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思暖拿她弟弟沒轍,姐弟倆從小就不太親近,也不瞭解彼此的想法,說穿了就是胡不關心。
「是嗎?」對於霍思煒這一年來的巨大改變,柯蘊柔和霍思暖一樣茫然,他似乎離她們越來越遠,再也不是她當初認識的小弟弟。
「是啊!」霍思暖毫不在意,對這個話題不是很感興趣。「對了!昨晚思煒表現得好不好?有沒有狠狠揍那負心漢一頓?」
這恐怕才是她一大早打電話給她的原因,純粹為了看熱鬧。
「你以為他們真的是情敵啊?神經!」柯蘊柔翻白眼。「不過思維昨晚說話真的很銳利,連我在旁邊聽了都替禹孟感到難過。」
「活該!」霍思暖冷哼。「那混帳本來就欠人修理,誰叫他放出拋棄你?」
霍思暖比柯蘊柔還激動,害她都不好意思承認多年後相見,她對他依然心動,鐵定被罵死。
「你的心地就是這麼善良,才會被欺負!」霍思暖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盧禹孟,她是那種有仇必報的個性,就算不干她的事,她也會在一旁打抱不平,對朋友非常講義氣。
「不然我還能怎麼辦?」柯蘊柔無奈地苦笑。「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他既然已經做出選擇,她在不甘心也只能接受事實,總不能因此而做傻事吧!
「你就是這麼好欺負。」霍思暖咬牙切齒。「換成我,早就把他給閹了,豈能容那個禍害留到現在?」
說來可惜,當初她明明有機會拿油畫刀棒蘊柔報酬的,要不是蘊柔苦苦哀求他不要把事情鬧大,她才不會輕易饒過盧禹孟,當然也就沒有今日的好戲可看。
「思暖!」對於好友的熱心,可蘊柔覺得既好氣又好笑,還有更多的無奈。
「好啦!」霍思暖撇撇嘴。「只是開玩笑的而已,幹嘛這麼激動?」當初她沒行動,現在也不會。她可不想變成社會事件的主角。
「話說回來,你昨天見到他老婆沒有?她是不是又老又胖,身材還變形?」霍思暖壞心眼,想閹了盧禹孟不說,還希望他娶到一個醜老婆,最好是天下第一丑,這樣才叫報復。
「他跟他老婆離婚了,我和她根本沒見到面。」柯蘊柔原本也希望跟迫使她和盧禹孟分手的情敵見上一面,但很遺憾事與願違,她也沒有辦法。
「什麼,他已經離婚了?!」聽見這消息,霍思暖錯愕不已。
「是啊!」柯蘊柔點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遺憾,兩種情緒在她心頭翻攪。
「他什麼時候離婚的?」她才想說她的老婆不可能比蘊柔還漂亮,沒想到他就離婚了,害她無從炫耀。
「聽說是孩子生下來不到一個月就離婚,詳細情形我也不瞭解。」他沒有解釋。
「這個男人真是薄情到令人厭惡!」受不了。「居然連人家月子都害沒有坐滿就趕人家走,到底還是不是人啊?」
霍思暖的疑惑,也是柯蘊柔心中的疑惑,她所認識的盧禹孟是一個勇於負責的男人,不會這麼無情。
「呃,我還邀請他再開幕那天去參觀你的畫展……」柯蘊柔支支吾吾地承認她做了蠢事,果然引來霍思暖大叫。
「你的頭殼是不是壞掉了,蘊柔?」霍思暖氣呼呼。「我都恨不得殺了他,你還邀請他來參觀我的畫展,是存心想害我變成殺人犯嗎?」
「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馬上打電話請他不要去。」柯蘊柔趕緊亡羊補牢,唯恐霍思暖轉而把怒氣發洩在她身上。
「算了。」霍思暖緩緩吐氣,想法子控制自己的脾氣。「邀都已經邀了,我可不想讓人家誤會我小鼻子小眼睛,但是畫展開幕那天你一定要來,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衝動拿畫砸他,天曉得我的畫現在可是很值錢,不能浪費在他身上。」
「我知道,大畫家,我一定會提早過去幫忙。」柯蘊柔過於輕快的回答聽起來十分可疑,霍思暖馬上就聽出端倪。
「老實告訴我,蘊柔,你該不會還想跟盧禹孟復合吧?」霍思暖不愧是她的老朋友,隨便一出手就射中紅心。
「當然不會,你怎麼會這麼想?」冷不防被說中心事,柯蘊柔的心跳得跟高鐵一樣快,眼睛眨個不停。
「因為我知道你有多死心眼。」霍思暖冷冷回道。「但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因為盧禹孟一點都不適合你,你們在一起不會幸福。」
霍思暖鐵口直斷,柯蘊柔儘管嘴上不反擊,但心裡卻相當懷疑好友的說法,過去她和盧禹孟交往的那段日子,明明就過得很寧靜甜蜜。
「總之,結論就是你不但沒給他好看,還邀請他一起參觀畫展。」怯,她還以為她會拿出志氣好好教訓那個負心漢一頓,結果竟給她演出這種嗯爛溫情戲碼。
