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狼知道了,肯定氣炸,大人這棋下得重,就不知這頑劣的盜狼,肯不肯與大人下這盤棋?
官兵捉強盜,這戲,還有得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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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睡到日上三竿,盜狼才醒來,他伸了個大懶腰,這一覺睡得可真舒服。
丫鬟通報說盜狼醒了,明月這才進房來。
「你可終於醒了。」
盜狼動動頸子,順便伸展四肢,指關節喀啦的響著,用著丫鬟端來的洗臉水和毛巾,讓自己更清醒些。
「什麼時候了?」
「都正午了。」明月轉身吩咐。「幫狼爺倒杯醒酒茶。」
「是,小姐。」
盜狼接過丫鬟端來的茶,一口飲盡,茶味清涼,喝下肚,果然好多了。
「昨兒個夜裡,盜爺為了和李三那些人拚酒,足足喝了五十幾壇哪。」
「他們呢?」
「還沒醒呢。」
盜狼勾著笑。「那就是我贏了。」
明月以袖掩嘴失笑,搖搖頭。「連這也要比,你們男人呀,真是好鬥。」
「為了從李三那兒套到消息,值得。」
別人以為他盜狼來青樓,是為了女人,實際上,他是另有目的。
要打聽消息,就得到是非之地,龍蛇雜處的酒樓、賭坊和青樓最適合,上回銀狐的消息,他就是從月華坊這兒打聽來的。
「狼爺,奴家心中有個疑惑,始終弄不懂,一直很想問狼爺呢。」
「說。」
「狼爺可有喜歡的人?」
「問這做什麼?」
「因為奴家喜歡狼爺嘛。」
盜狼拿著杯子的手一頓,瞄了瞄那張含羞嬌媚的臉,便放下杯子,大掌改托起她的下巴,探近鼻息。
「你可知道,我為什麼找上你。」
「當然是因為狼爺看上奴家了嘛。」她媚著笑,嬌艷如花,少有男人可以逃得過她散發出的美艷動人,總要勾得男人連三魂七魄都飛掉。
盜狼慵懶的目光帶著笑。「錯,在下是欣賞姑娘的豁達,雖然身在煙花之地,卻樂在其中,你最大的優點,就是從不對男人和財寶沉迷,更不會對我這種人動情,任何男人對你癡心,只會被你踩在腳底下,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瞧您把奴家說得沒心少肺的,認識這麼久了,說話還這麼毒。」纖手拍開托著下巴的掌,語氣很無辜,臉上卻笑得燦爛。
沒人知道,其實她和盜狼本是舊識,一個月前,盜狼前來找她,說要她幫忙打探消息,很少求人的盜狼,竟然向她開口,當時,她便一口答應了。
「有個女人很像你。」
「喔?」明月眨了眨美眸,好奇問:「誰?」
盜狼的腦海中,浮現那張美麗倔強的容顏,宛如開在冰天雪地中的一朵白梅,原本鷹隼的眼神也變得溫柔了。
「她看起來很冷漠無情,當她在笑的時候,你瞧不出她的心,不過那只是她故意裝出來的,她雖冷若冰霜,卻也是吸引我的地方,我感覺得到,在她拒人千里之外的心防下,有一顆火熱的心,她和我是同類人。」
「是不是有一雙冷然看世情的眼神,美麗無雙的臉蛋,穿著勁裝束褲的冰山美人呀?」
盜狼蹙起眉頭。「你怎麼知道?」
「她來過嘛。」明月故意說得漫不經心。
大掌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她來過?」
「哎呀,你弄痛奴家了呀。」
「她何時來的?說了什麼?又是何時走的?」
明月抽回手,咕噥道:「瞧你緊張的,昨晚來,也是昨晚走的,什麼都沒說,不過臉色很難看就是了,依我看呀,她肯定是認定你在昨兒個夜裡與我共度春宵,翻雲覆雨——」說了一半的話驀地頓住,明月眨眨眼,因為盜狼早已人去無蹤了。
「哎呀,這麼快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明月掩嘴輕笑,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能讓這頭狼緊張的人,她猜呀,大概有好一陣子盜狼不會來她這兒打探消息了。唉,少了一個可以消遣的人,會很無聊的。
匆匆奔出月華坊後,盜狼忙著去找紫兒,他知道紫兒誤會他了,他和月華坊的花魁明月,並不是那種關係。
他必須去告訴她,他之所以到月華坊,其實另有目的。
一想到佳人可能誤會了,他便加快腳步,心想只要讓她瞭解事實真相就沒事了,卻尚未知曉,這時候的慕容紫早已策馬出城,在前往鐵劍山莊的途中了。
第10章
