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接風宴上他並沒有刻意與她接觸,繼而他便發現她悵然若失的表情。
他看在眼裡但不言明,只是在洛欞罌離開筵席時追了上去,邀請她及洛琌玥參加三天後紫微院辦的狩獵宴。
然後,毫不意外的看見了洛欞罌飛揚的眉眼。
「欞罌姑娘喜歡參加這樣的宴會?」
「不是的!只是沒參加過覺得好奇。」這句話倒是真的,雖然她的笑容大部分是因為雷朔夜邀請了她。
雷朔夜喜歡看她因為新奇事物而露出開心的表情,「以後有這樣的場合,我都邀請你來。」
「真的嗎?那欞罌先謝過侯爺了。」
「何必言謝,看你開心我也開心。」
雷朔夜說這話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撩撥得洛欞罌心跳加快、面紅耳赤。
抱著琴盒的洛欞罌轉身要走,方一轉身就看見在庭院修整花草的園丁,未看到老園丁前,洛欞罌還可說是洛琌玥看錯,但如今她也瞧見了。
「那是……那位樵夫老伯嗎?」
雷朔夜順著她的視線,也看見了老園丁,他不明白她的神色為何如此怪異,「是的,他便是上回不小心被我的馬誤傷的樵夫,記得有一次我們談天,我突然有急事離去嗎?」
洛欞罌點了點頭,不明白那件事與老伯出現在這裡有什麼關係。
「我一直有派人注意他的傷勢,沒想到因為他受傷不能上山砍柴,所以導致欠下的債務不能及時償還,差點讓債主痛打一頓,於是我替他還了債,要他進紫微院工作,至少比砍柴輕鬆,每月薪餉也固定。」
洛欞罌怪異的神色,在聽見這段話後才緩了下來,雷朔夜當然發現了她的異常,於是雙手交抱胸口打量著她。
發現雷朔夜在看著自己,洛欞罌心虛地垂首不語,正要邁開步伐往外走,卻被雷朔夜喊住了,「欞罌姑娘……你有話沒說是吧?」
「我……沒有啊!」
「欞罌姑娘,我們認識也有一、兩個月了,我以為我們多少是瞭解對方的,就算你不瞭解我也得瞭解你自己,你並不擅長說謊。」
「我……」
「你看見園丁後,想著什麼?」
她有些著急地的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以表白自己的想法做開頭,「我真的沒有誤會侯爺的意思,只是一看見那老伯真出現在紫微院裡,一時錯愕……」
「喔?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說誤會我?」
「有人說在紫微院看見老伯,還說可能老伯是紫微院的人,上回的事是配合侯爺安排演給我看的戲,我當時立刻就反駁他了。」
「知道我與他淵源的能有誰?洛大夫嗎?」
「當然不是!」
回答得這麼快,就真不是,那還有誰喜歡造他的謠?莫非……
「又是你的賢熙哥?」
洛欞罌沒有回答,就是代表了默認,上回雷朔夜還可以一笑置之,這回他卻板起了臉孔。
「欞罌姑娘,你相信你的賢熙哥多一些,還是相信我多一些?」
「我、我是相信侯爺的。」
「那就證明給我看,既然相信我就不該因為看見園丁而錯愕,要多相信我一些。」
洛欞罌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不能怪他,她確實兩次都被石賢熙的話給影響,「侯爺您不要怪賢熙哥,他是為我好,所以多疑了些。」
「欞罌姑娘,過去的事我可以不再計較,但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侯爺……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
見她怯懦的模樣,雷朔夜知道自己是因為對石賢熙的厭惡遷怒了她,於是緩下面容露出微笑,「嚇著你了?」
「不,是我的錯。」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垂眸輕聲的說:「侯爺不要生我的氣。」
「我不生你的氣,只要你信我。」
「我一直是相信的。」
「我派人送欞罌姑娘回洛家醫館吧。你啊,還是別和那個石賢熙走太近,耳根子太軟。」說完還在她的耳根彈了一記,才轉身命人送她回去。
洛欞罌捂著耳朵,對這親密動作感到害羞,慶幸的是,雷朔夜最後的這段話,的確已不再生氣,而且……似乎還十足的寵溺?
九皇子及十二皇子與虞雪罄,這三名皇室成員愛熱鬧,雷朔夜在軒毓城外的狩獵場辦了場宴會及比賽,把城裡頗好此道的富家公子們全請來,這場比賽除了狩獵外,還舉辦了箭術比賽。
洛琌玥對這樣的宴會沒有多大興趣,但堂堂軒毓侯邀約,他怎能不來?
