本是她排休的日子,卻因為年紀最輕被老鳥抓去代班。誰都知道在這種有風又有雨的天氣裡,那只懶得出巢的老鳥肯定是請假在家休息,但又有誰知道排休到這種日子的她,本來在心裡慶幸了好久,如今卻臨時被通知得上班的心情有多嘔。
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家後,她面對那彷彿長得不見盡頭的樓梯哀歎個幾聲,才認命的爬上去,來到六樓的樓梯口,一抬眼就見兩個男人在她家隔壁相擁相依,再近看一點,其中一個男的不就是她非常喜歡的國際名模崔士嗎?
此刻,她萬分感激那個蹺班的老鳥,雖然不解國際名模為何會出現在這兒,但有機會遇到國際大明星,她還是很高興。
但是……情形好像怪怪的,崔士抱著的那個不是男人嗎?
不敢相信自己喜歡崇拜的偶像居然是個同性戀,她偷偷摸摸躲在一旁的陰暗處,越觀察越敢肯定他的性向。
原來崔士是個不折不扣的Gay呀……
心裡有一點失落,但她不知道自己歎氣的聲音有那麼大,大到他們回過頭來看她。
「妳是誰?為什麼要拍我?」封士泉一張俊臉冷凝著,除了天氣的關係還有被打擾的不悅。
咦?拍照?
喔,大概是看到偶像的直覺反應讓她拿出相機拍照吧!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一般人也都會這樣呀!
虞飛鳥呆看著手上不知何時拿出來的數字相機;真是多虧了科技的進步,數字相機除了會自動對焦外,連分辨亮度夠不夠都辦得到……
可惡的閃光燈!這就是出賣她偷窺的兇手!
糟糕,看他的表情,不會是把她當狗仔了吧?
「呃……」她要怎麼說才能卸下一個把她當狗仔的人的心防?
這女人看起來怎麼傻傻的,反應也很遲鈍?要是狗仔碰到這種偷拍卻失風被逮的情況,應該二話不說跑給他追才對,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女人非但沒有一絲驚慌失措,還一副傻愣模樣,大概是她第一次偷拍吧。
「算了,把相機給我就不跟妳計較這些。」封士泉伸出手追討相機。
假如她是狗仔的話,或許會有人接應她,偏偏她不是狗仔,面對現在的情況根本不知該如何是好。
或許,乖乖將相機交給他便沒事,但……她才不要!
這裡面有她好不容易才拍到崔士的珍貴照片,她怎能交給他?不管怎樣都要帶回家好好珍藏起來,半夜睡不著就拿出來作作美夢,沒錢買食物吃便拿出來流流口水呀!
要不是忘了關閃光燈被發現,她還想多拍幾張崔士的照片咧!
嗯,她絕不交給他。
虞飛鳥打定主意要落跑,放在口袋裡的右手緊握大門鑰匙。
呼……還好大門距離她很近。
「喂,女人,我叫妳把相機給我。」封士泉不耐的重申。
沒看過光動作就可以窺探出一個人漫不經心的個性,今天真是開了眼界。
「喔……」虞飛鳥慢慢踱向自己家門口,心不在焉的應著。
封士泉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身為公眾人物,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記者。
她不時用眼角餘光偷瞄他。
只要將鑰匙插進去轉一圈就可以躲進她溫暖的避風港了!虞飛鳥在心裡暗忖。
就是現在!
算準了時間,她掏出鑰匙一個箭步衝向家門,距離門邊還有兩三步的距離,卻猶如慢動作般上演著,似乎連冷汗都揮灑在空中,她目光銳利的盯著鑰匙孔,右手握著的鑰匙一插——
「想幹什麼?」低沉的聲音從她頭頂落下。
咦?虞飛鳥怔愣地看著擋住鑰匙和鑰匙孔之間的手掌。
眼尖的發現她細微的小動作,封士泉速度比她更快一步,白皙的手掌覆蓋住鑰匙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