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也是被『王子』迷惑的其中之一。」
「……」楚琬琰直覺迴避好友過於犀利的眼神。
「你啊……」莊淑倩有一種很奇怪的聯想,楚琬琰一直不肯接受盛睿雲的追求,酈靜該不會就是真正的問題所在吧?
為了阻止好友繼續問下去,楚琬琰連忙心虛的帶開話題,「那個……對了!我剛才不小心撞到一個……可能懷孕的女人……」她大略將剛才在便利商店發生的事告訴好友。
這女人擺明就是不讓她再繼續追問,算了,別人的感情事她還是少管為妙,想說的時候,她自然會說,於是莊淑倩也不再逼她,看了看手錶,「這麼晚了?我要趕快回家了,我和我家那位約好要去買東西呢!」
「嗯。」
起身走了兩步,莊淑倩突然又轉回身。「最後問你一件事,你和睿雲……有沒有可能?」
楚琬琰怔了一下,心想,她和盛睿雲當初會認識,是因為莊淑倩幫忙牽線,他們是國小、國中同學,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於是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心裡一直放著一個人,在我努力的遺忘,以為真的遺忘時,卻沒想到他一直都在。」
要靠努力才能遺忘的人,就等於不斷在提醒楚琬琰,她有多麼喜歡那個人!她以為的遺忘不是真的遺忘,而是自欺欺人……
莊淑倩歎了口氣,「而那個人不是睿雲。」一直在身邊的人哪需要遺忘?
「對不起。」
「傻瓜,幹麼跟我說對不起?要怪,就怪那傢伙出現得太晚吧!」以前她總不明白,像盛睿雲這樣的好對象,楚琬琰手腳應該快一點,捷足先登,好歹出雙入對,甚至訂個婚,宣誓主權,可這小妮子卻溫溫吞吞的,速度慢得——驚人!連她都看出盛大少戀慕的眼神,才不信這女人沒感覺。
盛睿雲的對手很明顯就是酈靜,這兩個男人擺在一起是很養眼啦,一個霸氣有型,一個是冷俊花美男,兩人怎麼看都是勢均力敵、各有千秋,盛大少目前唯一佔優勢的是家世,那也是因為酈靜家世「不明」,他低調到沒人知道他的出身,也許哪天底牌一亮,人家也是個大少爺什麼的。
可是啊可是,重點不在誰的條件比較好,而是楚琬琰喜歡的是誰,說到這,盛睿雲可就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了。
感情的事……唉,世上第一難題。
第5章(1)
酈靜的手被高腳杯玻璃割傷,經過清創包紮後,已可返家休息。
他的手沒被包成可笑的圓球狀,越來越輕便的包紮,可看出材質的先進和他的傷勢其實不算重,但即使是這樣,楚琬琰還是小心翼翼地護著他,活像他受了什麼重傷似的。
不過車內過於安靜的氣氛,可以感覺到一些不尋常的氣息,酈靜安靜也就算了,兩人中總是負責炒熱氣氛的楚琬琰也過於安靜,那是因為她感覺到他的不快。
一面開著車,楚琬琰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手……怎麼會受傷?」他今晚參加的是宴會,不是什麼械鬥吧?
「不小心割傷的。」
「不小心?」
主治大夫劉醫生說,從他手心中挾出二十來片大小不等的碎玻璃,那會是「小不心」割傷的?算了,既然他不想說就算了,不知為何,她忽然有點生氣,氣自己的太過多情!天知道打從知道他受傷那一刻起,她是以怎樣的心情飛車到醫院,又是怎樣煎熬的在手術室外等候著,明知道只是清創的小手術,可她就是很不安、很焦慮。
然後呢?好不容易等到他出來了,她只想知道他是怎麼受傷的,但他的回答卻像是在打發一個不相干的人!
是啊,本來就不相干,她是他的誰?以前是代理孕母,現在是隨時可以替換,取代性極高的床伴,他什麼也沒承諾過她,不是嗎?
