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爺……」她望著他。
「不讓我進去?」一手撐在門框,秦振沙望著她的眼,狂肆的笑著。
「可是這麼晚了!」她總覺得不對。
「怕我?」他畫開一絲笑痕,直接走進屋裡,「第一次來到下人住的地方,沒想到這裡的房間真多。」
「秦府下人們都住這裡,房間自然多了。」柳露水認真地回道。
「哦!難怪我找了好久。」
他的話讓她嚇了一跳,急問道:「那麼四少爺,你是怎麼知道我住這一間房的?」
「這有什麼困難,當然是問人了。」秦振沙撇撇嘴。
「問人?」她蹙起眉心,心想這下就糟了,如果被人傳錯話,她可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何必這麼緊張?」淡不可見的微笑在他嘴角勾起,英挺的臉上帶著不羈的神采。
「如果沒事,四少爺該離開了。」趁還沒讓人發現前得趕緊讓他走,免得遭惹閒話。
他沒理睬她的話,反而四處看了看,「雖然這下人房小了點,但是裡頭應有盡有,就不知道你還缺什麼?」
「奴婢什麼都不缺。」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老愛挑戰我的話?不知道我這位四少爺說的話在你耳裡還算是命令嗎?」笑容斂下,他瞇眼反問。
「什麼意思?」她告訴自己不能退縮,只好勇敢的與他對視。
「什麼意思!」這張堅決中帶著怯意的小臉,讓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打算抵死不承認?」
「我是真的不懂。」沒錯,她是想抵死不承認,那又怎麼樣?
「很好,挺有意思的,認定我不會當場抓到人?」這個態度狂妄囂張的男人又露出一抹試探性的微笑。
柳露水挺直背脊,僵著身子說:「對不起四少爺,我還是沒能明瞭你的意思,呃……如果沒事的話,我想睡了。」
秦振沙撇撇嘴,瞅著她那張固執的小臉好一會兒,隨即斂起笑,矜淡的開口,「行,妙極了!咱們就等著瞧。」
說著,他便揮袂步出下人房,可是當柳露水送他到門口時,卻詫異的瞧見外頭已有許多下人圍觀,而且還竊竊私語著。
看見這樣的場面,秦振沙完全不以為意,他拉開嘴角回頭看著小臉泛白的女人,心底突生捉弄之意,「怎麼?連送別的話都不說了?不捨得我走嗎?」
「什麼?」她訝異的張大嘴。
「既然這麼不捨,那我就不走了。」他勾起笑,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竟一個回身將她推回屋裡,還緊緊的扣上門!
柳露水瞪著雙水靈靈的大眼,耳聞外頭愈來愈大的談論聲,她的腦袋就像要爆開一樣,好痛……好痛……
「四少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根本是惡魔,居然用這種方式懲罰她!這要她以後怎麼跟大家相處,他們又會用什麼眼光看她?
「害怕了?」秦振沙的雙眸突地緊瞇,彷似冷冽的寒冰。
柳露水心口瞬落,她從不知道居然有人的眼神會如此沉冷多變,裡頭含帶的複雜光影讓她看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我沒做錯任何事,幹嘛要害怕?」她咬著唇,眼底心裡寫著的全是被侮辱的挫折感。他這樣的做法,已讓她在這裡待不下去了!
也好,反正大哥也叫她點心做好後拿了銀子就離開,對於秦府甚至是他,她也不該再有任何留戀或牽扯。
留戀?!
她猛吸口氣,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難不成她的心已漸漸遺落在這個邪魅的男人身上?
這丫頭逞強的口氣讓他板起了臉,「知不知道你這模樣非常令人不喜歡!」
「四少爺,你不用感到難過,只要再忍一個月就行。」即便她真的對他不捨還是得離開,這個覺悟她是有的。
「一個月!哦……你是說你可以拿到一千兩銀子就離開是嗎?」這丫頭還真是異想天開,以為他爺爺的嘴很好搞定?
「沒錯,所以只要四少爺賣力點就行。」
聞言,秦振沙撇嘴笑了,聽她言下之意不就在怪他對於做點心一事極少過問嗎?
「你好像被我激怒了?」瞧她僵硬的臉色,還真可愛。
「對,如果四少爺不想再見到我也沒關係,我可以馬上離開……只是……點心的事你也得負責才成。」每天她都要想著冰要怎麼解決,她就算想破腦袋,還是找不到辦法呀!
