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幫她變條小被子蓋上,心滿意足地合眼睡覺。
第4章(1)
隔日一早起來,無聊得緊,常欣抱著七雲變給她的小球在桌上滾來滾去,偶爾想到自己竟然淪落至此,就縮成一團暗自垂淚,雖然擠不出半滴眼淚,不過心意有到就好。
休養了一個晚上,七雲的傷口已經差不多癒合,只是臉色仍然蒼白。他給她幾個果子,摸摸她的頭,她照例在他指腹上咬出一個傷口,詛咒他得狂犬病,而後拔下腰上的一根刺,用力刺他。
「十指連心,我刺死你!」常欣大叫一聲,七雲哈哈大笑,見她忙碌地拿刺戳自己,就覺得好笑。
勞動了一會兒,她累得躺在他手上,拚命喘氣,小肚子一鼓一鼓的。「你到底要不要把我變回來?」
「我考慮。」他以食指搓她的肚子。
她用後腳踢他的手。「我都變成這樣了,你還要性騷擾?你有病是不是?」
他再次大笑。
「別笑了,我跟你說真的,快把我變回來!」她叫道。
他把她放到腰間的袋子裡。「這樣行事比較方便,你法力低,萬一被抓走我還要去救你,不如這樣帶著方便。」他把果子跟瓜子放進袋內,讓她餓了吃。
難道他是想去找王建報仇,怕自己礙事,所以才把她變小,比較方便?常欣接過腰果咬了一口,好吧,自己就再忍耐一下。基於昨日的狀況,她在現場連道具都不如,這樣一想,暫時當只刺蝟也沒什麼。
她掛在袋子裡,只露出一顆頭,高興地啃著腰果。變小有個好處,食物看起來比平常大很多。
「那個少主會給你解藥嗎?」她悠閒地坐在果子堆上。
七雲手指一彈,變成一個樣貌普通的村姑,才道:「我沒打算要去找他。」他開門走了出去。
常欣好奇地張望,院子裡雜草叢生,像是好幾年沒人住似的。七雲拉開大門走向大街。
「我們要去哪兒?」常欣問道。
「別說話,會嚇到人。」他叮囑。
「這裡又沒人。」她無聊地看著四周。「你不去找那個少主的話,要怎麼解毒?」
「我自有辦法。」他沒多做說明,只是摸摸她的頭,好心情地問道:「給你變個玩具好不好?」
她揮拳打他。「你不要太過分!」他的笑聲讓她火大。「死七雲,你根本就是故意的,把我變成這樣玩樂取笑是不是?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如何有限?」他虛心求教。他並非取笑她,只是覺得她這刺蝟模樣著實可愛,才忍不住想逗逗。
她轉身朝他肚子踢了一腳,前肢快速揮拳打他肚子,他笑得都彎了身。「不……不錯,揮拳有力。」
「士可殺不可辱!」她大喝一聲,繼續出拳,順手拔下兩根刺戳他肚子。「蒼天啊——快收了他吧!」她仰頭大叫。
七雲笑得必須扶住牆才能撐住自己。若知道她變成刺球會這樣有趣,早該給她施咒當寵物。
打累了,常欣坐在果實上,拚命喘氣,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好累喔,做小動物有個缺點,太容易累了,得先讓她喘口氣。
「要不要出來透氣?」七雲將她提出袋子,讓她站在肩上。
她轉身打他的脖子,一邊在心裡詛咒他。
他笑著說:「怎麼越來越沒勁,來,吃個瓜子。」
他剝了一顆瓜子放到她嘴邊,照例讓她咬了一口,他也不介意,只道:「我看你別做冥府員工了,來當我的刺球好了。」
「作夢!」常欣生氣地撲上,咬他的頸動脈。怎麼像皮革一樣,咬都咬不穿?她喘氣放棄。「你皮也太厚了吧……」一定是他施了法術讓皮變厚,否則怎麼可能手指跟脖子都咬不穿?
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我們去逛大街吧。」
「不是要去找王建報仇拿解藥嗎?」她坐在肩上,拉著他的頭髮免得自己掉下去。
「我早上出門的時候見到菜菜子了。」天剛亮時她還在睡,他便乘機出去晃了一圈,沒想到在市集遇上菜菜子。當時他幻化成小姑娘去用早膳,菜菜子自是認不出他,他不動聲色地跟了她一段路,卻意外發現她跟一個道士在一塊兒。
她驚道:「真的?在哪兒?」她變成刺蝟後,手鐲縮得像橡皮筋一樣掛在前肢上,但不管她怎麼試,就是沒有動靜,不曉得是縮小後失去效用還是被七雲封了。
「在王建的死對頭那兒。」
常欣頓了下,才道:「你是說在道士那裡?不會是被收走當小鬼了吧?」想到菜菜子之前的命運,她不由得有些心焦。怎麼會這麼巧……竟然又被道士收走了。
這些事真是巧合得怪異,她忽然有些不安,這些該不會是閻帥大人預料中的事吧?