接著,楚琬琰也不再多說什麼,兩人就這麼一直保持沉默的回到家。
「你在生氣?」進門後,酈靜問道。
楚琬琰沒理他,逕自走回自己的房間。
兩人雖然連親密的行為都有了,而且發生的頻率頗高,可他們還是各有各的房間,也許……那是楚琬琰僅留的最後一道保護防線。
在她的想法中,房間是屬於自己最私密的範圍,她可以和酈靜在這個房子內的各個角落做最親密的事,可卻不曾讓他進到自己的房間裡。
因為是最私密的私人範圍,那裡只有和她心意相通,彼此戀慕的人才能留下,多年來,這個房間除了自己,還是自己。顯然的,酈靜不是具有那個條件的人,抑或說,她沒那個「條件」讓酈靜留下。
除了上班地點,房間是她最常待的地方,她不想哪天酈靜離開她的時候,她回自己家,連個可以「逃避」、可以遺忘酈靜的空間都沒有。
以往楚琬琰只要走進房間,總能成功的將酈靜阻隔在門外,彼此沒有明說,可奇怪的是,他們就是有這樣的默契,可是這一回,當她走進臥室,酈靜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跟了進去。
「你……」楚琬琰怔了一下。「這是我的房間!」
「你在生氣。」
「出去,不准進來!」該死的!他現在就站在那裡,以後他要是離開她,她是不是每次只要進到房間,就會想起他,想起今天的事?他知不知道她每次只要一想到他有一天可能會離她而去,就、就會難過得受不了……
「你在生氣。」
他是語言學習機還是唱盤「跳針」?楚琬琰惱火!「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們根本不是那種可以生氣的關係!我是你的誰呢?多年前是暗戀你的學生,多年後依然只是個單戀你的笨蛋!」
「你是蘇蕊的媽。」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楚琬琰都快吐血了!在他的認定裡,他們的關係最多就只是這樣?蘇蕊的媽?也就是說,沒有蘇蕊,他們就什麼都不是?他要傷人還真的好容易!
「對!要不是你完全不知情,我還沒有辦法當蘇蕊的媽,你要是知道的話,一定會馬上阻止,我就沒機會了,對不對?!」她試過,這段時間她真的努力嘗試過要和酈靜愉快的相處,放縱和他之間那種曖昧不明的氛圍。
她只要確定自己心裡所想、所要的,知道自己愛著酈靜那就夠了。
她逼自己不去多想酈靜對自己的感覺,不去猜測彼此的想法是否一致,她甚至覺得,即使要她再單戀一次都無所謂。
反正她活在當下,她做了當年不敢做的事,她說了當年開不了口的告白,這就夠了。
日子一天天過,彼此的互動越來越多,交集越來越深,但越是和他親密,她越無法避免的感到焦慮不安和空虛,原來,這麼多年來,在感情這一塊,她並沒有成長,她還是那個做不到身心分離的女孩,她還是那個……想得到對方的愛才能讓感情繼續的笨蛋。
像她這種保守的傢伙,怎麼可能覺得自己有辦法在感情中灑脫呢?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酈靜就事論事。
楚琬琰不敢相信他居然當著她的面這麼說,擺明當年即使知道是她送上門,他一定會回絕,明知道他的個性是這樣,她也推測得到結果,可她還是覺得很難過……
嘴巴動了半天,卻發不出任何聲音,突地,她用力推著酈靜,想把他往門外推。「你給我出去!出去!」
「琬琰,情緒化解決不了事情!」
「對!我就是情緒化,因為我只是個平凡人,不是理智冷靜的大天才酈教授,我就是不講理,你能把我怎麼樣!」
「……」
無奈男女天生力氣有差,楚琬琰根本就推不動酈靜,她又氣又惱,想攻擊他發洩,又怕不分輕重的捶打,會不小心傷了他。
啊!她好想尖叫!為什麼都到了這種時候,她都還不能隨心所欲的發洩怒火,她像是天生就注定要受酈靜的氣、任他欺負,一想到自己所受的委屈,她的力道頓時變弱,轉過身去,肩頭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琬琰……」酈靜歎了口氣。
「你……你出去啦!」肩頭抽動得更厲害。她真的覺得自己像個潑婦,也覺得無法將自己的感情傳達給酈靜,只能藉由這種無理取鬧的方式宣洩,卻又感到無奈可悲。
酈靜一個箭步向前,從身後環抱住她,她想掙脫,但又怕碰到他受傷的手,最後只得負氣的僵著身子,任由他抱著。
酈靜見她不再掙扎,便試著開口解釋,「男歡女愛這種事……我沒有辦法強迫自己和不喜歡的女人上床,當年……我心裡有人,會拒絕你是正常的,你雖然是我欣賞的學生,但那時的我們並沒有發展特殊感情的空間。」
「……這些我都知道,易地而處,我也會這樣,但還是覺得難過。」她哽咽悲哀的說:「如果沒有小蘇蕊的願望,我想……你不會來找我,又……如果小蘇蕊沒有出狀況,我也不會知道她是我的女兒,你也不打算現身,我們……也不會有機會像這樣在一起,說到底,我其實該知足了,是不是?」真可笑、真諷刺,也真夠心酸,她像一顆陀螺,酈靜只要用一條線纏住她,順手拋出,就能把她耍得團團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