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讓先是耐下心勸阻,但他很快發現根本無效,巧芸使著性子,手腳不斷揮舞亂動,陳讓不得不停下車。
在巧芸看來,他根本就是個沒膽怕事的大宅男,病床躺多了,連點黑道家族該有的殺氣都沒了。
「坐好了!」她得意地坐上駕駛座。
他不是叫陳讓嗎?那就識相點多讓讓,她國中就享受駕車的快感,家裡滿車庫的車不是爹地的,都是她的「大玩具」。
陳讓不再多說,第一天開始相處,他不想在第一時間就和她爭執。
巧芸熟門熟路地發動了引擎,陳讓還沒坐穩,車子油門就已經踩到底。
「這才叫開、車,懂不懂!」巧芸不知是不是故意,第一天就存心要挑釁,車子左彎右拐硬是不成直線,她享受著「駕馭的樂趣」,陳讓在一旁臉色發白。
「不行就要講,吐在自己車上可就丟臉了。」巧芸嘴上這麼說,手中的方向盤卻轉得更快,這台名貴的轎車,被她當遊樂園裡頭的碰碰車在開。
陳讓伸起右手抓住車門上的扶把,暈頭轉向,不發一語,邵巧芸見狀,頭搖得跟車子一樣晃,不屑地看著「嚇得半死」的陳讓。
「唉!果然和小時候一樣,沒點用,這樣就怕了,算什麼男人?」
巧芸的印象中,陳家就屬二哥陳封會讓人想多看一眼,她記得封二哥總是威風凜凜地率著一群人去處理事情,體魄強健、動作又快又猛,相較身旁這瞪大眼睛不敢講話的懦弱傢伙……
「唉!」她又歎了一口氣。「我不會嫁給這種人。」在她一次次刺耳的煞車聲中,伴著她這句下定決心的話。
果然,陳讓真讓她失望的可以。
一進陳家,邵巧芸對著自己的房間東望西望,陳讓已不聲不響回他的房間。
「我看他是去吐,不然就是癱在床上了。」她砰的一聲打開行李,裡頭沒有洋娃娃、沒有小洋裝,只有一大堆她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不該有的東西。
不久,就見到巧芸把最後一把模型槍掛上牆,算是大功告成,進來要伺候她的家僕才一踏進,就被這陣仗嚇呆了。
「出去啦!沒看見我心情不好嗎?」巧芸沒好氣地大聲斥著,沒有人能明白,她一個人這樣搬進陳家,有多孤單多難受,在房裡掛滿從小到大把玩的刀械槍枝,才能讓她有一些些慰藉。
陳家的家僕面色發白地退出她房間,巧芸想起,陳家另外還有一個應該也臉色發白的傢伙。
「不知道那傢伙得到教訓了沒?」她拍拍衣服,推開房門往陳讓的房間走去。
第一天的下馬威,應該能讓他明白,以後別想惹到她邵巧芸了吧?
房門打開,陳讓果然「攤」在桌前。
巧芸見他一句話也不說地,瞧著桌上的計算機屏幕,有意「乘勝追擊」,嚇他嚇得徹底。
「喂!我房裡那些模型槍你見到了吧?」她嚷著,不料陳讓沒搭話。
「我告訴你,我有的可不止模型,從小我就熟悉各種型號的大小槍枝,不高興的話,就把你家牆壁裝飾成蜂窩,所以你最好識相點,不要逼我做不想做的事!」
她威嚇、警示,不料陳讓竟不知道在忙什麼,眼睛沒有轉開、耳朵也不知道有沒有張開。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我逼妳做了什麼不想做的事嗎?」
好個陳讓,居然連說話都不見起伏,巧芸先是怒瞪大眼,後來想一想也對,他應該是被早上的她嚇到無力了。
「現在是沒有,不過不知道以後有沒有,總之,你罩子放亮點,別惹到我就對了!」她高分貝地嗆著。
不料陳讓還是不動聲色:「妳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什麼?!」她略略心虛。
「我不會欺負妳。」
「什麼欺負不欺負……」她的分貝也稍稍降低了,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我陳讓不是那種人。」
「什麼哪種人不哪種人啦!」她一張小臉開始徐徐漲紅了,她只是出言警告,怎麼一下子就被他聽出來話中有話?「我是說……不要動我那些槍枝模型,每一件都不是你有本事把玩的,聽見沒?!」
「嗯。」
明明她已經在打雷下雨了,怎麼陳讓還是一副晴空萬里的模樣?
「『嗯』是什麼意思?」她惱怒不已。
「妳的那些東西,我不會去動。」
他是同意了她的警告,但怎說得那樣平靜無波?好像壓根沒把她那些珍藏和警告放在眼裡似的。該死的東西,嚇呆了是不是?
