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Edward致電給丁蔚音時,他有些訝異原本她應該抵死拒絕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當初氣得差點沒詛咒他家老闆下地獄的這位丁姐不僅很快就答應見面,甚至還接受把地點約在她家的附加要求。
一切都敲定後,掛上電話的那刻,Edward不免懷疑這事情的順利性,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不過當他將這件事情告知紀聿揚時,他沉默不語的凝思,才更教他頭皮發麻,這兩個人反常的反應,讓整件事情變得詭異得不得了。
然而,約好見面的這天,Edward還是拋開所有疑問,盡忠職守的身兼司機工作,親自載紀聿揚前往丁蔚音的住所。
雙B的黑頭轎車在公寓前停靠,Edward按下窗戶,半探出頭對照手上小抄上的公寓地址,確認無誤後,他才回身,將紙條交給坐在後座等候的紀聿揚。
「老闆,真的不用陪你上去嗎?」他真擔心這兩個人見面又會吵得一發不可收拾。
「在來的途中,這已經是你問的第五次了,你有那麼懷疑我的答案嗎?」他有些不耐地瞟他。「你當我幾歲?五歲嗎?」只不過是要見個女人,還得他陪同,這像話嗎?
丁蔚音是會吃人喔?她了不起是脾氣倔了點,他自己應付綽綽有餘。
「不是啦,我只是擔心……」這年頭大家都火氣來得快咩,等等正事都還沒辦完又吵個沒完沒了怎行?
「你放心,那女人吵不贏我的,想跟我鬥,最後氣死的只會是她自己。」
「老闆吶……」這不是你今天來的重點吧?怎麼說得好像專程來找人鬥嘴的!而且,就算吵贏了也沒啥好驕傲的吧……
「那老闆,你自己小心一點。」
還小心一點咧?記聿揚翻翻白眼,開門下車,回身關門時補道:「無聊的話就到附近的咖啡廳等,我要離開時會通知你。」
「是,謝謝老闆。」唉,沒想到工作狂老闆也是有體恤員工的時候!
第5章(1)
紀聿揚按了門鈴,待鐵門喀了聲自動打開後,他隻身上樓,很快地就抵達三樓丁蔚音的家門口。
透過門上貓眼,看見他到了,丁蔚音才開門,她的表情很平靜,淡淡地開口:「進來吧。」
紀聿揚脫鞋入內,環顧了一下裡頭,天花板略矮,空間坪數連他家廚房都不及的客廳,不禁蹙了下眉,抿直的唇好似隨時都會爆發出嫌棄的話。
察覺他異樣的神色,丁蔚音挑眉。「怎麼了?」
他沒頭沒尾的回答:「好小。」
很意外地,丁蔚音知道他在說哪件事,回話道:「我就一個人住,不然是要租多大?」
「這種小套房還是用租的?」買不用多少錢吧?她一個月花多少租啊?
「請你不要用你有錢人的規格來衡量好嗎?」真的很讓人不爽耶!
擰擰眉心,他住口,背倚上門旁靠近電視機的那面白漆的牆,「不是說永不再見?」
他的嘴角有抹淡到不能再淡的微諷。「聽Edward說他打給你約見面時,你答應的很快,我還真是受寵若驚呢!」
「是嗎?可是你的態度讓我感覺不出有『受寵若驚』。」她回視他,眼神同樣諷刺。
「不是說我是詐騙集團,那還找我幹嘛?存心想被騙?可以啊!紅包拿來吧!」她沒招呼他坐下,逕自坐入沙發,朝紀聿揚亮出兩隻手。
她沒想到他還真的有準備,馬上就從休閒西裝內掏出一個紅包袋,遞進她掌心。
她有些錯愕,笑得不自然,動作也不自然地打開紅包袋,拿出裡面僅有的一張支票。
「五十萬?」她念出上面的金額,微瞠眸,滾滾沸騰又嗆上了胸口。「你來是要幹嘛的?以為我們在做交易嗎?」五十萬?可惡的傢伙,五十萬耶!他是在撤錢,還是真的以詐騙份子的規格在包紅包?
