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凌呆呆地看著他的烏瞳淡噙殷紅。
「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不跟我確定?為什麼不跟我坦白身份?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你知道我想你想得……快瘋了。」他輕輕貼覆上她的唇,不敢強求,只敢輕點而過,卻已教他感動得無以復加。
多奢侈,他居然還能擁有她在身旁。
「……我變了。」她扁起嘴。
「沒變,還是小老頭性格,為了無聊的事認真到底,竟以為我只是愧疚。」他親吻著她臉上橫陳的淚水。
「不是的,是我的身體……」
「我不在乎,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吻上她的頰,他閉眼忍住眸底的熱燙。
「我連你的骨灰都想擁有,遑論完好無缺的你。」
「我沒有完好無缺——」
「總比我夢中的粉身碎骨好上太多。」他張眼,對上她眸底的縉蜷。
「也差不了太遠……」她笑得苦澀。
「我知道,我看過,但如果這些傷可以換你回來,再多一點也無所謂。」他的手撫過她不盈一握的腰,摩挲著她的背。
「你那時嚇到了。」
「正常人都會嚇到的,不是嗎?」他吻上她的耳垂,撫過她細軟的發。「那是多麼可怕的災難,才會留下那麼深刻的傷痕,就在那一瞬間,我開始懷疑你。」牽著她的手,輕壓到自己的胸口上。「這顆死絕的心,是在那剎那才恢復跳動。我才能感覺到喜怒哀樂,你的存在解開我心中的封印,讓我覺得……我是真的還活著。」
「……你真的要我?」掌心底下,隔著衣料,感覺到他亂而重的心跳,她忍不住再問。「就算沒有我,你一樣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你一樣……」
「嘉乃,」他打斷她未竟的話。「我不是什麼事都可以做得很好,我玩模型,可是到後來你卻拼得比我還要專業;我學插畫,可是你卻畫得比我還要傳神,能夠捕捉住人物的神韻,真正什麼都可以做得很好的人,是你……所以,你不需要我了?」
「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
「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永遠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靈魂的另一半,也唯有你才能夠約束我,讓我不至於沖得太快,走得太急,還是走偏了,找不到方向……沒有你的這段日子,我被報復心牽著走,直到你回到我的身邊,才能遏止我暴走的恨,你不會想再看到那樣的我,對吧?」
他動之以情,脅之以愛,說他卑鄙也好,下流也罷,反正要留下心愛的女人,再下三濫的手段,他都不在乎。
唐嘉乃直睇著他黝黑的眸子。「那麼……是不是往後你不會再想併購宏亞了?」
皺起濃眉,段凌桀沒料到她會在這當頭提起宏亞的事。「你現在是為了要幫助金在威,才願意回到我身邊?」
「不是……」她頭痛地看著他,最後決定將這五年來金在威如何幫助她的事仔細說過一遍。「……你說,你這樣算不算是恩將仇報?」
「恩將仇報?」他撇唇,笑得玩味。
「如果不是他,也許我就真的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把他說得很偉大。」這一點,讓他很不快。
他正在行使壽星的權利,差臨門一腳就準備要將她打包回家,她卻在這當頭提起一個殺風景的男人,「我的救命恩人不偉大嗎?」
「那我暱?拿了好人卡的我,到底得到了什麼?」他哼了聲。
唐嘉乃直睇著他半晌,噙著濃濃鼻音說:「當空難發生的那一瞬間,在我腦海中出現的,只有你;當飛機迫降,開始衝撞樹林時,飛機內是不絕於耳的慘叫聲,但我只聽得見你和我一起唱著「約定」。」
不願她再回想那可怕的一瞬間,段凌桀緊緊將她攬住,不讓半點恐懼侵染。
「當飛機停止衝撞時,黑暗籠罩,我的眼前開始出現從小到大的畫面,像是幻燈片迅速換片,而每一段回憶裡,都有你為伴。」她的世界很小,光是他就佔了她所有人生。
埋首在他的肩頭,她深吸口氣,鼓起最大的勇氣說:「老大,如果這破爛身子你還想要的話,就送給你吧,不過我先警告你,一旦拆閱,概不退還。」