巧芸氣呼呼地對著他再喊道:「你那什麼態度?我跟你說話,你眼睛看都不看我一眼,很跩嗎?」
一個人來到陳家,家僕見到她房裡的東西,通通被她嚇跑了,一股不由自主的悶突然從她心口竄起,讓她不由得想找人來亂。
但陳讓,怎麼連說個話,都對她這麼冷淡?
聽到巧芸這樣說,陳讓才轉過頭:「巧芸,很抱歉,我現在正忙著處理公事,沒有辦法跟妳聊天,妳先回房休息。」
陳讓的確有要事正處理,但這話聽在巧芸耳裡,可是怒不可抑。
聊天?!他把她剛剛那些話,當「聊、天」?
他到底懂不懂她的警告、她的嗆聲、她的下馬威?
他竟然不知死活地說這個叫「聊天」?
她看見陳讓說完話,又立即轉過頭盯著屏幕,那屏幕好像有防窺保護,站在一旁的巧芸,也瞧不出個所以然,只知道這混帳東西把計算機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對啦!計算機不會開快車嚇死你、不會拿滿房間的槍威脅你,你就慢慢耍你的懦弱、宅你的房間、迷你的計算機吧!
巧芸「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踢開門離開。
其實,她好孤單、好無聊,陳家為她準備的房間又大又寬敞,但是卻更顯得她一個人孤伶伶地好可憐。
她希望陳讓叫住她,跟她吵一架都好,而不是這樣宅在房裡不知道在幹嘛啊!
巧芸走出房門,卻不想踏回只有自己的房間,於是躲在門口偷偷觀望。
她看見陳讓戴上一副眼鏡,坐在桌前緊盯著計算機屏幕,桌上堆滿書籍雜誌,房裡沒什麼燈光,只有屏幕上的光亮,照在他怎麼看都像宅男的臉龐。
陳讓習慣關上所有的燈,只留一盞桌燈好讓自己專注。房外的邵巧芸又重重地搖著頭,留下一句「世紀大宅男」便走,再也不想多看一眼。
他一整天就是這樣待在房間裡,對著計算機頭也不回,雙手在鍵盤上劈里啪啦地猛按,聽得巧芸心煩意亂。
男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是迷上線上遊戲嗎?他不運動、不鍛煉身手的嗎?身在威名遠播的陳家,他只有這點本事嗎?
巧芸越想越不甘,她堂堂一個邵家千金,怎麼可以為了一點兩家的利益,就這樣嫁給一個無能、病號、連車都不會開的大宅男?
她滿心不甘,決定不要讓陳讓好過。她會讓他知、難、而、退。
自從多了這位邵家小公主,陳讓本如貴族般優雅的生活,被攪和得天翻地覆。
「喂!你們家是不是有彈藥庫?」邵巧芸門也不敲,一腳踢開陳讓的房門,見他竟然正在泡「老人茶」。
只見陳讓右手拿起茶碗,輕放在左手掌上,再把茶碗從對面向身前轉,細品慢啜,看得巧芸火冒三丈。
喝杯茶動作那麼多,簡直就是娘炮!她心中暗罵。
巧芸並不知道,這是日本茶道,陳讓時常藉此靜心悟理,巧芸的嚷嚷,打斷了他的寧靜。
「槍枝在TW並不合法,我想妳知道,所以陳家不會有這種東西。」他試圖打消巧芸的念頭。
「你想騙誰?別人家沒有我相信,你們家沒有才奇怪!」陳家在黑道世界是首席之位,爹地就是這樣硬要把她嫁過來,她不到他家靶場打得過癮怎甘心?
陳讓將茶杯放下,巧芸嘴巴翹得比天高:「還想說謊,我明明就聽封二哥說他剛剛才練習完槍法。」
「二哥跟妳說這些?」陳讓本平靜的心緒明顯起了些漣漪。
「對啊!哪像你,只打算騙我。」
面對她的抗議,陳讓還是選擇了退讓,也罷!這丫頭在邵家不可能沒碰過這些東西,她一個人剛搬來,就讓她發洩一下情緒吧!
於是,陳讓領著她到別墅中隱密的地下靶場,通過靜脈辨識器,鋼鐵大門靜靜移開,巧芸可開了眼界。
「好大啊!」這丫頭一馬當先衝了進去,拿起短槍興高采烈地射擊。看著她「發洩」的模樣,陳讓一句話也沒說。
「砰!砰、砰!砰!」
一顆顆彈殼隨著槍響,從巧芸身旁飛落,她動作迅速、架勢十足,瞄著前方的紅心一口氣連發數槍,直到子彈用盡。
陳讓在一旁瞪著眼,巧芸得意洋洋,要拿長槍。
「別玩了,今天到這裡就好。」陳讓阻止她。
「嚇到你了是吧?」這就是她從小玩的「遊戲」,她自詡槍法又快又準,這回准讓這沒用傢伙又嚇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