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喝了一口湯,她開口道:「鑫鑫,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啊?」莫鑫鑫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給嚇傻了。「你?有什麼事要跟我商量?!」
不能怪她這麼震驚,因為莉迪亞從來不說心事,悶得跟蚌殼一樣,她們共同生活的日子加起來快四年,莉迪亞一直把她當成主子般尊敬,就連跟靖哥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後,忠僕本色依舊,她還真不懂為什麼這一冷一熱的兩人可以湊成一對。
莉迪亞皺眉,看了尤靖一眼,後者回以她一記痞笑,還挑眉,一副好看戲的嘴臉,讓莉迪亞惱怒的回頭。
「哦……我知道了。」莫鑫鑫瞭解的點頭,竊笑了一下。不管哪個女人,戀愛嘛,都會想找人傾訴的!就連冷漠的莉迪亞也不例外啊,哈哈。
你知道什麼?莉迪亞差點破功脫口而出。
「噗——」一旁的尤靖悶笑。
默契極佳的兩人,從那短短的視線交會就明白,莉迪亞在向他求救,要他想個好借口來拐莫鑫鑫,但是他卻只會在那邊笑,等著看她出糗。
結果兩人的眉來眼去讓莫鑫鑫誤會小兩口有問題——其實她自己本身問題才大著呢!
莉迪亞越想越不是滋味,把莫鑫鑫捧著的碗搶過來,粗魯的遞給尤靖,很帥的對她說:「我們上樓聊。」
「好啊。」她一點也不疑有他,很愉快的點頭說好。「多多,舅舅餵你吃飯飯,要記得吃光光哦!」
「好!」艾莫斯乖巧的點頭。
摸摸兒子的頭,莫鑫鑫跟著莉迪亞上樓。
走在前頭的莉迪亞,一直想著該怎麼開口。她還是不擅長交流,可惡——
直到走到書房門前,她才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面對矮她半個頭的莫鑫鑫。
「莉迪亞?」莫鑫鑫心中打了個突,不明白她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的原因。
「你從來沒有懷疑過,是嗎?」她的語氣難得的有絲怒意。
「啊?」
「我們離開土耳其轉機到英國準備回台灣,陛下卻在那裡找到你和小王子,你從來沒有仔細想過其中疑點,是吧?」
莫鑫鑫啞然無聲,腦子被像投了一顆炸彈。
「你以為,你跟隨著我們四處考古,陛下完全不在意也不知情?」莉迪亞告訴她事實的真相,「那是因為我奉命保護你和小王子的安危,每日向陛下報告。」
「你出賣我!」莫鑫鑫總算聽懂了,難怪她總覺得怪,為什麼貝洛斯會對她的行動瞭如指掌?就連她的工作也一清二楚,不用她開口就知道她接了什麼案子!
原來內奸是莉迪亞!她氣得跳腳。
莉迪亞抬頭,姿態驕傲尊貴地道;「就算我再也無法隨侍保護陛下,我永遠都以陛下馬首是瞻,王妃。」語畢,莉迪亞一步一步走向她。
「你、你想幹麼?」她緊張的倒退數步,背靠在門板上,被莉迪亞嚇壞了,「你、你再過來我要叫了哦!」
「砰!」莉迪亞右手支在她臉側門板上,左手則探向門把,緩緩扭開,不由分說的推她進門。
「殿下等著你呢,王妃。」說完拉上門把,在門外落鎖。
「喂!莉迪亞,你幹麼這樣?放我出去!」莫鑫鑫拍著門板叫嚷。
莉迪亞滿意的拍了拍手,轉身離開,放那兩個人好好去「談」。
在門內的莫鑫鑫用力扭動門把,無奈轉不動,莉迪亞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門從外面鎖上了。
她忿怒的踹了門板兩腳,知道自己被尤靖和莉迪亞算計了。「可惡!」
剛剛莉迪亞的說法,是說把她和貝洛斯關在這裡吧?就她和他,兩人獨處?
