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劍出鞘,在黑衣人的面罩上連劃幾劍,竟沒有傷到他的臉分毫,只見黑色面罩碎成片片散落,露出黑衣男子的真面目。
這時在大批御林軍的後方傳來女子的驚呼聲。
「師兄?!」
洪小妞穿過眾人來到趙天勤面前。她怎麼也沒想到,一直在她身邊的人竟會是助裘王爺造反叛亂的逆賊首領!
「你早就知道是我了。」趙天勤不肯看她,只是狠狠瞪著湛青,咬牙切齒。
「師兄,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聽見他親口承認,洪小妞大受打擊。
在師姊夫出門不久後,宮裡派來密使,要接將軍夫人入宮。起先她大惑不解,直到傳旨的公公表示湛青未死,皇上要她盡速入宮,她這才趕了來。正當她想越過人群、飛奔到湛青身邊時,卻猛然看見了這一幕。
「你還特意把她帶來……就是為了徹底把我擊倒嗎?」趙天勤怒吼著,宛如一隻鬥敗之犬。
「早在你和我比試武功之時,我就開始疑心了。」湛青緩緩說道..「你明明師承毛煞天,武功路數卻與小妞全然不同,而且你使的拳法竟然與裘氏一路,這難道不啟人疑竇?因此我與香隱特地為你演了這齣戲,假意要奪取她身上的名冊,好引你們上鉤。」
「難道小妞會跟來也在你計算之內?」他憤恨的問。
「不,那日我在她茶水中摻了藥,本以為她已經昏睡,沒想到她竟會跟來。」湛青帶著抱歉的眼神望向她。
洪小妞這才想起那天茶水味道確實有異,也因此她喝了幾口就吐掉。難怪!她後來的裝睡會讓他信以為真。
「不過,」他接著說:「她的出現卻讓我更加肯定你就是另一個叛賊首領,要怪就怪這兩個草包演技太差,尤其是姓姚的,他的視線根本不在我身上,反而時時留心你的舉動,我沒說錯吧?」他再度踢了踢地上的兩捆肉粽。
「所以,你才放心的在我們面前又上演了一次詐死的戲碼?為的就是引我們採取行動,好一網打盡?」趙天勤懊惱的說。
「我們在忘魂谷底早安排好接應的人手,只等我們一躍而下,在出谷之前,又將道路用亂石阻隔,好讓你們無從驗證我們的生死,如此一來,你就會立刻採取救援裘王爺的行動。」他瞥了妻子一眼,又道:「我之所以敢繼續實行這個計劃,就是因為我知道你絕不會讓別人傷害小妞,唯有這一點,是我可以完全確定的。」
他分辨得出來一個男人深愛女人的表情,因為他也在不知不覺中,經常出現那樣的神情。
趙天勤呆愣半晌後,突然瘋狂的笑了起來。
「我為了愛她,費盡心機做出這一切,只為了給她榮華富貴的生活和尊貴的身份,沒想到竟也是因為愛她,讓這一切功虧一簣……這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師兄,我已經嫁作人婦了呀!你怎麼就是聽不進去呢……我一直當你是師兄,從沒想過要改變這關係。」洪小妞眼眶含淚的說。
「我不相信,你是被威龍設計,才會被逼著嫁給他的,你不是真心想嫁他!」
「我是真心想嫁給他的!而且不為榮華富貴,更不為他的身份地位,從一開始我就認定了他!」她說得真心,但一雙眼睛卻始終賭氣的沒瞧向湛青,所以也沒瞧見他聽見這話時的欣喜。「雖然他很過分,連著兩次詐死讓我傷心欲絕,動不動就愛吃醋、耍彆扭……」
她說著說著竟開始數落起他來,渾然不覺丈夫臉上已變色。
什麼!他愛吃醋兼愛耍彆扭?這話一出,他怎麼還有臉見人?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面前!這下干青將軍威嚴掃地,湛青幾乎可以聽見人群中傳來陣陣噗哧竊笑的聲音,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趙天勤像只鬥敗的公雞,再也沒有氣力張牙舞爪,只能沮喪的垂下膀子,久久說不出話來。
「好了,真相全都已揭曉,你們這批亂黨逆賊也該到此終結了。」皇上斂起竊笑,清清嗓子,開了金口。「叔叔,當初要不是太上皇為你求情,讓朕只將你鎖於天牢之中度過餘生,你原已上絞台伏法受死了。」他沉聲對裘慶齡說道。
「你想殺我?」他瞠目的問。
皇上冷然一笑。「你人在牢裡卻還能興風作浪,朕不得不佩服你,不過你放心,這回朕拔光你所有爪牙,你已形同無爪之鷹,朕何懼之有?所以朕會謹遵太上皇的要求,不殺了你,只是,仍要恭請叔叔再回牢裡坐了.」
