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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金萱

  她拿起話筒,還來不及說出「喂」,便聽見雷競總裁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進來一下。」

  她愣了愣,心裡有絲怪異,不知道他有事為什麼沒找她這個秘書,而是找新來才一個月的助理秘書?

  不過在公司裡,他是上司,她是下屬,下屬是沒有權利質疑上司的。

  「映柔不在座位上。」她告訴他,「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總裁?」

  電話那頭似乎停滯了一秒,「不用了,待會兒她回來,你叫她進來一下。」說完,他逕自掛斷電話,好像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覺。

  褚爾爾帶著疑惑的表情將話筒放回電話上,心裡的不安又擴大了一些。

  過去一個月來,她總覺得他好像有什麼事情在瞞著她,而且常加班應酬都不需要她陪。

  以前的他可不是這樣,有她這個美麗秘書兼正牌女友的擋駕,可以讓他免去許多喝酒或被小姐們糾纏的麻煩,所以即使她有時候累得不想陪他去,他也會把她叫進辦公室裡,盧到她點頭為止,但最近卻……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好像就在助理秘書來報到之前不久才開始的樣子。

  還是,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又是她想太多了呢?

  心頭有種被烏雲籠罩的感覺,鬱鬱悶悶的。

  她真的很討厭會胡思亂想的自己,但卻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那場喜宴她根本就不該去參加的,真是後悔莫及。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她抬起頭,看見去洗手間的人回來了。

  「映柔,總裁找你,叫你進去他辦公室一下。」她善盡職責的開口轉告道。

  「好。」仍是柔柔軟軟的應和,沒有一絲做作,讓人很難討厭她。

  褚爾爾看著她從桌上拿起筆記本和筆,走到總裁室前伸手敲了敲門,這才推門走進去。

  「你來了?把門關上。」

  雷競的聲音從辦公室裡傳出來,後面那句話讓褚爾爾倏地有種心口被踹了一腳的感覺。

  在總裁室外這長長的走廊上,唯一可以聽見辦公室裡聲音的只有秘書室,而秘書室裡除了剛被叫進去的助理秘書外,就只剩下她而已。

  他的「把門關上」,防的,擺明了不就是她嗎?

  眼淚突然從眼眶裡掉落下來,「答」的一聲滴落在文件夾上,嚇了她自己一大跳,因為她連自己哭了都不知道。

  她迅速把眼眶裡莫名其妙冒出來的淚水抹掉,再把文件夾上的那滴淚也擦去,好像這樣就能粉飾太平,告訴自己她剛剛並沒有落淚。

  是呀,又沒發生什麼事,她怎麼會哭呢?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真的不要再東想西想了。

  用力的深呼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她將視線從那扇緊閉的房門上移開,不再多看它一眼,低頭工作。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超過了有十五、二十分鐘,辦公室的門才又被打開,待在裡頭的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來,並朝她這方向走來。

  「爾爾,我還有事要離開公司一趟,下班之後你直接回家,不要等我。」雷競以男朋友的身份在對她說話,而不是公司總裁,因為他叫她爾爾,不是褚秘書。

  「好。」她微笑點頭。

  「搭計程車,不要去跟人擠公車或捷運。」他特別交代道。

  「好。」她臉上的笑容忍不住又更燦爛了些,覺得心暖暖的,有種被關愛的幸福感,先前的不安與抑鬱也跟著不翼而飛。

  他再看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而她則目送到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才將視線給收回來,嘴角含笑。

  「褚姊,那我先走了。」

  身旁突然響起的柔軟聲,令她眨了眨眼,愕然轉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穿起外套、背起皮包,一副準備下班模樣的助理秘書林映柔。

  「先走?你要去哪裡?」她茫然不解的開口問她。

  「總裁要我和他一起去。」

  對方柔柔軟軟的聲音突然變成一把鋒利的劍,毫無預警的刺進褚爾爾心裡,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卻心痛得連喊痛的力氣都沒有。

  「總裁要你和他一起去?」她靜默了一下,輕聲問道。

  「嗯。褚姊,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扯動嘴角微笑,「你快點去吧,別讓總裁等太久了。」

  「好,那我走了,明天見。」

  「明天見。」

  腳步聲逐漸遠離,她的心也逐漸沉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愈沉愈深,愈沉愈冷,冷得即使她用雙臂抱緊自己,也抵擋不了那從心底散發出來的寒意。

  怎麼會這樣?真的只是她想太多了嗎?

