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他完全沒有想過,他這個只是從事醫學研究的普通人,竟會在短期內莫名其妙的「爆紅」!居然三不五時就有廠商透過秘書傳達,要他代言一些產品。從醫藥用品、保養品……什麼都有,最莫名其妙的還有西服廣告。
在美國這樣的事也不少,只是都被他強勢的家族勢力擋掉,人家只要知道他的家世背景,通常就沒人敢自討沒趣,也沒哪家狗仔八卦雜誌敢多提他的事,因此他的名字通常只會出現在醫學論文發表的專刊上。
可是他現在是在台灣,他拒絕得了那些廠商,不見得杜絕得了狗仔,而且最近跟拍的情況越來越明顯了,他不得不防。
一再考慮的結果,他只好先搬出楚琬琰家,而且暫時不告訴她水谷的事,目前……只能先這樣了。
楚琬琰說了半天,發現酈靜都不搭腔,她便將臉湊近。「酈靜?酈靜先生!」還在神遊!於是她輕啄了他的唇一下,順道啃了一口。
「噢!」酈靜突然一痛,馬上回神。
「你在發呆喲,我說了好多話,可是你都不理我!」
「對不起,你剛才說了什麼?」
「豬八戒,酈靜!」
「愛上豬八戒的楚琬琰,有什麼事嗎?」
楚琬琰怔了一下,笑了出來。這個人反應快,回馬槍給得狠。「以前都不知道你也會開玩笑的呢!」噘著唇,很習慣的又窩進他懷裡,喃喃的重述方纔的話。「住在這裡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回飯店?你住在這裡這麼久,也沒什麼八卦狗仔,沒事的吧?」他的理由她也想過,只不過……有這麼嚴重嗎?
「也許他們還在搜集資料什麼的,拍到我們同進同出,也許只能寫我們是情侶,男未婚女未嫁,這個沒什麼爆點,但如果他們盯上小蘇蕊,或是查到以前的事呢?」酈靜看著她。「琬琰,什麼事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這樣才安全。」他從來不懷疑那些人搞破壞的能力!
提到蘇蕊,楚琬琰就沒再反對了,她的孩子如果被盯上,她一定會恨死那些狗仔,也恨死自己的。
幽幽的歎了口氣。「這樣以後能相處的時間少了很多。」
「沒關係,來日方長!」
「說得好像你一點也不在意。」行李準備好了,她替他蓋上,上鎖。「我去醫院銷假上班好了,你和蘇蕊都不在,這房子變得空蕩蕩的,好寂寞。」這麼說好像有點任性,她呀,真是越來越貪心了,以前一個人住,不也活得好好的?歎了口氣,她又說:「對不起,我有點情緒化。」說這些話擺明在為難他。
忽然想到什麼,她站了起來,替他拿來手傷藥膏,以及每天要補充的營養品,叮嚀道:「雖然傷口癒合得很好,但每天睡前還是要記得擦藥,還有,記得要補充維他命,你這個人一忙起來,有時都會忘了吃飯,喏,這裡是一個禮拜的份,吃完了就過來拿,順便……看看我。」把整理好的藥包往他懷裡塞。
這女人啊……方才明明還這麼不開心,可還是惦記著這些事,默默的替他準備好,酈靜笑著打開包包,將維他命拿了四包出來,還給楚琬琰。「一天不見面還好,兩天是極限了。」
楚琬琰一怔,笑了出來。「看來你喜歡我還不夠多,人家不是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你『六年』沒看到我,才會想我!」話一出口她才驚覺,從她懷孕到現在……真的已經六年了,原本的玩笑話頓時變得有點感慨。「現在想起來,這漫長的六年真的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
酈靜似乎也頗有感觸,「所以,老天讓我們見面了。」他將她摟進懷裡。
「靜……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才坦承對彼此的心意,就又要分隔兩地?說分隔兩地是有些誇張,可是不知為何,我有點不安……」她仰起臉笑,笑得有點勉強。
輕啄了下她額頭。「傻瓜!」
「有時候明明跟你這麼靠近.抱得那麼緊,我還是好怕這只是一場好夢,所有的美好甜蜜只在夢中,只要一醒來,就會發現我們其實從來沒有重逢過,更沒有表明對彼此的愛慕,我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我們剛開始在一起時,這一切實在美好到太不真實了,所以我常常作惡夢,夢見我還在美國唸書,我暗戀的事被你發現了,你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條噁心的蟲,還逼我從你眼前消失!這樣的夢我作了好多次,有好幾次是哭著醒來的,然後發現你就在我身邊……我總要好一會兒,才能確定自己是作惡夢,要緊緊抱著你才有辦法消除不安,再次入睡。」
怪不得他醒來時常常發現她整個人窩在他懷裡,他心疼的看著她,她的缺乏安全感他可以理解,在她的想法中,一定覺得她愛他比較多,通常付出比較多的一方,常常覺得自己是輸家,沒安全感是很正常的。
楚琬琰的感情早在六年前,不!更早!對她而言,會覺得他是因為她是蘇蕊的媽咪而加分吧?
