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建謀任她推開,雙手卻仍護在她身側,擔心她重心不穩跌倒。她的心……跳得好快,跟他一樣。
「我去整理行李。」祈瑗丞逃也似的溜出餐廳。
霍建謀垂下雙手,靜靜注視從他面前逃走的身影,等他回過神來,才發覺一老一小正目不轉睛盯著他,臉上都是滿滿的笑意。
她走了,留下他,接受這兩人的質詢。
「叔叔,你不去追嗎?」小福率先開炮,眼睛亮燦燦的,笑得很開心。「什麼?」霍建謀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電視劇不是都這樣演的嗎?女生跑掉的時候男生一定要追上去。」小福現場教學。
「那是男女朋友或是很在乎彼此的人才會有的行為。」霍建謀捺著性子解釋。
「叔叔不在乎緩丞姊姊嗎?」小福皺眉。
霍建謀一時語塞,幸好陳叔及時跳出來解釋——「小福,我們是旁觀者清,他們是當局者迷。」
聞言,霍建謀的表情有些複雜,不確定陳叔究竟是在幫他解圍,還是在替他製造更多的麻煩。
「爺爺,什麼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小福有問題就發問。
「就是有些人明明喜歡對方,自己卻不知道。」陳叔非常肯定的回道。
這下子霍建謀完全可以確定陳叔是在把他往更深的坑裡踹。
「聽起來好笨喔!」小福大笑道。
「愛情的確會讓聰明人變笨。」陳叔絲毫不給少爺面子,直言不諱。
「陳叔,不要在小福面前說這些。」霍建謀苦笑道。
這對爺孫指桑罵槐有必要這麼明顯嗎?再說了,更笨的是另一位,他頂多只能算是第二名。
「這些是哪些?男生愛女生嗎?」小福笑咪咪的又問。
「小福……」看著這張略顯蒼白的天使小臉,霍建謀別說罵,連擺個臭臉都捨不得,只能無奈一笑。
「小福,你越來越聰明了。」陳叔大力稱讚。
「謝謝爺爺誇獎。」小福看向桌上的未完成品。「爺爺,蘋果派這樣就可以了嗎?」
「差不多了,接下來要切蘋果。」陳叔把小福抱坐到椅子上,繼續做蘋果派。
「瑗丞姊姊住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晚上甜點吃這個,好嗎?」
「當然好啊!」陳叔馬上回道。
「叔叔?」小福拉拉叔叔的衣擺。
「當然好。」那有什麼問題,霍建謀一口答應。
「叔叔,我不是問你蘋果派的事。」小福張著大眼的臉龐暗了下來。「瑗丞姊姊回家後,還會來嗎?」
「她要回公司上班,星期六、日還是會過來小住。」因為工作關係,祈瑗丞和霍建謀商量過了,上班時間她都住在自己家,不過放假日她會來陪小福。
「叔叔,我捨不得瑗丞姊姊。」小福咬著下唇,大眼裡有淚花在翻騰。「你也捨不得嗎?」
霍建謀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輕歎口氣,老實承認,「嗯。」
「如果瑗丞姊姊願意一直住在這裡該有多好……」小福大約是累了,衝著他虛弱一笑。「叔叔,你說對不對?」
「嗯。」霍建謀摸摸小福的頭。
「其實只要少爺和瑗丞小姐結婚,瑗丞小姐就可以一直住在這裡了。」陳叔適時踢進關鍵一球。
「叔叔,那你快點跟瑗丞姊姊結婚啊!」小福的小臉再次發光。
「小福,事情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霍建謀看了陳叔一眼,陳叔今天是怎麼了,一直說這種奇怪的話,他不想讓小福失望……
「其實也沒有很難。」陳叔冷冷補上一句。
「陳叔!」霍建謀低喝。
「叔叔,我喜歡瑗丞姊姊。」小福舉起雙手,抓住叔叔摸她的溫暖大手。「環丞姊姊到我們家之後,叔叔常常笑,我喜歡看叔叔笑。」
瑗丞姊姊說過老奶奶用燉麻油雞報答叔叔,她不會燉麻油雞,可是她看得出來環丞姊姊對叔叔而言是很特別的人,瑗丞姊姊看叔叔的眼神也像有火一樣,所以她會幫叔叔把瑗丞姊姊留在身邊。
「瑗丞小姐來了之後,小福也常常笑。」陳叔亂入。
「對呀,因為我很喜歡、很喜歡瑗丞姊姊。」小福熱情的直接表白。
「所以少爺笑容變多了,也是因為很喜歡、很喜歡瑗丞小姐嗎?」陳叔天外飛來一筆做總結。
霍建謀還來不及警告陳叔,就聽見小福興奮的喊道——「爺爺,你跟我想的一樣耶U被他們這麼一鬧,霍建謀想氣也氣不起來,心緒卻被他們說的話緊緊纏繞……這一晚,他徹底失眠。
第8章(1)
觀世音菩薩您好:
我是天天寫信給您的小福。
有爺爺、叔叔和瑗丞姊姊陪我,最近每天都過得很開心,今天我不替自己許願,讓您休息一天。
不過,瑗丞姊姊好像一個人住,我有點擔心她。
她今天晚上要回到原本的家,請您保佑她平安健康。
希望有很棒的人,可以照顧很棒的瑗丞姊姊。
謝謝您!
