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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金綾(洛煒)

  說完,兩名少年侍從就退下了,只留下坐在圓桌兩頭的水芯和李善喜。

  雖說兩人已經一起用膳無數次,但以往都有佟老闆作陪,東一句、西一句地和兩人聊天、逗著他們說話,但今天佟老闆一缺席,整個用膳的氣氛在一瞬間降到了最低點。

  水芯低著頭,既不動筷也沒說話,而李善喜也難得的沒把注意力放在精緻的餐盤上,兩個人就像是被點住穴道似的,安安靜靜、略顯僵硬地坐在那裡。

  「呃……咳咳!」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善喜咳了幾聲,有些不自然地向她開口道謝;「對了,每天早上的事情……那個……總之謝謝你。」

  李善喜很含糊地道謝,「謝」字一說出口後,心裡也放鬆了許多,正打算舉起筷子開始吃飯的時候,突然看到對面的水芯「刷」一聲站了起來。

  「對不起,我人不太舒服,先回去休息了。」水芯輕聲道歉,說完後轉身就要離開。

  「水芯!」李善喜突然大聲叫住她,這一聲喊出口,不但讓水芯錯愕地站住,也讓李善喜自己嚇了一跳。

  「咳!我是說水芯姑娘。」李善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急忙忙地改口。「你才是這閣樓的主人、應該留下來用膳,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待在這裡,我走就是了。」

  「不!」見李善喜真的起身要走,水芯也急忙喊住他。「不是!我絕對沒有想趕走李公子的意思!我……」光是說出這幾句話,其實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雖然很努力想呈現善意,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麼、該說什麼,最後依然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水芯為難的模樣,印證了少年侍從告訴過自己的故事,李善喜心裡突然對她產生了一絲同情,說來說去,她只是一個從小到大吃盡苦頭、不斷遭到旁人誤解的女孩子而已。

  呔!世間哪有什麼禍水、瘟神?!自己住進水月鏡花這麼久,天天上無憂閣吃吃喝喝,也沒出過什麼事不是嗎?

  「水芯姑娘既然不是嫌棄我,那就坐下來陪我一起用膳!」李善喜露出微笑、發自內心地提出邀請道;「我這人啊!最討厭一個人吃飯,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只要身邊有人陪、就算是陌生人也罷,我都能多吃好幾碗飯呢!」

  水芯有些遲疑,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該接受邀請坐下。

  「快來啊!水芯姑娘。」李善喜努力招手,還不忘挾菜到水芯的碗裡道;「嘩!水芯姑娘你看,今天又有鮑魚燉菇!雖然我喜歡這道菜,但天天都吃得這麼補,不知道會不會補過頭了?最近天氣變涼了,我晚上夢遊的毛病又改不了,如果不是有人好心照顧我,就算我吃了再多的鮑魚燉菇,恐怕都擋不住夜裡的寒氣,說來我也是運氣,居然遇得到這麼一個好心的人。」

  見李善喜以迂迴的方式向她道謝,一邊說話,一邊不忘挾菜放到她的碗裡,看著他出自內心的舉動,水芯心裡有小小的一個角落開始動搖了。

  「快啊!再不吃菜都要涼了呢!這些菜說什麼也是佟老闆的心意,你千萬別辜負了!」李善喜抬頭,最後一次提醒,跟著就開始埋頭苦吃了起來。

  你的命運能不能改變,不靠天、也不靠我,而是靠你願不願意給自己一個改變的機會……李善喜的話,讓水芯再次想起了佟老闆溫柔的話語。

  是啊!如果自己連嘗試都不願意,又怎麼能知道昨天和今天不同,如果連第一步都遲遲不肯踏出,又怎麼能改變命運呢?

  水芯鼓起勇氣抬起頭,慢慢看向坐在圓桌,正專心大吃特吃的李善喜,她深吸一口氣,坐回李善喜的對面,拿起筷子、低頭吃下李善喜挾到她碗裡的青菜。

  當水芯張口吃下那一口青菜時,李善喜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老實說,他真的很怕她不給面子的走掉,但沒想到她最後還是決定坐下,和他一起共進早膳呢!

