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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連櫻

  「我們各自都在找一樣東西……」陸祈嵐端起茶杯,話說到一半,喝了口茶。

  「哦?」藻目不轉睛的盯著陸祈嵐,評估他話中真假。

  「而且,我想我們剛好知道各自的東西在哪裡。」陸祈嵐沒有說謊,他真的知道,只不過還不回來而已。

  「哼!」藻輕哼一聲,這小子果然是為了那筆鑣銀而來,不過,他當真知道他在找什麼嗎?

  「我要怎麼知道,我們各自以為的東西是沒錯的?」藻冷冷回道,但端起茶杯的手看來已有些暖意。

  陸祈嵐神秘一笑,「就憑我陸祈嵐過目不忘的本事。」意指他看到一件以前就頗負盛名,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

  「很好。」藻放下茶杯,「成交。」

  兩人相視一笑,獨留臥冬一頭霧水。

  第6章(1)

  巨大的火炬旁,五顏六色的珠串寶石在離教少女的衣飾上閃耀著,一年一度的離教火祭在最冷的這一天舉行,準備已久的離教少女們,各自展現自己最亮麗的一面,事實上,一輩子的幸福幾乎就看這一天了。

  火祭不但是離教最大的祭典,更是離教男女定情的重要之日,少男少女會在熱鬧的舞蹈慶典之中偷偷交換信物,並約好火炬熄滅之後的幽會地點,若彼此喜歡便會赴約;隔天,男方便會帶著信物和少女一起回女方家求親,因此,適婚年齡的年輕男女們在火祭的舞會上,莫不睜大眼睛留意意中人,深怕不小心被搶先交換了信物,失去了好姻緣。

  也有不少參加好幾年火祭的男女,信物一直無法順利交換,也有交換了信物,卻等不到赴約的人的情況;但只要每年有火祭,年輕男女們就充滿了希望和活力,更重要的是,教主和護法到現在都還沒有跟女孩子跳過舞,自然也沒有跟任何人交換過信物,如果有幸成為他們的妻子,在離教可是件光榮的事呀!

  入夜的祭典,小孩是不能參加的,陸祈嵐早早就被趕回房間,而亮晃晃的火炬旁,華麗的布毯上隨意的擺著豐盛的筵席,從沒見過北方美食的臥冬瞪大了眼睛,難得入夜還睡意全無,無視於年輕男女在營火旁隨著熱鬧的樂聲翩翩起舞,死守著筵席大吃特吃起來。

  「合你的口味嗎?」

  「合……很合。」塞得滿口的臥冬連話都說不清楚。

  一回頭看到苗羽,他眉開眼笑,「喵大哥(吞)……這很棒,快來吃!」

  一手拿著羊肉串,一手拉著苗羽的手,往眾多美食走去。

  看著那只拉著自己的小手,苗羽竟有些怔忡,他——想和這雙手的主人跳舞。

  如果他這麼開口,臥冬鐵定會嚇傻吧!如果是另一個人呢?那個臥冬眼中霸道野蠻的男人?

  好不容易解決手中的羊肉串,臥冬終於有空看一下苗羽的裝扮。

  苗羽穿著離教男子祭典正式的紅色織邊背心,頭上象徵性的別上一支紅色羽毛,健壯的體格,搭配苗羽本來就勾人心魄的細長雙眸,有種攝人的魔力,也難怪周圍的女孩們都對著苗羽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臥冬突然覺得有些悶,這是很詭異的情況,女孩們對苗大哥指指點點,是她們家的事,他悶個什麼勁?難不成這北方天氣當真給他冷病了?

  古書上不是有寫,好看的人多是禍水,苗大哥生得這麼好看,會不會也是禍水?不對,苗大哥這麼好的人怎麼會是禍水,而且禍水是指女人,也不會是苗大哥。

  「我還有些事,正要走,你去吃吧!」苗羽婉拒了臥冬大力推薦美食的好意,快速的消失在祭典,令在場的女孩們不勝欷吁。

  見苗羽走開,臥冬心中小小失落了一下,突然覺得眼前的食物少了點吸引力,祭典也不再那麼好玩了。

  咬著烤餅發呆的臥冬,正想著要不要回去睡覺之時,祭典到達了高潮,教主和護法現身,現場鼓聲大振,所有人歡天喜地的大吼大叫起來,少女們更是尖叫聲不斷,快把臥冬的耳朵震聾了。

  有別於以往只穿著祭典長袍的教主,今年雖然依舊沒有摘下面具,但竟然穿著鑲著紅珊瑚的舞服,這意味著有哪家少女要和教主陷入情網了嗎?

  倒是藻一如往常穿著墨綠色長袍,只有應景的戴了條紅珊瑚項鏈,冷眼等著「受難者」的出現。

  只見教主踏入舞池,繞過所有跪伏在地的佳麗,直接往正咬著餅的臥冬走去,並伸出手。

  青·天·霹·靂!