「小婢女,你是不是搞錯對像?」
他輕輕一哼,大手往她的下顎一鉗,火漾的眸直勾勾凝注她驚駭的大眼。而她不斷的喘氣又喘氣,對著他不同於剛才冰冽的火熱目光感到有點緊張。
她張口欲言,但又閉上了嘴。
「我廢話不說,現在只想再提醒你一句,如果讓我發現你意圖不軌,我不會再這麼簡單的放了你。」
秦振沙的眼神帶著怒火,但奇怪的是,柳露水看在眼底卻覺得渾身發燙,雙腮赤熱更是久久不散。
直見他離開後,他那對冷肅又火熱的眸仍停留在她心頭,久久沒有消失!
第三章
接下來的三天,柳露水做任何事都萬分小心,至於北鎖苑裡頭,她是不敢再往內踏進一步了。
愁的是,如此一來就啥事也不能做,那她藏身在這裡到底還有什麼用處,對大哥的交代又幫不上忙,還真內疚!
就因為這般心不在焉,她切菜時一個不小心,將自己的中指切下一塊肉來。
「啊!」她大叫了聲,眼看血流如注,她趕緊蹲下從水桶內舀水沖洗,可是才剛洗掉,血又汩汩流出,這下她急得都快哭了。
別急、別慌,先想好該怎麼做。
對了,記得上回搭灶房的工人是撕下衣角為自己包紮止血,她是不是也該這麼做呢?
於是她也學著撕下一截裙擺,將傷口捆緊,等了好一會兒,鮮血果真不再泌出,可是她也已筋疲力竭!
柳露水,你還真沒用,大哥的事你非但沒做好,還差點兒因為切個菜死在灶房,會不會太丟臉了?
頹喪的坐在地上,突然聽聞有腳步聲朝她走來,以為是四少爺過來,她趕緊站起,可抬眼一瞧卻是位陌生的姑娘。
「請問你是?」柳露水怔怔地望著她。
「我叫秀雅,是四少爺的貼身奴婢。」秀雅會來此,就是聽江森之命先來探探她的。
「貼身奴婢?」她驚疑的張大眸,心想來這兒做點心這麼些天,她從沒見過有人在北鎖苑進出,也不曾聽說四少爺有貼身奴婢呀!
「沒錯。」秀雅瞇起眸笑望著她,「你是廚娘?」
「不是。」她的廚藝還不到這種程度。
「這裡怎會搭個灶房,好突兀呢!」她左右看看,一副主人的模樣,壓根不帶奴婢的卑微。
「因為需要。」柳露水已不想回答她了。
「你這是什麼口氣?」秀雅乃是江森之女,從小自在慣了,個性不受管束。見柳露水居然用這種態度回答她,讓她心頭頓起一把火。
「你我同為奴婢,你說我該用什麼態度?」柳露水被她的氣焰威迫得好委屈。
「你真是。」秀雅逼視著她,「你以為自己是誰,咱們四少爺——」
「秀雅!」就在她差點說溜嘴的同時,秦振沙正好走進來阻止了她。
「……四少爺。」看見他板著張臉,秀雅才知道自己似乎說得過火了,於是趕緊道:「是……是奴婢多話。」
「沒事。」秦振沙冷然含威的臉色直望著柳露水,這才道:「別吵她做點心,我們過去吧!」
「是的四少爺。」她這才興高采烈的跟著他離開,還大膽的勾著他的手臂,但奇怪的是秦振沙並沒推開她。
柳露水緊抿著唇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疑惑著那位姑娘當真只是位婢女嗎?
她更討厭自己的是,見他們這麼親匿的走遠,她心口竟像是梗著什麼,呼吸突然變得困難,還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在胸臆中氾濫,惹得她好想哭……
柳露水,爭氣點兒,何苦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沒用呢?
「哥,我好想回家,我不想再待在這裡,點心我也不想做了,可不可以?」若不是大哥,她壓根不在意什麼一千兩銀子,她真的累了……
就在這時候,張大娘過來探望,「露水……露水在嗎?」
聞聲,她趕緊拭去淚水,強迫自己笑著說:「我在,是張大娘嗎?」
來到門邊就見張大娘徐徐走了進來,東張西望了會兒,「這裡就是北鎖苑的灶房?」
「是。」柳露水強顏歡笑著。
張大娘注意到她難過的神情,「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好,似乎愁眉不展的……咦?眼睛還紅紅的呢!」
「因為我太沒用了。」她苦笑。
「點心做不來?」搖頭一歎,張大娘拍拍她的肩,「別惱,另外三位丫頭情況也差不多,總會否極泰來的。」
「聽你這麼說,我總算好多了。」柳露水這才想起,「對了,你怎麼會來這裡呢?」
「哦!一方面是想來看看你,另方面是想把這個交給你。」張大娘從袖袋裡拿出一封信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