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醫?那是哪裡的醫術?」蘇槽好奇不解的問。
「西醫就是……」她猛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如何學醫?且這時代又哪裡聽過西醫這個名詞?她話說得太快,可得轉回來才行。「呃……西醫就是西方一些國家習的醫術……我無意間得到了兩本的西方醫書,無聊之下研究了一陣子……總之,侯爺確實是中毒了。」
而當她話一說完,中年僧人立即放下侯爺,快如閃電的擋在想逃離的大夫面前。「你說侯爺是長期勞心,因此心肺不開,導致各方早衰,性命難保,原來這是謊言?」中年僧人怒不可遏。
「饒命……饒命!」大夫大驚失色,腿都癱軟了。
「說,是誰要毒死侯爺的?」中年僧人追問。
「這人是……是……」大夫嚇得正要說出受誰指使時,身子忽然一陣抽搐,一支飛刀刺穿他的心口,他當場斃命,後頭的話自是什麼也說不了了。
「什麼人?!」大夫竟當著他的面被殺,蘇槽立即轉身去追殺手。
中年僧人瞪著已死的大夫,愣了半晌才趕緊轉頭去抱回意識逐漸昏迷的侯爺。「你既知他身中劇毒,那可知救治之法?」中年僧人急問。
她搖頭。「很抱歉,我看得出他中毒,但不懂中藥的藥理,無法為他調藥解毒。」她說。這人中的是砷毒,其實就是砒霜毒,在現代慢性砷中毒可用10%的硫代硫酸鈉靜脈注射,以輔助排泄毒物,但在古代她上哪去找這些藥品?
中年僧人聽了一臉的憂急,反觀身為人子的驀允根本面無表情,像是將死的不是自己親爹,完全事不關己,這態度讓春芸姝見了有些氣憤,又莫可奈何,只得再對那中年僧人道:「侯爺中的是砒霜毒,趕快找個厲害的大夫幫他解毒,應該是還來得及的。」砒霜毒在古代並非罕見毒物,若未浸毒過深,該是有大夫能用中醫的藥草解毒的。
「好……好,我馬上去找能解毒的大夫過來!」中年僧人喜道,放下侯爺後急忙去找大夫,但跑到了門口,不放心又回過頭來對驀允說:「小的去找大夫,侯爺就……就暫時交由殿下照顧了。」
驀允對他的話置若罔聞,連應聲也不,令中年僧人臉都急白了,不知如何是好。
「你去吧,侯爺由我照顧,暫時死不了的。」春芸姝看不過去,出聲說。
那人無奈,再看了驀允一眼,重歎一聲。「那就麻煩姑娘了,我很快就回來。」說完快步往外去了。
中年僧人走後,屋內剩四個人,不過,大夫已死,侯爺昏迷,只有兩個清醒的此刻正對視起來。
「你好大的膽子!」驀允說。
她收回直視他的目光,逕自在他面前坐下。「小女子膽子本來就不小。」她未穿越前雖然不是公主的身份,但出身良好,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與驀允對話並未覺得自己矮他多少,自然不像其他人那般對他唯唯諾諾,心驚膽戰。
他瞇眼看她,徹底明瞭這丫頭是當真不怕他,且她有種威嚴氣勢,竟能讓待在父親身邊多年、見慣大小人物的靳叔都自然而然屈從,這就更奇特了。
「你跟蹤本王到此的?」他沉著聲問。
「不能說是跟蹤,只能說是巧遇,小女子在街上碰巧看見就追上來了,不過沒想到會撞見驀家的秘密,小女子無心的,還請見諒。」她說得坦蕩。
「那你有心的是什麼?」他問重點。
「小女子追來是想問您一個人。」
「何人?」
「是誰舉報我爹瀆職貪污?」
他聞言冷笑。「你難道不知舉報人受朝廷保護,不得曝光嗎?」
「小女子知道,但朝廷該保護的是真正的正義之士,倘若這人居心叵測,舉報之事另有隱情,難道不該查?」
「你怎知這人居心叵測?」
「小女子去過巡撫官宅了,那搜出藏銀的書房大有問題,這錢可能是前任巡撫留下的,原本找到前任巡撫也許就可釐清錢財的來源,偏偏他已死,唯一的獨子又於日前突然暴斃,之後我爹就被人舉報了,可見這事不單純,有必要找出舉報者查問一番。」
他聽完她的話,眼神出現幾分的森然。「你比本王想像的聰明許多。」
她當即不客氣的露齒一笑。「是嗎?那殿下可願意告訴小女子這人是誰了?」
他臉色一變,陰寒的道:「若是本王告訴你這人是誰,那以後還有誰敢向朝廷密報事情?」這丫頭異想天開!