「大致上是這樣。」柯蘊柔萬分慚愧地承認自己沒用,霍思暖撇嘴。
「好吧!那就開幕見了。」真希望蘊柔的腦筋可以清楚點,那種爛男人也當成寶。「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姓盧的那混賬,也很好奇他現在變得怎麼樣?最好是變得又老又胖又憔悴,這樣我才可以當面恥笑他!」
霍思暖不愧是嫉惡如仇的女英雄,比當事人還要激動,柯蘊柔不由地笑開。
「我也希望如此。」如果他真的變成又老又胖又憔悴,說不定她就不會胡思亂想,陷入進退兩難的矛盾之中。
「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神經!」霍思暖受不了柯蘊柔老是這麼多愁善感,動不動就感慨,她可沒有這麼多美國時間奉陪。
「我要掛電話了。」她還得去畫室挑畫。「如果思煒有跟你聯絡,記得交代他打電話回家,我爸有事情找他。」出去像丟掉,回家像撿到,老爸有這樣的兒子也真不幸。
「好,如果我有接到他的電話,我會記得轉告。」不期然聽見霍思煒的名字,柯蘊柔的心臟重重跳了一下,眼前浮現出他帥氣的臉。
「謝啦!」霍思暖跟她道謝以後便掛上電話,柯蘊柔看著已然斷線的電話歎氣,過了許久才掛上話筒。
她想起昨天晚上分手前霍思煒生氣的臉,頓時覺得很對不起他。她並沒有犯錯,可他臉上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哪裡做錯,一直覺得對他抱歉。
人傻一次是可憐,傻兩次是智障,我看你就準備當智障好了,我懶得理你!
她比誰都明白他的憂慮,而他的憂慮是對的,她真的在考慮和盧禹孟復合。
兩眼直愣愣地瞪著電話,柯蘊柔拿起話筒撥霍思煒的手機號碼,才響不到三聲,連忙又放下。
她氣喘吁吁地壓住話筒,好像怕它會突然傳出霍思煒的聲音。她承認自己此刻害怕聽到他的聲音,因為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麼,好像道歉也不是,因為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然而,在她內心深處,她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
她竟然對一個曾經拋棄她的男人燃起幻想,這是她說不出口的罪惡,也是她始終沒有勇氣打電話給霍思煒的原因——她不知道該如何當著他的面承認羞愧。
第四章
時間再咖啡香和古老唱盤間流轉,隨著黑膠唱片轉呀轉的,最終轉進霍思暖畫展開幕那一天。
柯蘊柔很早就到展覽館幫忙,雖說展覽場本來就已經有固定的佈置人員,但在她擅長的色彩搭配方面,多少能給工作人員一點意見,幫助整個展出更加順利。
只不過,她的手和嘴巴雖然忙著指揮,但眼睛卻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門口,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不必擔心,那傢伙手長腳長,如果到了你一定會看見他,麻煩你專心工作。」就在她目光飄忽的同時,霍思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嚇了柯蘊柔一跳。
「我一直很專心啊!」她低頭假裝忙碌,霍思暖立刻吐她槽。
「專心個頭!你的簡介都拿反了,是存心觸我霉頭嗎?」拜託,她才剛躋身國內知名畫家之列,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別七早八早就要她「倒退嚕」,太不夠朋友了。
「啊?對不起!」柯蘊柔趕緊把簡介拿正,攤開擺在鋪著深紫色桌巾的桌上,一邊喃喃地說抱歉。
「算了。」霍思暖投降。「自從盧禹孟那禍水再次出現後,凡事都不對勁,就連思煒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難得他老姐開個展,也不來捧場!」
他們姐弟感情雖然不像一般家庭來得好,但整體來說仍是不錯,至少對方有事另一個人一定會站出來聲援,這次霍思煒卻毫無動靜。
柯蘊柔在一旁心虛地聆聽好友抱怨,不敢告訴好友,霍思煒之所以缺席是因為他還在生自己的氣,跟她這個姐姐沒有關係。
隨著開幕時間逐漸逼近,陸續送到的花籃和盆栽幾乎擠爆會場。等到正式開幕,會場更湧進大量藝術相關行業的經理人和媒體,每一個都爭相認識台灣畫壇最閃亮的新星,頓時鎂光燈閃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