「琬琰,我的喜歡不會比你少。」
知道酈靜不是個會說好聽的話哄人的人,可……真的太短,他們相逢到現在這麼短的時間,他即使喜歡她,一定也沒她多。
「不相信?」
楚琬琰輕歎。「……相信。」很難吧……
「我想,可能是小精靈沒有受嘉勉,成不了精靈的關係吧?」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楚琬琰怔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來。「你把我當小蘇蕊在哄嗎?這又是哪個童話故事?」還小精靈變精靈哩!
「咦,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酈靜拉起她的右手。「有人說,每個小女孩右手中指都有一個守護小精靈,守護著小女孩的幸福,隨著小女孩長大,小精靈也要受嘉勉才能有足夠的能力變成精靈,繼續守護她的幸福,於是每個長大後的女孩,都期待著那環象徵嘉勉的桂冠,讓自己能夠幸福,一直幸福下去。」說完,他取下自己左手上的尾戒,套入她的中指。「剛好!」
楚琬琰怔了怔。「你……」那時酈靜說這個尾戒是朋友送他的,要她幫他戴戴看,看她想替他戴在哪一個指頭上,只是那時的她,只敢戴在他的小指上。「這不是朋友送你的嗎?」
「是啊,先借放在你這裡,今天跟你說了這個故事,改天再跟你說這枚尾戒『成人版』的故事。」等她真的屬於他的時候,他就會告訴她了。
「還有故事?」
「嗯,這尾戒的故事。」白金指環有一個很特別的名字。
他覺得楚琬琰適合典雅秀氣的戒指,婚戒還是要選她會喜歡的才好,女人對於鑽石是很迷戀的。
再找找看,不行的話,就只好麻煩老媽請她那個時尚精品名設計師的好友幫忙,對於這種事,老媽一定很樂意,不過現在之所以不找她,一來是因為她一定會「獨攬大權」,大玩特玩,到時候溫馨簡單的婚事,一定會弄得人仰馬翻,再則,以老媽的急性子,一定會立刻幫他擬出時間表,也許下半月就要他把人家娶進門!
「這樣還會不安?」
楚琬琰搖搖頭,笑著送上香吻。
心裡的不安暫時消除了,只是……還是好寂寞……這房子在短時間內又只有她一個人了,咖啡館的朋友平常也忙,誰也沒時間陪她!
「蘇蕊在她外公、外婆那兒好像玩得很開心。」這樣也好,免得一些狗仔也盯上她。
「是很開心啊,簡直樂不思蜀,壓根兒忘了還有我這個媽!」楚琬琰很哀怨的說:「我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酈靜忍不住失笑。
說到這個,楚琬琰是真的很哀怨,越想越淒涼——
她那對年紀輕輕就退休的爸媽,一個愛養動物,一個愛蒔花弄草,別墅後近三、四甲的山坡地,種了一堆花果,養了一群奇奇怪怪的動物,聽說上個星期,白孔雀和黑天鵝的寶寶孵出來了,小蘇蕊開心的不得了,趴在地上觀察她們的吃喝拉撒。
為了怕這小丫頭玩到忘記她這個媽,她總不忘在每晚「熱線」時來句——「寶貝,你都不會想媽咪嗎?」好提醒她一下。
某日母女熱線接近尾聲,楚琬琰又問:「寶貝,你都不會想媽咪嗎?」
「想啊,好想好想!」
「那媽咪明天去接你回來好不好?」
「不行!」
「為什麼?」
「阿彈明天會來喔!」
「阿……阿潭?」這又是哪位?
「阿公朋友養的彈塗魚,生猛活魚氧氣運送中。」
「……」
再某日母女熱線接近尾聲,楚琬琰哄道:「我知道你想媽咪,媽咪明天去接你好不好?」
「不行。」
再度被斷然拒絕,楚琬琰有點受到打擊,小心翼翼的說:「阿彈應該早就到了吧?」看到了,滿足了,就該回來了!
「對呀,但是彈塗魚的媽媽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