她絲毫沒有被他鋒利的目光所懾,仍不放棄的望著他,而她不知的是,要是其他人見到他這神情,膽子早已嚇破了。「話是沒錯,但誣告也是罪,難道小女子不能舉報這人陷害忠良嗎?」
他瞪著她。「伶牙俐齒。」
「是您許小女子翻案的,若這樣事事綁手綁腳,那還翻什麼案?」
他忽然冷笑。「你該不會以為救了順意侯,就又有了底氣,敢以此邀功,要本王洩露這人給你吧?」他看了一眼床上那氣息微弱的人後問。
她挑著秀眉。「小女子倒沒這想法,不過,小女子確實接連救了您父子倆,您若知恩圖報不也是應該的——」
「你膽大包天了!」從沒人敢在他面前這麼乖張不要命的!
見他發怒,她卻依然堅定。「芸姝只想救家人,還請殿下成全。」一家人的性命捏在人家手上,她不得不再度跪下。
只是,她並沒有發覺,自己即便跪著仍是挺直了腰背,清麗至極的面容上明顯漾著不甘心。
她這分倨傲倔強驀然吸引了他,盯著她的眼神隱隱有股難言的深意。「本王若告訴你,這樣是壞了朝廷規矩,可若你答應本王一件事,本王便願意為你打壞規矩一次。」他鬆動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答應殿下什麼?」
「若是翻案成功,本王赦了你一家老小,可唯獨你,得任本王宰割。」他一瞬間變得如鬼見愁般嚇人。
她這回真的有被驚到。「任您宰割……是什麼意思?」她吞嚥口水的問清楚。
他未答,可那冷酷陰鷙的笑容已教她毛骨悚然,這不會是救了春家其他人,唯獨自己不能活的意思吧……
第三章 好想當寡婦(1)
某人臉色奇黑無比,連蘇槽都不敢吭上一聲,就怕讓主子給遷怒了。
「你再將事情說一遍,讓本王聽個仔細。」驀允陰沉道。
他面前跪著一名黑衛,是蘇槽安排在春芸姝身邊監視的人,此人奉命不得干涉春芸姝的所作所為,但必須將她做的事完整稟報主子,所以七日後當主子由泰山回到總督府,此人立即前來稟報所有事。
「春家二小姐得知舉報人是總督盧信剛後,旋即深入調查,查出盧信剛是前任巡撫的遠親,那藏在巡撫書房的銀兩是前任的貪款,但因為前任驟死,其子來不及將錢運走,之後春冬山繼任巡撫住進官宅,他再無機會去取回財物,可這事無意間讓盧信剛得知,便計畫了誣告春冬山瀆職貪污之罪。」黑衛說。
「哼,她能查出這些本王不意外,更是本王縱容的,可本王在意的是,她如何有本事在本王未允許之前就摘了盧信剛的官,還將他一家全打入死牢裡去?」他怒問。
那日他告訴了她舉報者是盧信剛,也料到這有幾分聰明的丫頭能找到翻案的證據,可找到證據又如何,沒他允許誰敢動盧家?可想不到,那丫頭竟然做到了!
「春家二小姐極為聰慧,她已然料到盧信剛的背後有您……更知盧信剛之所以陷害好友春冬山,目的不為錢,因為那錢被查出也得獻給您……」
「該死!她怎會查出的?」這次問話的是蘇槽,他實在不敢相信短短的時間那丫頭能查出這麼多事來。
「她查到盧信剛年後即要高昇至京城任職,又查出簽任命書的是殿下,還有沒收的贓款沒進國庫……」後頭的話黑衛不敢再說了,但不說誰也知道,不進國庫,進的是哪了。「她因為驚覺此事與殿下有關,怕等殿下回來後,別說翻案,就是自己也得死得不明不白,便想到釜底抽薪之策,將所有對盧家不利的證據全張貼於市集,連在山東的各級官員都收到盧信剛作惡的鐵證,甚至,她也寄了份至京城的刑部,並花錢僱人將此事散播出去,弄得人盡皆知,逼得邢部不得不在民情沸騰之前,派人過來先拿下了盧信剛治罪。」黑衛繼續將後頭的事全說完。
驀允已經很久沒這麼被震撼過了,這幾日他待在山上拷問蘇槽抓回來那殺了大夫的殺手,可那殺手嘴硬,硬是不肯招供是受何人指使,因此耽誤了些時間,再加上他想確認「那人」的死活後再下山,直到今早那人才醒過來,見他命大未死,不用自己送終了,他立刻轉頭走,以為回來後只要簡單收拾一下那丫頭胡鬧了幾天的殘局即可,怎知她不到十天的工夫,竟手段凌厲的扳倒了一名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