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是誰?他說的是別人吧!她從小到大天真美麗,人見人愛,才不像他說的,聽這傢伙形容的,應該是一隻小狗吧!
「我本以為可以和她一起成長,一起這麼走下去。」皇少昊墨玉般的眼瞳有些遺憾地斂下,清潤的嗓音此刻帶著幽幽倜悵,「三年後,我的師父將我叫到面前,要我做出選擇,是要捨棄仙界人的身份,或是要捨棄自己疼愛了三年的女娃兒。」
「為什麼?」
「你應知道仙界人天性淡漠,那和我們學習的仙界武藝和法術有相輔相成的作用,舉凡仙界上層的武學與法術,個人都必須先修行到清心寡慾、淡情淡性的程度,若心性不定,勉強修行,輕則走火人魔,重則筋脈盡斷而亡。」皇少昊語氣平靜的解釋,「我和那女娃兒走得太近,她喜我喜,她悲我亦悲,她若不在我眼前,我總擔心她是否住哪裡惹禍,遇上了麻煩,對她抱持著這樣心情的我,怎能習得仙界的上層武藝和法術?」
「一邊是仙界少主的光明未來,一邊不過是一個女娃兒,該怎麼選對你來說一點都不困難吧!」聽到這裡,天邪初音垂下眼,嘴角揚起苦澀的笑。
下一刻,她的下巴被皇少昊抬起,以霸道卻不失溫柔的方式逼迫她注視自己,眼瞳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說道:「我並不在乎仙界少主這個位置,但我卻不能捨棄自己的責任,那是從我有意識起,眾人就耳提面命,幾乎已經牢牢烙印在我腦海裡的責任,若是我放棄了,那仙界百年來的期望將從此落空,我不能這麼做,即使再痛苦、再難受,我也必須放棄她。」
天邪初音彷彿被那雙墨玉般的眼瞳給催眠了,無法言語,無法動彈。
「她當時只有九歲,就算我和她解釋,她也未必明白。」皇少昊輕歎一口氣,忍不住伸出指尖,輕輕撫摸著天邪初音雪白無瑕的臉頰,「所以我將自己關在木屋裡,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見她,心想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只要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死心。」
哼!誰說九歲了還是孩子?她們妖界人天生早熟,有人十歲就懂得談情說愛,風花雪月,十二歲就在草地上熱情翻滾,做盡可以繁衍後代的事情哩!
「三個月……」皇少昊凝視著她的眸光充滿了憐惜與心疼,「整整三個月,她每天都來我的木屋前,撒嬌、央求、哭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卻怎麼也不敢開門,因為我知道若是見了她,我定會將一切拋諸腦後!」
皇少昊惇頓了片刻,這才重新開口道:「三個月後,她不再來了,我心裡鬆了一口氣,卻又覺得悵然所失,只是……三日後,她重新來到木屋前,她問我,當仙界人和修行,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她說她要送我一個禮物,一個我從此不用再躲著她,再也不用擔心她會纏著我的禮物。」
天邪初音聽到這裡,只覺得胸口一窒。
莫非,她身上的咒術……
「隔著門,我聽見她對自己施展了咒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知道那咒術對她會不會造成傷害,但她已經轉身離開,離開木屋,永遠離開我了。」
皇少昊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後來,我聽說她已經離開了幻海奇峰,而我則在那裡持續修行直到十七歲。在離開前,我去拜訪了她在幻海奇峰的師父,這才知道,她對自己下了咒術,完全將我從她的記憶裡抽離,而且這一生我無法靠近她,她亦永遠不會親近我……」
天邪初音不知道該說什麼。原來,真的是她對自己下了咒術,這就是為什麼皇少昊一靠近,她就會全身緊繃,如臨大敵,將他視為最大的威脅……
耶!等等!說到這裡,天邪初音這才猛然發覺到,她現在和皇少昊貼得這麼近,整個人幾乎都要躺在他懷裡了,但是之前那些寒毛豎立、渾身緊繃的排斥感,為什麼都不見了?