席上,他看著這些富貴人家的消遣,不禁暗自搖了搖頭,也唯有這種不須為生計操勞的公子哥們才有此等閒情逸致,獵戶打獵是為了營生,而他們只是玩樂。
可洛欞罌卻覺得這樣的活動很新奇,對她來說,萬物皆有其循環,只要不是濫捕濫殺即可,何況紫微院宣佈天獵捕的野味會分送城中貧苦人家,這是行善。
狩獵比賽純然陽剛,又耗體力又要見血,虞雪罄並不愛,但狩獵比賽之後的射箭比賽,她卻十分有興趣,她雖不是百步穿楊,但也算弓不虛發。
洛欞罌回軒毓城一、兩個月了,虞雪罄看得出來她與雷朔夜之間略有進展,心思一轉,想到了一個再拉近兩人距離的方法。
「欞罌,方纔那個狩獵比賽不適合我們,接下來的射箭比賽我們一起參加吧!你當我搭檔。」
「郡主……我不會箭術。」洛欞罌頗為難,看場上女子揚弓拉弦,英姿颯爽,讓她好生羨慕,她此生大概不會有如此豪氣的一天。
「那……既然欞罌是生手,朔夜,我讓你教教樓罌不為過吧!」
雷朔夜睨了虞雪罄一眼,立刻知道她的心思,他是不介意,但她再這麼明著撮合下去總有一天洛欞罌會發現,屆時他與洛欞罌可別因此變得尷尬而疏遠才好。
「郡主,您讓我在您與皇子們住在紫微院的這段時間,辦了大大小小的宴會,還要我每場宴會都邀欞罌姑娘來,那你還不讓欞罌姑娘養足體力,非得這麼壓搾她的精力嗎?」
「不過就是個射箭比賽,需要什麼體力?」虞雪罄一如過去驕縱,她走到洛欞罌的面前,讓同席的洛家師兄妹連忙站起身,「欞罌,我們那麼久沒見了,你不會讓我失望吧?」
洛欞罌的確捨不得讓郡主失望,在京城那幾年郡主待她真的極好,還對她有知遇之恩。
「不,欞罌不會累,請侯爺教我吧!」
既然她不介意,雷朔夜當然樂意配合,只是要教授她箭術,那他們之間可無法再保持有禮的距離。
雷朔夜領著洛欞罌上場,為她挑選了一把適合女人拿的弓,「來,欞罌姑娘。」
他讓洛欞罌站在他的身前,扶住她的雙肩,她瞄了瞄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又抬眼看了他一眼。
他一個任意的觸碰都會讓她心如擂鼓,但他卻依然神色自若。
「欞罌姑娘,保持身體直立,看著前方目標。」
「是。」
接著,雷朔夜把弓放在了她手中,「左手握弓。」他由一旁的箭桶取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右手引弦。」
洛欞罌依著他所教授的一一完成動作,卻因為感覺到他越來越貼近的距離而呼吸急促。
雷朔夜偏過頭看她,唇幾乎要貼在她的頰上,「別緊張,放鬆。」
她不敢移動,怕她一看他,兩人就真的會在這場上唇貼著唇了。
「把弓弦右側對準此處,再瞄準靶心,連成一線後將引弦的手指放鬆,讓箭自然放出。」
洛欞罌依著雷朔夜的話做,或許是太過緊張,箭一出,還未中靶就跌落在草地上。
與她搭檔的虞雪罄不以為意,笑著安撫她,「別關係,我會拉回些分數,你下一箭再試試,別太緊張。」
洛欞罌看著她流暢的搭箭、揚弓,手指一放,箭矢完美的射出,瞬時就中了靶心,讓她好生羨慕她的英姿。
她想再試一次,這一回雷朔夜雙手各別托住她的雙手,手把手地教她,洛欞罌可以感覺到他掌心的熱度。
或許是心思全在雷朔夜身上,她沒有餘思再去想其他,身體本能的跟著他的教導而擺放,雙手也隨著他的引導,這回再射出箭時,箭矢發出破空的聲響,直中靶心。
洛欞罌一看,開心雀躍地道:「侯爺!我射中靶心了!郡主!我射中靶心了!」
雷朔夜看著這麼容易滿足的洛欞罌,也因為她的笑容而開心,因此,握著她的手便忘了收回。
虞雪罄看她雀躍的模樣,也抽起一支箭搭在弓上,再度放出了箭。
她看得出來雷朔夜及洛欞罌之間不是曖昧不明,而且跟她所射出的這支箭一樣,都互相射中了對方的靶心。
她這個紅娘,做得還挺稱職的嘛。
可一旁卻有個不願見到這一幕的人,看著他們互動,洛琌玥知道自己必須採取行動了,否則洛欞罌就要被雷朔夜給搶走了。
今天醫館還沒開門,洛欞罌走到前頭來就見洛琌玥在診桌上放了一隻布包,一見到她便要她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