一名僕人,急急忙忙的在項府裡奔跑著,那慌張的神色,彷彿天要塌下來似的,一路從前院奔向內院,嘴上不住的喊著。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正在書齋內閱讀經史的項少懷,對於由遠而近的喊叫聲,依然不動如山,冷靜的神色上未見一分動容,直到那僕人氣喘吁吁的奔進門內,跪在地上。
「大人,不好啦,那盜盜盜盜盜——」盜了半天,還盜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話慢慢說,一字一字的來。」相較於僕人的驚恐慌亂,項少懷始終沉穩,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僕人好不容易順了氣,將未說完的下文大聲念出來。
「盜狼殺進來啦!」
「喔?」
項少懷不但未露驚訝之色,還端起茶盤,啜飲著香茗,閒適自在得宛如僕人在跟他報告一項輕鬆平常的小事,不足以大驚小怪。
「大人——」僕人都快哭出來了,偏偏大人還一副悠哉的表情,可把他給急死了。
項少懷合上書卷,站起身。「哼,不過是一頭狗急跳牆的狼,待本官去瞧瞧他有多大能耐。」項少懷撩袍跨出門檻,雙手負在身後,踏著穩健的步伐,不慌不忙的朝前院走去。
前頭的廣場上,護衛和官差們將闖進來的盜狼團團圍住,此刻榮應大人正和盜狼兩人打得如火如茶,不相上下,刀劍相鳴之聲,遠遠就傳到項少懷耳裡。
見大人來到,溫師爺臉上笑笑的拱手相迎。「大人。」
冷眸瞄了眼溫師爺一張笑臉迎人的面孔,盜狼會殺進府邸,師爺早就提醒過,項少懷雖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佩服子韌的料事如神。
他望著前頭那打得正激烈的身影,薄唇逸出一絲冷哼。「這膽大包天的傢伙,竟然真的殺進來了。」
溫師爺笑道:「不慌,不慌,依下官愚見,這頭狼雖然凶狠,但還沒到發瘋的地步,大人放心。」
「拿刀殺進本官府邸,是斷頭之罪,連命都不要了,還不算發瘋?」
「盜狼的目的,只在引出大人,依下官判斷,現在正是大人跟他談判的好時機。」
項少懷冷斂的視線從師爺移到前頭,沉吟了會兒,便厲聲命令。「榮應,回來!」
原本和盜狼激戰的榮應,一接到大人的命令,立刻收劍跳開,躍回了大人身邊,而其他官兵護院則圍著一道又一道的人牆擋在大人面前,以防盜狼越雷池一步。
盜狼渾身殺氣騰騰,握著大刀的手臂,青筋賁起,淬毒的怒眸狠狠瞪向項少懷,那眼神,是真的想殺了他。
項少懷冷哼。「你拿著大刀,擅闖本官府邸,想造反嗎?」
「她在哪裡?」
「無名無姓的,本官怎知你問的是誰?」
「少給我裝糊塗,姓項的,快把紫兒交出來!」
盜狼心中無法不焦急,從那日離開月華坊後,他想找紫兒解釋清楚,但紫兒卻不在了,姓項的騙他說紫兒去了京城一趟,他上京找了半個月,完全沒有紫兒的下落,這才發現是調虎離山之計,於是他又趕回來,登門興師問罪,這來回一趟,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令他氣煞不已。
「你意圖刺殺本官,已犯了殺頭之罪,卻還敢大言不慚的跟本官談條件,憑什麼?」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不過就是要我盜狼聽命於你,為你辦事。」盜狼將手上的大刀往地上一扔,從衣襟裡拿出一封信,對他大聲道:「我用這個跟你交換紫兒。」
巡撫大人瞇著眼。「那是什麼?」
「相信大人對這封信會非常有興趣,霍七這個人,大人應該聽過吧?」
當聽到霍七的名字時,項少懷原本內斂的眸子,霎時如火炬一般灼亮。霍七可是江南沿海一帶最大的走私鹽梟,他心下暗驚,料不到盜狼會知道霍七這個人。
盜狼一見他神情,就知道押對寶了,微勾的唇角,逸出一抹邪氣。
巡撫大人朝一旁手下示意,一名官差上前,將盜狼手中的信接過,然後交給榮應,再由榮應恭敬的呈給大人。
項少懷打開信箋,當看到信的內容後,那向來剛靜冷沉的面孔,難得現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再度瞪向盜狼。
「你有線索?」
「我不只有線索,還有鐵證如山的證據,他是如何走私、走哪一條陸路、跟誰勾結,我都查得一清二楚。」
為了查霍七這條線,他已經暗中佈局了很久,由於鹽梟走私太過猖狂,遍及各省,並且勢力太過龐大,甚至擁有自己的軍隊和人馬,連朝廷都下令要消滅這股勢力龐大的走私鹽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