  李善喜笑開臉,一邊吃飯,一邊不著邊際地和水芯開始胡扯瞎聊,雖然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換來她簡單的點頭或搖頭,偶爾才會吐出幾句話,但這樣的反應已經遠遠超過了李善喜的預期。

  就這樣,他纏著水芯不停地說著、聊著,度過了住進水月鏡花後,讓他心情最愉快的一頓早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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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丞相府邸

  當皇宮內外,都在為新帝登基大典籌備佈置的同一時間,柳相府邸也充滿了喜氣洋洋的氣氛。

  新帝登基之日,亦是柳相千金柳含煙被冊封為後的大日子,過去就和柳丞相交好的大臣們,無一不送上賀禮祝福,就連原本支持三皇子司徒毓的許多大臣們也因為明白朝中局勢已變,立刻改變了立場,紛紛獻上珍貴禮品以示友好。

  「老爺,太子殿下來了。」午後,柳府管事一臉喜悅地回報。

  「快請。」剛送走一批前來賀喜的賓客,原本打算閉上眼小憩片刻的柳正龍一怔,隨即坐正,吩咐管事道;「還有,沏一壺好茶送上來。」

  「是。」管事頷首領命,隨即退出門外。

  過了一會,身穿華衣、神采飛揚的司徒靳,還有三、四名捧著禮盒的宮廷太監在管事的帶領下來到會客大廳。

  「參見太子殿下。」柳丞相拱手相迎,臉上堆滿了歡迎的笑容。

  「快免禮。」司徒靳也立刻彎身致意,神情愉悅地開口道;「這些是外國進貢的禮品,我特別挑選了幾樣精緻的小東西,請柳相代我送給柳小姐。」

  「殿下太客氣了,我們都快要成為一家人了,怎麼好意思讓您親自送禮呢!」柳丞相堆滿笑,語氣客套地推辭。

  「話不能這麼說。」司徒靳微笑。

  「我對柳相充滿感恩之情,不管是龍椅,抑或是這門親事,若非得到柳相的認可,今日我司徒靳還不知道會流落到什麼地方呢!」

  「哈哈哈哈!現在老夫腦海裡只剩下寶貝女兒要出嫁這件喜事,過去的事情全都忘得差不多了呢!」柳丞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隨即帶開話題問道;「殿下今日過府,除了親事以外,是不是有其它要緊的事要和老夫商量?」

  「確實有一件事……」司徒靳微微沉吟,抬眼看向站在旁邊的太監們,隨手一揮道;「你們到門外等著。」

  「是。」

  「你們幾個也先退下,把門帶上,不准任何人進來。」柳正龍心知司徒靳有事要談,也立刻遣退了留在大廳裡的僕役。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了以後,司徒靳以半試探的口吻問道;「這幾日,張宰相那裡還有什麼動靜沒有?」

  如今五皇子司徒豐被囚禁在大理寺,手邊原有的兵力也被納入東宮,再加上太子此刻和柳正龍連成一氣,更讓依附張宰相的人產生了些許動搖,如今他們朝中上下已無可抗衡的對手,但為了確保我方的勢力,司徒靳和柳正龍依然積極地拉攏所有人,不讓三皇子和張宰相有興風作浪的機會。

  「殿下請放心,所謂樹倒猢猻散,只要是聰明人都明白該怎麼做,張宰相那邊的人好一些已經轉變立場,不但選擇和我們站同一邊,甚至還幫我們監視著張宰相的一舉一動,應該出不了亂子的。」柳丞相說出這陣子自己的進展。他和張宰相原本就不合,自然緊緊把握住這個可以一口氣除掉他的機會。

  「那麼,替換張宰相的人選,柳相想必也已經準備好了?」司徒靳點點頭,微笑地再問。

  「不!這麼重要的事情,老臣絕對不敢擅自作主。」柳正龍為了證明自己並無結黨營私的企圖,一臉慌亂地搖頭否認。

  「柳相,正是因為此事重要,我才特別需要柳相的意見,因為我相信柳相推薦的人才,必定是最適合的人才。再說,柳相在朝為相這麼多年,一定有您欣賞、看得上眼的人才,我登基以後,正是皇朝需要用新人才的時候,左相的人選該由誰來做,由您決定是再適合不過了。」司徒靳俊臉含笑,語氣淡淡地繼續;「不過這事現在也不急,等真正拔除了張宰相那一幫人的勢力,我再向柳相討人就是,這段期間,就請柳相為我多注意注意人才。」

  「是。」柳正龍聞言,面露喜悅之情,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那麼三皇子呢?不知殿下對他有什麼打算?」

  司徒靳看了柳丞相一眼,後者隨即拱手請罪道;「是老臣僭越了。」

  「無妨。」司徒靳露出淡笑。

  「我們既是兄弟,三皇弟也沒有真正犯下什麼大錯,只要他肯乖乖將自己手上的兵力交出來,還是可以當個逍遙自在的三皇子,不是嗎?」

  「是,殿下聖明。」柳正龍連忙點頭,不敢再多問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司徒靳突然從腰間取出柳正龍的虎符,放到對方的面前,後者一怔,一時之間不知道司徒靳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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