  包括在場的所有女孩和臥冬在內,全都是青天霹靂,現在是什麼情況,教主竟然在中原書生面前伸出手,這意味著——

  教主要和這個男人跳舞嗎?

  天啊!離教少女的顏面要往哪裡放?原來教主和藻護法的傳聞都是真的!教主真的喜歡男人嗎?

  最最青天霹靂的是正咬著餅的臥冬,他從沒想過今天的祭典有他要跳舞的安排,離教的姑娘是看不上中原的軟弱書生的,而他更沒想過這個紅毛怪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邀他跳舞?!那他……他不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怎麼這樣,教主不是已經有藻護法了嗎?

  臥冬呆若木雞的站在那裡,直勾勾的盯著那面具下看不出表情的雙眼,這到底是捉弄還是認真,臥冬心底有些迷惘。他從來不懂也不想懂這個戴著面具的怪人在想些什麼,天生遠離麻煩的個性,讓他下意識的去避開教主,但這一刻,教主卻給了他正面一擊,讓他不得不去思考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臥冬遲疑的時間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每個離教的人民都屏息以待,猜測這中原男人會怎麼應對教主的邀請,是落荒而逃?還是冷靜的拒絕?還是就這麼僵持在那?

  只見臥冬死命的瞪著那面具,彷彿那是多麼不可思議的生物一般,然後,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接下了這個挑戰。

  既然教主有膽敢在祭典上邀請一個男人跳舞,那個男人恐怕沒有拒絕的機會了,跳就跳吧!先保得今晚的平安,明兒個再跟祈嵐少爺好好商量對策,他真的要認真當祈嵐少爺的戰友了。

  看著臥冬伸出的手,所有離教的男人們鬆了一口氣,女人們也歎了一口氣。

  面具下透出難得的愉快氣息,讓藻全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快要掉滿地了。

  教主握住臥冬伸來的手,輕輕一拉,那輕盈的身軀便被攬入懷中。

  臥冬微微一怔,除了師父老人家外,他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靠得這麼近過。

  教主輕輕攬住臥冬,纖細的人兒確確實實就在懷中的感覺讓他十分愉快,尤其臥冬那僵硬且不知所措的動作,讓他沒來由的心情大好,他就是想看他這麼一個凡事都無所謂的人,還會對什麼事情驚慌失措,但不會僅止於此,這只是個前奏,他的劇本還很長很精采。

  只要想到懷中的人即將出現更驚愕的反應,他的心情就出奇的好。

  他想看這個平常冷冷的人兒,隱藏在與世無爭表象下的真實性子。

  或許,除了那些之外,他想要的還有更多。

  僵硬的跳完祭典裡最熱鬧的一支舞後,臥冬簡直是彈離教主的懷裡,那避之唯恐不及的動作,讓面具下的眼睛瞇了起來。他會讓臥冬不得不回到他懷裡的,除了他在的地方,他恐怕哪兒都不能去了。

  不知當他發現自己已經踏入一個不能回頭的陷阱時,他會怎麼樣呢?一反平時的溫和脾氣?還是照樣無所謂?他想知道,無論如何,他就是想要撩撥這一潭平靜的冬湖。

  「我們是否該交換個信物?」教主幾乎是馬上將臥冬拉回懷裡,俯在他的耳旁輕聲說道。

  臥冬瞪大眼睛,兩個「男人」交換什麼信物?

  「教主別開臥冬玩笑了。」

  面具下傳來一絲輕笑,「我從來不開玩笑的。」

  不開玩笑才是最可怕的玩笑。臥冬拚命想掙脫這人的箝制,卻怎麼也移動不了半步。

  教主拿下右手那串色彩艷麗、閃著火焰光芒的琉璃紅珊瑚手鏈,擅自幫臥冬戴上,輕聲道:「不准拿下來,如果任何人告訴我你拿下來了,後果自負。」然後又是一陣令人發毛的笑聲。

  這是威脅嗎?用全離教的眼線威脅?這人實在是太太太卑鄙了!

  好吧!反正人家要送東西,不拿白不拿,那手鏈顯然是一對的,看來不是尋常的裝飾品,教主的東西在中原應該滿值錢的吧!在這裡應該沒人敢買,不過前提是,他可以回得去的話。

  「我身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當成信物。」這是真的,他穿著一向儉樸,和滿身裝飾的紅毛教主不一樣,他確實沒什麼東西可以當成信物,而他也不想拿任何東西給教主當信物。

  臥冬可以感覺到面具下的雙眼掃視了他一圈,那眼神讓他有一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

  「那你說該怎麼辦呢?」

  那輕聲細語慢條斯理的可怕語氣,讓臥冬想起鄉下媽媽哄騙小孩的傳言——不乖,就會被離教教主抓走!教主現在的語氣,簡直就像要他留下身體的一部分當作信物一般,讓他為自己的身體髮膚擔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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