坐在書房內的沙發上,祈瑗丞看完小福寫的卡片,眼眶忍不住紅紅的,必須連續眨好幾次眼睛,才能把眼中的水霧眨掉。
霍建謀坐在她身邊,拿過卡片,細細讀了兩遍,才小心的把卡片收進信封裡,起身,走到書桌後方,打開抽屜,摸摸厚厚一迭的卡片,把最新的放在最下面,關上抽屜,仔細上鎖。
這是他最寶貝的東西。
「我差不多該走了。」祈瑗丞深吸口氣,提起身邊的行李箱,站起身。「如果你願意,我們都很歡迎你繼續住在這裡。」霍建謀走到她面前,真誠的說道。
直到她要走了,他才赫然驚覺自己有多不希望她離開。「謝謝你的熱情邀約。」她看見他微微紅了臉,她抿緊唇角,忍住笑。「我的小套房一段時間沒住人,搞不好仙人掌已經祜死了。」
「你不願意。」他凝視著她,心裡頭空蕩蕩的。
「我有自己的房子,雖然遠遠比不上你的,可是很舒適。」祈瑗丞拍拍他肩膀,想繞過他離開。「走嘍!別忘了繼續扮演觀世音。」
「我送你。」霍建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專注看著她幾秒鐘。有!她的眼底有掙扎,她並非完全不留戀這裡。
他鬆開手,替她拎起行李箱,往外頭移動。
「我叫了出租車。」她快步追上他,一路來到屋外。
「我不放心。」這麼晚了,怎麼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坐出租車下山。
「可是司機已經到了。」她指指雕花大門外的出租車。
霍建謀——話不說,打開雕花大門,走到出租車旁,從皮夾抽出一千元,交給司機,說了幾句話後,司機發動車子,轉眼間消失無蹤。
霍建謀轉過身面對她。「現在沒有出租車了。」
「霍建謀,你真霸道!」祈瑗丞非常無言。
「你現在才知道?」他拉著她來到車庫,車庫裡停了五輛車,他從一旁的櫃子裡拿了一副鑰匙,走到休旅車旁,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朝她比了個手勢。「請。」
一個多小時後。
霍建謀緊皺著眉頭,透過車窗仔細觀察附近的環境街道,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你家在這裡?」
「對呀,有問題嗎?」祈瑗丞有些疑惑,他不是都送她回家過幾次了嗎,怎麼還會這麼問?不過她也懶得多想,興奮的東張西望,有段時間沒回家了,不知道小窩變得怎樣?她甚至忘記出門時家裡到底是什麼狀況,印象中,搬去霍家小住時走得很匆忙。
「巷子進來路燈不夠多,附近也沒什麼店家,不是很安全。」他邊說邊將車子停在大樓前方的停車格。
之前送她回來的時候他倒是真沒注意到這些問題。
「可是沒聽過發生什麼恐怖案件,應該還好吧。」這裡住這麼多人,應該不要緊吧?
「你一個人住,應該更重視安全。」他臉部肌肉緊繃。
「是!霍老師,我會去買防狼噴霧器。」祈瑗丞解開安全帶,正想下車,發現他也解開安全帶,還把車子熄火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我送你到家門口。」霍建謀相當堅持,率先下車,替她把行李箱搬下車。
兩人踏入大樓,走進電梯。
祈瑗丞盯著面板顯示不斷上升的數字,一邊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他,發現他正專注的看著電梯內的公告欄,她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麼,便把頭湊了過去。
公告欄上貼著一張警告,上頭有四張照片,寫著幾個大字某某戶前兩天遭小偷,請大家小心居家安全!
下面寫著警告小偷,以及呼籲住戶們要彼此守望相助的話。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幾分鐘前她才把話說得這麼滿,說這裡很安全……她偷瞄他一眼,正好被他銳利的目光逮個正著。
莫非天要亡她?她趕緊轉過頭,用後腦杓面對他。好糗……
叮一聲,電梯抵達十一樓。
她鬆了口氣,走到自家門前,插入鑰匙,轉動兩下,門開了,她轉身看著他,「謝謝你送我回家。」她拿過自己的行李箱,指指屋內。「那個……我進去了?」他還沒說話,身後傳來叮一聲,另一部電梯也抵達十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