  她多希望是呀,但是誰能告訴她,他為何捨棄她這個經驗豐富、能力卓越的美女秘書不帶,偏要帶一個進公司只有一個月的菜鳥新人去洽商?

  林映柔除了比她年輕之外,到底還有哪一點勝過她,誰能告訴她呢?

  儘管心頭冷得她渾身發顫,但奇異的她沒有落淚。為什麼呢?因為哭就代表了認輸,因為哭就代表了他真的已經變心,不再愛她了。

  她不哭,因為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在他親口承認變心與她攤牌之前,或讓她難堪的親眼目睹、看見令他百口莫辯的事實——例如捉姦在床之前,她絕不相信他會背叛她,背叛他們的愛情。

  她,絕不相信。

  晚上十一點。

  褚爾爾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第一百次看向牆面上的時鐘,以及第一百次猶豫該不該打電話給雷競,問他現在人在哪兒?

  她告訴自己,她並不是懷疑,不信任他,而是擔心他的安全,畢竟交際應酬免不了要喝上幾杯,平時有她在身邊可以照顧他,但今天沒有她——

  沒有她,卻有一個林映柔呀。

  一個聲音從她心底冒出來,讓她眉頭緊蹙,嘴巴緊抿了一下。

  她堅定的告訴自己,她真的不是懷疑他,也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擔心他的安全,擔心他會不會喝了酒,又自己開車回家。所以,打通電話問他現在人在哪兒,應該不會惹他不快吧?

  深吸一口氣,在第一百零一次看向牆面上的時鐘後,她終於將手伸向電話,怎知話筒都還沒碰到,電話卻先一步的響了起來。

  「鈴……」

  她看一下來電顯示,是他。

  故意讓電話多響兩聲,她才將電話接起,並以慵懶、一副快要睡著的聲音回應著。

  「喂。」

  「是我,你睡了嗎?」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達室來。

  「正準備去睡。」她撒謊道。

  「好,你先睡,不要等我,我今晚會晚點回去。」他對她說,背景卻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你不用管我,我沒關係。」那女人說道。

  「我只是要跟你說這個,我掛了。」他聞言後,迅速對他說道,然後接著就將電話掛斷了。

  褚爾爾拿著話筒呆若木雞,腦袋一片空白,她剛剛是不是在作夢?而且還是一場惡夢?

  是她聽錯了嗎?為什麼他的電話裡頭會出現女人的聲音,而且那個聲音還異常的耳熟,柔柔軟軟,我見猶憐,楚楚動人的,那不是林映柔的聲音會是誰的?

  你不用管我,我沒關係。

  雖然這句話聽不出特別的語調,但是感覺就是女人在向男人使性子撒嬌,好讓男人走不了、拋不下她,而他,果然也選擇了留下。

  現在,她該說什麼?還要叫自己別再胡思亂想嗎?

  一道熱流從臉頰上滑過,她無意識的伸手去摸,濕濕的。

  是她的眼淚嗎?

  她不是告訴了自己不哭,說哭就代表認輸,代表他的已經變心不再愛她了嗎?不是說,除非他親口承認變心,或她自眼目睹了百口莫辯的事之前,她都要相信他嗎?

  那麼現在呢?他既未親口承認什麼,而她也尚未親眼目睹什麼,她為何要哭?

  要哭也該等質問過他,得到真被他背叛了的答案後,再哭也不遲吧?

  不要哭,褚爾爾,不要哭。

  可是,心好悶,好痛,就像要呼吸不過來一樣。

  六、七年的感情,六、七年的青春與付出,得到的結果難道就只有分手?就只剩分手?

  可悲的是,即使他真因為第三者而背叛她、拋棄她,她卻連質問他的權利或身份都沒有,因為他們沒有結婚,男未婚,女未嫁,雙方都擁有交友和選擇的權利,即使他真的腳踏兩條船負了她,那也不犯法。

  果然還是得結婚嗎?雖然結局也有可能是離婚分手收場,但至少可以擁有名正言順的發飆權。

  事到如今,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況且不婚的人從頭到尾都是他,而不是她。

  或許一開始,她因為看大姐結婚後很辛苦,而對婚姻有點排斥,但和他交往,感情穩定發展後,她便改變了想法,不只一次想像自己穿白紗嫁給他的模樣。

  她其實很早以前就想結婚了,但因為知道他沒有意願,便說服自己其實現在這樣就很好了,結不結婚根本就沒差。

  是呀,如果他愛她,不變心是沒差,一但變了心……一但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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