「你!」裘慶齡氣急敗壞,卻也無力回天。二次交手,他再度敗下陣來,看來他是大勢已去了。
皇上一聲令下,一干叛黨全數逮捕,就地關進天牢,一個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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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妞,你說什麼?」事情順利落幕,湛青卻遍尋不著妻子的蹤影,好不容易差人將她從宮門外找回,卻讓他聽見差點害他尿褲子的話。
「我再說一次,我要休夫!」洪小妞鐵青著臉大吼。
就當著皇上和裘償謙的面。
「你……你是開玩笑的吧?」他簡直嚇破膽了。他的親親娘子這回真的、真的很生氣,氣到不要他了。
她冷冷睇了他一眼。「我像是開玩笑的嗎?」
湛青一陣昏眩,「為為……為什麼?」他幾乎是顫聲問。
她瞪著他。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你為何又再次詐死騙我?你讓我像傻子一般流乾我這輩子可能流的淚,我覺得夠了!對於你這個殺千刀的丈夫,我不要也罷,所以我、要、休、夫!」怕他聽不清楚,她逐字吼出。
他差點沒跪下。「小妞,你聽我說,我是因為中毒了,命在旦夕,這才沒法通知你的,你師兄在我與香隱墜崖前偷放了毒鏢,不信你可以問問償謙——」他馬上用眼神求助於好兄弟,卻見他很沒義氣的轉開頭去。
「放屁!他早知道你沒死,卻沒對我說實話,他跟你一樣可惡!」她怒目瞪向一旁的裘償謙,炮頭已然轉向他。
虧他還說得一副要為兄弟報血海深仇的模樣,原來都是在騙人!師姊就是這樣被他騙到手的,回頭她定要告他一狀。
「小妞,我們是怕你一旦知道最有嫌疑的人是你師兄,會讓事情更加複雜,這才選擇瞞著你。你瞧,事情一明朗,我跟皇上不是立即派人通知你湛青平安,接你進宮了嗎?」生怕戰火延燒到自己身上,裘償謙趕忙解釋。
「住口,你怎能罔顧我的傷心自責、肝腸寸斷?你這個冷血的傢伙,要不是看在師姊的份上,我鐵定輿你絕交!」她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裘償謙一臉的無奈,就知道這工作吃力不討好,他無力的看向湛青,要他自求多福了。
湛青原已蒼白的臉,這會顯得更加死白了。「小妞,你不能休了我啊,我真的是不得已的,你饒了我這回吧!我下回不敢了!」他苦苦哀求,只差沒跪地告饒,哪還有一點大丈夫瀟灑不羈的模樣?
皇上登時傻眼。這就是他認識多年的湛青?
他用力眨了眨眼。沒錯,是湛青,他沒眼花。
「皇上,難道你不說句話嗎?」見洪小妞鐵了心,湛青氣惱的將皇上也扯了進來。
皇上嚴肅地咳了幾下後才說道..「你別責怪他了,是朕急於抓住叛黨,才逼他這麼做的,為了讓一切逼真且毫無破綻,朕不得已只好下令再讓你傷心一回,所以是朕對不起你。」他將責任攬起,不信這丫頭不給他面子。
「原來是你,你這狠心的皇帝,你知道我這段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你這皇帝成天待在這深宮內院裡,人也變得無血無淚了,難怪師兄要反你,他不反我也要反了!」她姑娘完全不管說話的對象是誰,連大逆不道的砍頭話她也敢說,讓眾人為她捏了把冷汗。
皇上差點掉了下巴。這丫頭居然連他都罵?他只得愣愣的轉頭看向湛青。「你這娘子還真是膽大包天!」
湛青苦笑,「是啊,還請見諒。」他只能這麼說。這會他是壓不下娘子的怒火了,笑容只有益發慘澹。
「哼,她沒說錯,皇上,你確實在宮裡待得太久,人也變得絕情了。」始終在一旁沉默不語的香隱終於開口了,她一出聲,就讓皇上皺眉。
「我哪裡絕情了?」他不悅的反問。
她用絕媚的眼眸瞄了他一眼。「你若不絕情,怎會眼睜睜看著弟妹受苦?就連我也被你害得身受重傷,你這不是狠心是什麼?」
皇上聽她一說,難得的現出懊惱愧疚之色,但仍逞強的說:「我這是為大局著想,實在是不得已啊。」
「那麼小女子就無話可說了。」她懶洋洋地轉過身去,擺明不再搭理他這個皇帝,簡直視他如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