「怎麼了?」皇少昊見她表情不對,關心地問。
「沒什麼!」天邪初音搖搖頭,表示沒事。她此刻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回仙界承擔責任,也知道我對自己下了咒術,你幹嘛沒事一直來妖界?不是俘心要我難受嗎?」
「回到仙界後,父皇開始指派我執行任務,測試我的能力,想看我是否已達到他們認定的標準,大約一年前,仙界神官召喚我,將仙、魔大戰造成結界撕裂,異界大地形成,需要有人斷絕魔界人野心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說到這裡,皇少昊原本放在她腰間的手往前移,轉而握住她嫩滑的掌心,「七界結界錯亂已是事實,我們仙界確實對七界有愧,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異界大地的神性甦醒,讓它獨立於七界之外,不受魔界的控制,這任務需要一個擁有強大靈力的仙界人才能完成,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從出生起就背負的使命。」
「其實仙界的大神官很討厭你,從小就打算幹掉你了吧?」天邪初音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什麼還沒出生就決定好的使命,這種叫人送死的使命差勁透了!若是我,才不會接受哩!」
要她說,仙界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一個還沒出生的嬰兒,就強將什麼使命扔在他頭上,從小就扔出去接受一連串的訓練,將他訓練成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才後,最後又要他來異界大地坦然送死!嘖!聽了都讓人一肚子火!
「初音心疼我了嗎?」皇少昊笑問。
「誰……誰心疼你啊!」天邪初音臉一紅,怒瞪他一眼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幹嘛三番兩次到妖界?既然知道我身上有不能接近你的咒術,你是存心想折磨我不成?」
「自從我知道異界之行是一趟有去無回的旅程後,好一陣子腦袋都是空茫茫的,雖然這段期間我陸續走訪各界,取得了各界神器,但我知道,我的心裡始終有一個無法彌補的空洞。」
和她十指交纏的手微微一緊,皇少昊目光溫柔地望著天邪初音,「我告訴自己,為了仙界的使命,我當年放棄了自己想要的人,既然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要死了,那麼在死前,我想要一直一直看著她,這個願望不過分吧?」
皇少昊將握緊的掌心湊到了自己嘴邊,輕吻她細嫩的手背,「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即使知道我的靠近會讓你難受,但我還是想靠近你、看著你,甚至向你父親提出要求,要你和我一起來異界大地。」
「你……」天邪初音被他專注的目光看得面紅耳赤,氣息有些不穩地說:「哼!之前嘴巴緊得像蚌殼一樣,現在為什麼你又肯說了?」
「因為初音也跟著我跳進七彩漩渦。」皇少昊咧開一抹笑,那笑容充滿了滿足與快樂,還有一絲的得意,「若不是心裡有我,初音不會跟著跳不是嗎?」
「我……我都說了是不小心被吹進來的!」轟的一聲,原本已是面紅耳赤的她,整張臉漲得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初音。」皇少昊輕喚她的名,刻意將那溫潤如玉的嗓音壓低,帶著一股銷魂蝕骨的魅惑,氣當年我被迫放手,但現在,我再也不會鬆開我的手了。」
天邪初音瞪大眼。倘若不是他的氣息不變,她真要懷疑眼前的人是冒牌的皇少昊,明明是一個淡漠冷情、飄逸如仙的人,為什麼穿過了七彩漩渦……突然就變得這麼積極熱情,咄咄逼人?
「那個……我們是不是先弄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要聊天,以後多的是機會嘛!」一時之間無法適應他的改變,天邪初音只好先轉移話題,「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本來以為跳進七彩漩渦會沒命,但我們為什麼沒事?」
「確實有點奇怪。」聽了天邪初音的疑問,皇少昊也覺得有點奇怪。
躍入七彩漩渦後,他為了封住結界,此刻體內的靈氣已經流失了大半,但仙界大神官的指示,確實只說到了「犧牲自己,以靈力封住結界」。
「先四處看看。」皇少昊牽起天邪初音的手,開始在這一片混沌,充滿夢幻色彩的空間裡走著。
「看!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走了好一會,天邪初音突然指著前方,有一顆綻放著七彩光暈的球體在空中飄浮著。
皇少昊走在前面,將天邪初音護在自己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朝七彩光球的方向前進。
靠得近了,兩人同時輕呼一聲,只因他們看見這團發出七彩光暈的球體內所包覆的,是皇少昊收集來的七界神器,來自七界的七項神器被七種不同色澤的光線所繞成的球體所包圍,在圓球裡時而相撞,時而相融。
就在這個時候,自七綵球體裡,緩緩飄出了一道青煙,過了好一會,那道青煙慢慢地形成了一個似孩童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