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玉最愛她剛睡醒那呆愣的模樣,天真、嬌憨,最主要的是,不會對他冷言冷語。
想著,就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親吻她的唇。
韓水偏過頭,雙手推拒著他的胸膛,有一個冰涼的東西碰到了他的肌膚,司寇玉扯過來,想隨手扔在地板上,卻被她著急的抓住手,「別扔。」那個是喻涵凡送她的禮物。
司寇玉看她緊張的樣子,將手掌裡的東西放到眼前仔細看了看,這一看,臉色大變。
韓水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是誤會了,想解釋卻不知道如何解釋,只咬了唇,呆呆地看著他。
「韓水,你怎麼就這麼的無情無義?」他怒不可遏,狠狠將手中的天鵝吊墜扔到地板上,那水晶質地脆弱,被人用這麼狠的力道甩在地板上,早就散成了碎片。
「司寇玉,你太過分了!」她大喊,吊墜碎了她並沒有那麼心疼,但還是被他冷硬的態度傷到了,憑什麼他可以這樣對待她?像對待奴僕一樣,隨意踐踏她的意願和自尊。
就因為他撥過一筆資金給韓氏,她就得成為他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只要她乖乖的還好,不乖的話就是無情無義?
這一段時間的壓抑和痛苦讓她的憤怒徹底爆發出來,她扭著身軀,著魔了一般地捶打著這個男人。
司寇玉怒極而笑,冷冷地看她為了一個吊墜就這麼捶打自己、反抗自己,心裡有道傷越來越大、越來越疼。
明明知道這個女人的心裡沒有自己,他為什麼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自己?禁錮著她的同時,他的心也被禁錮著;看她痛苦的同時,他的心何嘗不是在煎熬?
「在你心裡,我永遠比不上他吧?」他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她,連他自己也沒意識到,一向高高在上、縱情快意的他,竟然語氣如此悲哀、如此低聲下氣。
愛情面前,任何一個強大的人都忍不住自卑、忍不住自我懷疑。
韓水的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的疼痛,但倔強讓她說不出好話來,爆發的憤怒也幾乎讓她失去理智,她一字一頓說出了十九年以來最惡意、最違心的話。
「是,在我的眼裡,司寇玉永遠比不上喻涵凡,永遠比不上。」
韓水看著司寇玉眸裡的那最後的一點星光漸漸暗淡下來,直至成為死一般的寂滅。
此時此刻,她應該感到快意的、應該是開心的。可是她的心情卻更加的難受,即使碎了一千個、一萬個水晶吊墜,都比不上他的眼神讓她難受和絕望。
他們默默對視著,如兩隻相持不下的野獸一般。
司寇玉再也說不出,像「韓水,總有一天你會求著我不要離開」這種狂傲而篤定的話。
她擊碎了他所有的信心和勇氣。
而韓水惶惶不安,明知道自己不做點什麼,一切都將走向不可挽回的結局,卻因為迷惘和驕傲讓她說不出、做不了。
「韓水。」他低低喊她,親吻他的額頭、眉眼,然後嘴唇,前所未有的細緻溫柔。
韓水微微喘著,柔順地依附在他的身下,雙腿主動交纏上他勁瘦的腰身。
在幾乎決裂的吵架之後,兩個人分外默契地沒有說一句掃興的話。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那麼多次的歡愛,這次卻是最出奇的契合。
這一夜,格外的長,又格外的短。
十月,B城又分別發生了兩件大事。
司寇玉在媒體上宣稱,因性格不合,與韓家二小姐解除婚約,但保留韓氏的投資,稱兩人以後依舊是朋友。
隨後一個星期,韓水在律師事務所簽署了各類文件,將手中韓氏的股權全部轉移給了司寇玉,但拒絕接受媒體的任何採訪。
簡單地收拾了行李,韓水將手中的訂婚戒指摘下,放在床頭櫃上,然後留戀地看了看這個曾經屬於她和司寇玉兩人之間的愛巢。
終解決定要走了,她卻捨不得。
曾經她以為韓氏是她的全部,等到最後才發現,她執著的是那一份已經失去和沒有得到的親情,等人全部散了之後,韓氏就不再是她的精神支柱。
曾經她也以為她的人生只有恨不會再有愛,可是到最後卻悲哀地發現,自己愛上了被自己傷得最深的男人。
離開吧,一切都已經結束。
韓水緩緩站起身,然後看了看那枚訂婚戒指,腦海裡浮現出司寇玉的各類表情,痞痞的、自戀的、譏誚的、嘲弄的、陰沉的、動情的,甚至還有最後的絕望。
心,痛了一痛。
還是將那枚戒指收入懷中,留著當紀念也好,她為自己找借口。