段凌桀不留半點縫隙地將她摟緊,低啞笑開。「放心吧,一旦拆閱,我一定會從頭到尾看個仔仔細細,就像我買漫畫,不看到書爛,看到讓我覺得值回票價,我絕不甘心,而且你知道的,會讓我動手買回家的任何東西,全都是我要珍藏一輩子的。」
「你自已說的喔,不准後悔。」她勾笑警告,淚水卻滾落他的肩頭。
段凌桀想了下,決定找個方法讓她知道,他絕對沒有後悔的機會,於是——
「第三個願望——」他附在她的耳邊低喃。
她怔了下,羞紅飛上嫩頰。「你確定?」
「當然。」他笑啄她的唇,烏瞳直勾勾地瞅著她。「現在,可以跟我回家了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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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臥房,冷氣無聲吹拂,光亮的空間裡不見半道人影,卻聽見房內浴室傳來嬉鬧聲……
「把燈關掉啦!」唐嘉乃大吼,根本管不了喉頭吼得發痛。
「唐小姐,是誰說我還想要就要送給我的?既然我要看「我的」東西,你遮什麼?」
「斷一截!」
「斷兩截都無所謂。」他硬是快手將她扒得一乾二淨,就在視線觸及她的眼時,發覺她的淚水蓄勢待發,趕緊抱著她窩進浴缸裡。「唉,我們又不是沒一起洗過澡,你要是太反抗,我會覺得自己太邪惡。」
感覺他不太像是她的男人,反倒是要輕薄她的淫賊,讓他覺得不太舒服。
「你……」她垂著眼,不敢看向坐在身後的他。「我的身體不好看……」
「我想也是啦,畢竟背面跟正面看起來好像都差不多。」
「喂!」她回頭,咬牙瞪他。
「總算回頭啦?」他笑著看她快要噴火的眼。「對嘛,我的嘉乃骨子裡是藏了點潑辣,要是太百依百順,會讓我不習慣。」
「我哪有?」她扁嘴。「我都不想講你了,你還敢嫌我?」
「我哪有嫌你?怎會嫌你?」他雙臂悄悄環過她身前,逼迫她貼上自己的胸膛。「你感覺不到我迫不及待想吃了你嗎?就像你十八歲那年,你爸媽一上飛機走人,我就馬上把你吃了。」
段式愛情,先下手為強,吃了就對了!
「你……」粉嫩的秀顏微微泛著誘人紅暈,分不清是被他氣的,還是被逗得害羞。然而她頓了下,小臉又顯黯淡。「可是……打從空難之後,我的生理期都沒來過,我怕我可能……」
「太棒了!這下子我總算可以試試所謂零距離的接觸到底是什麼滋味。」當初為了保護她,他努力地等她長大,不讓自己成為摧殘幼苗的惡人,直到終有機會嘗試初體驗,他當然是全副武裝上場,不讓她因為計劃外的產品而中斷求學路。
他吻上她爬滿傷痕的頸項,口吻雲淡風輕,還帶點刻意逗她的戲謔,背對著他的女人,自然瞧不見他眸底的不捨,每吻過一寸肌膚,彷彿便感受那股撕開肉體的痛楚。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啦!」她氣呼呼的嬌斥。
總是這樣,正經話講不上幾句,他就可以逗得她又氣又笑。
她是真的擔心自己的身體,也許她已經沒有懷孕的機會,她真的很怕段家斷後。
雖然醫生跟她說過,歷經災難或者大量出血、身體暴瘦的狀態下,身體會衍生一股自衛機制,不浪費體內半滴血,所以可能是因為身體還在調適狀態中而暫停生理期,等他日她的身體調養好,一切都會正常也不一定。
說是這麼說,可是她已經靜養了兩年多,還是不見「她」拜訪,讓她更覺得配不上他。
「不然你希望我怎樣?」他輕輕啃上她圓潤的耳垂。「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怎樣的人,現在嫌棄太晚了。」
「可是你真的不擔心嗎?」她回頭,細眉都快打結了。
段凌桀不禁失笑。
第8章(2)
「你笑什麼?」
「真開心你為我想那麼遠。」他輕啄她的唇。「可是,在現階段裡,只要能夠擁有你就夠了。只要你心裡有任何事都記得和我分享,就夠了。」
勾彎唇角,唐嘉乃學他壞心眼的眼神。「啊啊,就說嘛,明明就是你愛慘了我,卻老愛說是我愛慘了你。段先生,可憐你今生真的要栽在我手裡了。」她一臉勉強接收的表情。
「是啊,我好可憐,就等你實現我第三個願望。」說著,環握在她腰上的雙手開始作亂,上下遊走。
「……我沒說今晚兌現吧?」她身體一僵。
「是誰說要祝福我幸福開心的?麻煩請身體力行。」厚實的大手趁她不備,覆上她小巧的渾圓。「糟,真的縮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