原以為他又要說什麼惹人生氣的話,想不到,他開了口,只道:「如果你真的能夠讓我和她見一面,就是這個價錢,甚至,我還可以給得更多。」
「你不是當我……」
他打斷她,「我不想浪費時間,你是不是騙子,現在就可以證明給我看。」
丁蔚音睨著紅包怔愣了好一會兒,他是真的很愛那個嘉蕾小姐吧?否則又怎麼會只要能跟她的靈魂見上一面,就願意出這樣以上的價錢……
她將紅包袋放上桌,然後抬眸望他。「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麼又來找我?」就在她苦思著怎麼拉下臉去找他時,Edward就打電話來了,還真是時候。
「我夢到她,她說有話要對我說,而且……」紀聿揚瞄她一眼,他頗不甘願地道:「她說你能幫忙。」
「所以她說會幫我忙是這個意思,還真是謝謝了。」這的確省了她不少想借口的麻煩,丁蔚音低嘀。
「不客氣。」
聞聲,丁蔚音往沙發靠裔那頭望去,看見剛剛還沒出現的余嘉蕾站在那邊微笑。
她想對她說些什麼,但余嘉蕾只是比了一個「噓」的動作,要她和紀聿揚繼續剛才的話題。
丁蔚音再次將視線調往紀聿揚,發現他正起疑地朝她剛剛看的地方瞧。「你說的沒錯,嘉蕾小姐的確有話要和你說。」
嘉蕾她的話,拉回他的注意力。「你怎麼知道嘉蕾的名字?Edward跟你說的?」
「拜託,Edward當初連你的名字都沒跟我說,不然你以為有過De?winter的事件後,我怎麼還會去和你見面活受氣。」
「那件事情是聿揚的不對,他真是太亂來了,難怪你會生氣。」余嘉蕾在一旁說道。
「就是說呀!」丁蔚音想也沒想的就附和。
紀聿揚狐疑地盯著她。「你在跟誰說話?」
「有嗎?」她裝傻。「我剛剛有說話嗎?」
紀聿揚瞇了瞇眸,「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嘉蕾小姐來找我。」她坦言,「如果不是她來找我幫忙,我是絕對不會答應再和你見面的。」
「你一定要一直重複這點嗎?」聽見一個女人說死也不想再見到他,讓他感到很不舒服,尤其是聽她說。
「很抱歉,我必須要重申,免得你會誤會我有多想再見你。」
「你說,嘉蕾來找過你?」紀聿揚撇撇唇,結束這個話題,言歸正傳。
「對,而且她現在就站在那裡。」她往窗邊的牆壁指了指。
他冷靜地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想也知道一定什麼也看不到,他沒說話,心裡半信半疑,但她說出了嘉蕾的名字卻是事實。
「你要相信我了嗎?」丁蔚音問。
「收了那張支票,現在你應該不是要問我這個問題,而是要想辦法讓我相信。」
該死,這男人還真有讓人生氣的本事,丁蔚音深呼吸、吐氣,然後據實道:「你們是青梅竹馬,余嘉蕾小你三歲,是祖宅里餘老管家的孫女兒;但你爺爺和余管家並不是單純的主僕關係,他們像朋友般無話不談,尤其在你爺爺早期剛打下你現在手中的這片江山時,身旁根本只有敵人,和余管家的知心,就更難能可貴了。
余嘉蕾的父母,在她七歲時離異,各自有事業在外,常常不在台灣,所以余管家在你爺爺的同意之下將她接到紀宅同住,你爺爺把她當親孫女般疼愛,不僅贊助學費,安排她和你進入同所貴族學校,從小學到大學都是,甚至最後還讓她和你一起出國留學,知道你們大學開始交往後,他也樂見其成,原本以為你們兩人會結婚,但余嘉蕾就在你擊敗眾多競爭者,終於登上現在這個總裁職位揚名國際的那年,她在與你發生爭執後出了重大車禍,你不僅沒能對外宣佈你有意與她訂婚的喜訊,還……」
「夠了!別再說了!」紀聿揚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那一字一句,都在將他拋回過去,眼見那種種畫面,對他而言根本就是種折磨。「我相信你。」
一個平凡的女人,根本沒本事查到那麼隱密的事情,在爺爺退休,由他正式接管公司的那年,一場隆重的慶祝宴讓他的聲名遠播,新聞媒體更是爭相要採訪他,企圖挖出他過去的大小事炒作,為了不讓嘉蕾的事情被報導出來,他特地對外封鎖消息,所以,除非是嘉蕾親口告訴她,否則她根本不可能會知道這麼多。
丁蔚音先是看看紀聿揚臉上難看且略顯蒼白的神色,再看看一旁余嘉蕾擔心地瞅著他的表情,輕輕歎氣後道:「那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紀聿揚望著她,然後望向剛剛她指過的那個角落。「嘉蕾會附在你的身上?」
「那要看你的決定。」
「什麼叫我的決定?」他不解地瞟她一眼。「她理應附在你身上,不是嗎?」電視不都這樣演?
「那是乩童!」她撫撫額,突然有些哭笑不得。「先生,乩童和靈媒是有差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