出門的時候,又很戲劇性地碰到回來的司寇玉,他手上還拿著外套,風塵僕僕的樣子,臉色有些憔悴,但還是那麼帥氣。
顯然,司寇玉也不知道她還會回這座公寓。
那個晚上以後,兩個人很有默契地都不再回這個公寓,不大的B城,兩個人竟然都沒有再見過面。
只要有心,再熟悉的人都不會再有交集。
他緊抿著唇打量著她,眉毛微皺,看她的眼神彷彿在看一個不請自來的陌生人。
韓水有些難過,人總是這麼犯賤,對你好的時候你覺得他居心不良;擺起臉色來客氣對你,卻又覺得對自己太過冷落。
「我是來收拾自己的東西的。」她將旅行箱拖到前面。
司寇玉的眼神從旅行箱上轉移到她的臉上,點了點頭,換了拖鞋,越過她走了進去。
「回家住嗎?」彷彿是最普通的朋友問候。
「嗯,是啊。」其實她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不過她想不管去哪裡,他都不會介意。
「回家住也好,家裡有傭人,不用天天叫外送。」他倒了一杯水,問她:「要喝嗎?」
「不了。」韓水搖搖頭。
「為什麼要將韓氏轉給我?」司寇玉又問。
「物歸原主罷了,原來的韓氏早就倒了。」她盡量回答得冷漠,不過她說的也是事實。
「哦。」他沉默了下來。
他們之間也只能是這樣子了……韓水,你還在期待什麼?
「那我走了。」她沒有說再見,以後也不可能再見了。
「好。」他喝著水,並沒有轉過身來。
直到門被關上,那熟悉的高跟鞋篤篤的聲音漸漸遠去之後,司寇玉才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手因為太過用力,手指關節的地方還有些泛白,他環顧四周,公寓裡打掃得很乾淨、很整齊,但是所有屬於女性的東西都不見了。
沉默了半晌,他終於將手中的玻璃杯砸在地上。
韓水,你何其絕情。
第10章(2)
來到麗江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喻涵凡在這裡開了一家小酒館,很古樸的店面、美麗的服務生、熱情而暢快的顧客,洋溢著濃烈的休閒氣息。
「怪不得你一來到這裡,就捨不得回去了,這裡真的很適合醉生夢死或者養老。」韓水趴在木質的吧檯上,感歎道。
吧檯後的喻涵凡一邊調酒,一邊笑著看她,這裡溫暖的氣候讓他白淨的臉色變為麥色,少了幾分斯文,多了幾分健康的野性。
「怎麼,你也不打算回去了?」
「怎麼,你想趕我回去?」她朝他挑挑眉,好不容易一路旅行到這裡,還沒白吃白喝幾天,這個傢伙竟然就想趕自己回去?
喻涵凡笑著搖搖頭,韓水還是一樣的脾氣,但他總覺得這次她有哪裡不一樣了。
小女孩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關於她為什麼和司寇玉解除婚約,甚至把韓氏的股權全部轉給他,喻涵凡很小心地沒有問起。
而韓水也保持緘默,對於B城的一切,她的確沒有什麼勇氣提起,那是她永遠的傷痕。
剛剛過了中午的時間,酒館裡的人並不多,只坐著零星的幾個客人,這裡的氣候常年都很溫暖,陽光更是曬得人昏昏欲睡。
有隔壁酒館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子,來向喻涵凡討教調酒的技術,喻涵凡和氣地跟著她去了那邊,那個姑娘很美麗,烏黑的秀髮編成兩股粗黑的髮辮,肌膚小麥色、眼神明亮、嘴唇紅潤,笑的時候臉上泛起一個迷人的酒窩,她對著喻涵凡笑的時候,睫毛扇動得如蝴蝶一般,扯著喻涵凡手臂過去的動作率真可愛,韓水含笑地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那姑娘似有感應,回過頭來看著韓水,俏皮一笑。
酒館裡安靜了下來,韓水臉上的笑容隱去,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手中的玻璃杯。
過了那麼久、走了那麼多路。似乎心裡還沒有完全釋懷。
一想到某個人,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會有股酸澀的感覺。
韓水無力地趴在吧檯上,反覆翻看著手機的通話記錄和簡訊。
直到過了很久,才猛然發現,自己一出B城就將SIM卡換了。
竟然,心裡還有幾分期待。
酒館的大門「吱呀」一聲,有客人進來,輕捷沉穩的腳步由遠而近,就坐在她不遠處的高腳椅上。
客人不說話,似乎只打了個手勢,館裡的酒保熟練地調了杯酒,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