突然覺得彆扭不自在,她不想回頭,頭抵著門板,用額頭輕撞。
「尤靖說天亮前他不會開門,你省點力氣吧。」貝洛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莫鑫鑫更覺得全身不自在了。
哎喲,真的跟他共處一室哦?還要待到天亮,這……
算了,面對現實吧,她深吸口氣,回頭——
不料看見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的貝洛斯,手被反綁在椅背後,雙腳被纏住,完全動彈不得,只剩脖子以上是自由的。
幸好他身上的衣服是完整的,若再衣衫不整些,實在很像被綁架。
莫鑫鑫怔楞,傻了說不出話來,下一秒鐘轉過頭去,抑制不住的悶笑。
貝洛斯仰頭無語,無法相信自己竟然同意讓尤靖把他綁成這副德行,竟然認同他說的「苦肉計」。
根本就是餿主意!他貝洛斯。列斯登的一世英名——斷送在尤靖這傢伙手中。
雖然是餿主意,但卻是打破他們僵局的方式,最爛,但也是最快的。
「很榮幸提供你笑料。」他乾脆豁出去了,反正他這糗態只有鑫鑫和尤靖看見,只要封住尤靖那張嘴,一切都沒問題了。
這幾日以來,他礙於男性尊嚴拉不下臉跟她說話,她不好受,貝洛斯看在眼底,心軟了。
罷了,他有什麼辦法呢?維持面子這種東西,無法讓自己贏回她啊。
莫鑫鑫無法克制笑意,背過身去笑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回頭,面無表情的繞過書房中央——他所處之地,坐到一旁的貴妃椅,遠遠的與他對望。
「這真是太荒謬了。」她不敢相信,他們兩人被囚禁在這裡?!「一定是靖哥的主意,莉迪亞才不會這樣。」她低聲詛咒著,暗暗發誓絕對要給他好看!
「他們是好意,給我們獨處談話的空間。」貝洛斯的態度一點也不像被五花大綁的人,還笑得出來。
他想,反正糗都糗了,索性趁著機會把話說開,搞清楚為何她不肯好好聽他說。
「我跟你之間可以聊的事情,不單只有艾莫斯而已,除了孩子,我最想要的是你。」
莫鑫鑫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神有多熾熱,像是要將她吸進眼中,這份強烈的感情,不曾改變。
她心動了下,但她告訴自己不行,他不行的,她怕……
「除了孩子,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談的?」她尖銳的排拒,逼自己斬斷所有幻想。
「還有翡翠之鑰。」貝洛斯的話重重敲進她的心上。
她下意識的握著胸前的翠綠墜飾——他們倆的定情物。
「那是列斯登國王立後的證明。」他歎息的陳述這個事實。
貝洛斯自登基大典上臨陣脫逃,是因為他希望自己正式成為一國之君時,有她在身邊,所以沒知會席爾一聲就逃了,而精明的席爾自然也從國內消失,放上百名國際媒體記者鴿子。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這世界有多少人在找他和席爾?她卻不聞不問……
期望他當個好王子、好國王的人不正是她嗎?為何不咄咄逼人的質問他拋下國家和人民,到底在想什麼?
所以貝洛斯想給她一點壓力,便提起翡翠之鑰,果然,她動搖了。
你要我還嗎?她差點衝動的問出口。
萬一他說是呢?他想把翡翠之鑰給誰?另一個女人嗎?不,她不還,翡翠之鑰是她的!
這一刻,莫鑫鑫總算認清自己的心,她對他感情依舊,對他還有期待,但是她怕……又一次失望。
「我唯一的想望,是將妻兒帶回家。」看出她眼底的掙扎,貝洛斯不逼她了。
她還愛他,確定這一點,他頓時燃起了熊熊鬥志,信心滿滿。
有愛,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如果你不會成為國王,當一名王子,也許我們今天不會走到這種地步。」她總算面對他了,可語氣哀戚惆悵。
如果他不需成為國王,沒有國家興衰的責任,那她就一點也不在乎貝洛斯眼中只有她,他的溫柔只給她一人,不論他待人如何嚴厲苛責,只要他看著她就好。
但是命中注定,他必須為王,他們的孩子是王儲,她不要這一切變成惡性循環,她怕兒子被教成另一個冷酷無情的國王——所以她逃了。
可又心存奢望他會理解,所以帶著翡翠之鑰,以及那只藏著秘密和寶物的盒子。
「我以為你會立刻追上來。」莫鑫鑫想著兩年前在貼身女官的協助下,匆匆搭船離開的往事,「可當我踏上陸地,看著船離港,我抱著孩子在碼頭等了很久,都沒看見你,沒有人來尋回我們。」她垂下頭,沒讓貝洛斯看見眼中的淚花,「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回不了列斯登,我只覺得我們母子被遺棄了。」
貝洛斯看著她,聽她訴說這些年來的心裡話,仔細聆聽,從中找尋她不接受自己的原因。
他沒告訴她,當時席爾讓他受了重傷,以及後來與席爾的約定——這些,需要時間,等她願意再次相信他時,他會慢慢告訴她,這兩年來發生了什麼事。
「但兩年過去,也沒什麼,我已經釋懷了。」她故作大方地道。
才怪!
兩人都心知肚明,她才沒釋懷,她很在意!不然不會在這時候說出來。
長長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貝洛斯靜靜聆聽。
「我十八歲認識你、愛上你,與你戀愛,結婚生子……現在我二十三歲了。」她扳著手指細數,「五年的時間,我們分開了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