閻帥大人對她來說,一直是個懶散又有點不負責任的頂頭上司,但自從一年前小魚遭遇一連串的事件後,她就不再這麼想了,因為閻帥表面上好像什麼也沒插手,但她就是覺得不對勁。
雖說當初挑選工作地點時,是小魚射飛鏢射中興安城的,看似公平,但閻帥可是有法術的,誰曉得他有沒有偷偷動手腳,否則哪會那麼巧,一來興安城,小魚就與戚冬少糾纏在一塊,要她相信一切純粹是命運的安排實在牽強。為此她曾偷偷問過指導她倆的方姊,閻帥大人是不是在小魚跟戚冬少的事情上動了手腳,方姊只是瞟她一眼,沒說話。
拗不過她三天兩頭的試探,方姊終於講了幾句。「只要是冥府的員工,都得面對一些前塵舊事,至於怎麼面對怎麼解決,沒有人能控制,只看當事人自己。」
這話還不明顯嗎?分明有鬼,至於這鬼是誰,大家心知肚明。當時她也曾提心吊膽一陣子,深怕遭暗算,誰知三個月過去了,半年、一年過去了,什麼事也沒發生,她也就忘了,每天除了勾魂、幫美男拍寫真、打零工賺錢外,就是吃飽睡睡飽吃。
上個月法術抽考,她低空飛過,方姊很不高興,直說她資質不差,怎麼就不定下心來好好修行,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難道……常欣眼睛一瞇,這就是考驗嗎?先給她塞個菜菜子,再把七雲牽扯進來……不對,遇到七雲應該是意外,閻帥有那麼神嗎?知道她跟菜菜子一出門就會遇上七雲?
緊接著又跑出不破,然後是目中無人的少主,現在菜菜子現身了,卻跟道士扯在一塊兒,而這道士又與少主結仇,所有的事全兜在一起了,莫非……她與七雲有牽扯?
不可能、不可能。常欣死命搖頭,跟七雲有牽扯的是那個王萱——對了,她腦中閃過一個想法,閻帥莫不是讓她來梳理這一團亂?不對,她馬上又推翻自己的推論。她是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小小鬼差,閻帥怎麼可能讓她去攪和別人的恩怨情仇?啊……頭好痛……
「七雲,你快把我變回來,我要想事情,這刺蝟的腦子太小了,想不了什麼事。」常欣敲他的脖子。
他以手指敲了下她的頭。「別說話,街上都是人,再開口就把你聲音去掉。」
她趕忙捂嘴搖頭,他笑著將她放在掌心,搔搔她肚子的毛,她用腳踢他,斜眼瞪他。又來性騷擾,真是死性不改。
他笑著拍拍她的頭。「氣嘟嘟的樣子也很可愛。」
她正想抱怨,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姑娘,你這刺球好可愛,賣嗎?」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盯著七雲手上的刺蝟,十分歡喜。
七雲如今變做一個十五歲的小村姑,甜甜的聲音道:「不賣的,這是我娘給我的。」
「沒見過這麼小的刺球。」女子一臉好奇。「你娘在哪兒買的?」郊外的刺蝟可比她手上的大個三、四倍以上。
「我不知道。」七雲沖女子一笑,那女子被她媚術所惑,莫名其妙地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
常欣低頭咬了七雲的手指一口。這色性不改的死狐狸,到底是來辦正事還是來泡妞的?
「唉喲……」七雲輕叫一聲。「怎麼咬人呢,刺球真不乖。」他在她鼻子上拱了兩下。
常欣拍開他的手,氣鼓鼓地瞪著他,女子掩嘴而笑。「這刺球脾氣倒不小呢。」
忽然走過的行人紛紛停下,看著七雲手上的刺蝟,也是一臉稱奇。
「這傢伙可壞著呢!」七雲笑著以食指刮她的肚子。
又性騷擾!常欣揮動前肢,順著他的手臂往上爬,一溜煙爬到他耳朵上咬住。就不信不痛。
這次她是真的發狠咬了,也不知是他沒用法術護耳,還是她真的咬得太大力,當嘴裡嘗到血腥味時,她趕忙鬆口,嚇了一大跳。他怎麼沒用法術護著呢,還是……耳朵是他弱點?
「唉,疼死我了!」七雲叫了聲,一把抓住她。「再調皮就把你的刺都給拔了。」
本來還有點愧疚的常欣,聽見這話,氣呼呼地把頭轉到一邊,惹得圍觀的人笑聲不斷。「真是太有趣了,像聽得懂人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