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我在幫大大換尿片。」
隨著聲音出現,阿豐抱著一個三個月不到的嬰兒跑到門前,向晴急忙躲到他身後,緊抓住他的衣角不放。
她在怕他!藍天不敢置信地看著阿豐身後的向晴。
不懂,她怎麼能一面叫他木頭,卻一面害怕他?不、不對……她喊的木頭不是他……
「別怕,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阿豐把向晴拉到身前,手輕拍她的肩背,像安撫似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阿豐為什麼和向晴那麼親密,為什麼向晴嘴裡的木頭換了男人?藍天冷然的眸子裡燃起兩簇火焰。
「木頭,你的朋友怎麼看起來都那麼……龐大……」她還是害怕,緊抓住阿豐的衣角,尷尬地偷看藍天,小聲問。
「沒辦法,要找到你老公這種好體格的男人不容易啊,小小肚子餓了,你去照顧他。」
阿豐的眼皮連跳幾下,心提到嗓子眼。
「他們……要留下來吃飯嗎?」
「應該要吧,他們從很遠的地方回來。」
阿豐偷看藍天。幸好,他的注意力轉到向晴身上,不然,要是阿天持續射出殺人眼光,他會考慮要不要直接跳窗逃跑。
「哦,那我得去買菜,家裡的菜不夠了。」
「叫黑鷹開車載你去買。」
「黑鷹……」她眼底猶豫。「讓阿架送我去好不好?」
「好吧,你把小小交給黑鷹照顧。」
「不要啦,鬼火比較會照顧小孩。」
阿豐無奈歎氣。「好,都隨你,快去快回。」
「我知道。」
向晴伸手要抱大大,阿豐考慮了一下,還是把大大收進懷裡,打死不放手,那是他的保命符。「大大我抱,你出門的時候加一件衣服。」
「嗯。」向晴往樓上走,在經過燦燦身邊時,臉上流露出一抹討厭的神色。
向晴一離開,藍天立刻開口,「說!是怎麼回事?」
「等向晴出門後再談,行不行?」阿豐苦著臉,歎氣問。
他以為他們至少會晚個幾天,讓他有時間整理一下狀況,誰知道這群天降神兵出現得這麼無聲無息。
「怕什麼?你監守自盜呴。」燦燦涼涼問。
「我……我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沒錯,姦夫通常都有苦衷。」燦燦語不驚人死不休。
怒焰高張,藍天向前跨了一大步,兩百公分的身高頓時在阿豐身上造就強烈壓力。
「呃……阿天,這是大大,你家兒子。」阿豐忙把護身符往前送。
在接觸到兒子那雙和自己像極了的眼睛時,狂怒迅速平息。這就是他的兒子?向晴鬧了很久,逼他去看醫生、拜觀音,想要生的兒子……
兇惡褪去、溫柔來襲,他的食指讓兒子握住,小小的掌心、大大的力量,把老爸眼底的戾氣除盡。
兩個月的嬰兒會長得這麼大?會吧,他家老爸比人家高,兒子當然不同一般。驕傲在胸口醞釀,粗手粗腳的他,首度認識慈祥。
「他叫大大?小小是誰?」燦燦湊過去,想捏捏大大的臉,藍天抱著兒子閃掉了。
「他的雙胞胎弟弟,兩個人長得不像,小小比較像媽媽。」阿豐解釋。
「大大、小小,你是幫狗還是幫貓咪取名字?」燦燦一句話又把藍天的火氣挑出來。阿豐把他的兒子當成貓狗?濃眉緊蹙,陣陣寒意竄上阿豐的背脊。
「你告訴我,一切順利!」
阿架和向晴的汽車發動聲才響起,藍天就迫不及待發難。
客廳裡面,所有人都到齊了,包括剛從鬼門關繞回來的武弟,沒有人想錯過這場好戲。小小在鬼火手上,小帥哥在他懷裡睡得份外安心,他們的感情已經培養半個月,連親生老爸都比不上。
大大被魅影抱著,他扳動他的手指頭,觀察他的手指頭長度和手掌厚度,研究哪種槍枝最適合他,也許等週歲的時候,弄一把來給他當生日禮物。
「我沒騙你。向晴的身體很好,她生了雙胞胎兒子,她和老爹處得很棒,她每天都過得很開心。」阿豐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近乎心虛。
「然後?」他抬高下巴。
藍天抬高的是下巴,但阿豐看見的是他抬高的拳頭。
「我照顧她,我把她帶離了海邊木屋,律師轉移到她名下的財產,我一毛錢都沒動,這段時間,她吃的花的用的,我通通報公帳,你交代我的事,我通通辦到……」他嘻皮笑臉、避重就輕,期待能躲過阿天的拳頭。
「你為什麼變成她丈夫?」藍天一針見血,他要聽重點不要旁枝末節。
「說到這個……」
阿豐對著魅影拚命使眼色,要他把大大塞回人家老爸手裡,他懇切希冀,抱小孩的父親比較不具殺傷力。
「說!」藍天沒耐心等他吞吞吐吐。
「你離開那天她神志不清,穿著睡衣就跑到馬路上去,我開車回木屋時,看見她被一輛汽車撞倒。」
「你說她撞得不嚴重。」
「是不嚴重,只有手肘破皮。可是她卻一直昏迷不醒,我想也好,先把她帶走吧,不然麥基的人回來,我肯定沒辦法招架。然後,我就帶著你們家那兩隻狗和睡美人,一路開回台北,沒想到……」
「怎樣?」
「她一醒來就衝著我叫木頭。」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啊,明明是靈芝怎麼會變成木頭。
「為什麼會這樣?」
「簡單來說,向晴啟動了她的防衛機制。」
大夥兒看著他,眉形扭曲,很顯然他的解釋還不夠簡單。
「有人說,那叫選擇性失憶,她記得自己和阿天之間的所有細節,記得乖乖、壞壞、海邊木屋,記得你擅長電腦、愛喝礦泉水,卻不記得你的長相。」
「你是說,向晴下意識遺忘阿天?」魅影問。
「我看她是在懲罰阿天,說不定,她是在演戲。」燦燦質疑。
「不,她的確是遺忘了。阿天和燦燦離開、跟她離婚這件事,帶給她很大的衝擊,她根本沒辦法理解、接受,沒辦法帶著那段記憶繼續生活。
「於是潛意識裡,她直接跳過那一段,在腦袋裡面把它們刪除,用一種讓自己最好受的方式過日子。我是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她迅速把我和木頭做結合,認定我是讓她過三年幸福日子的男人。」
「你為什麼不否認?」魅影問。
「在發現向晴懷孕且情緒不穩定的狀況下?不,如果保不住她肚子裡的孩子,阿天不把我砍成三段才怪,說實話,向晴懷孕的過程並不順利。」
阿豐偷看藍天一眼。他的解釋好像、似乎、彷彿……讓自己脫離了暴風圈。
「所以我扮演阿天,照顧她、陪伴她,讓她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這段時間,我研究很多關於失憶症的文獻。」
「可以讓她好起來?」
「大腦是個很複雜的器官,你無法預測它下一步會有什麼反應,有人試過用催眠法把遺失的記憶翻出來,效果不錯,但復元的過程中,病人會相當痛苦,有一成的病人雖然恢復,卻得到躁鬱症。阿天,你打算這麼做嗎?」
藍天沉默不語。他真的傷她那麼深?
他太蠢,還以為女人心和電腦一樣堅韌,程式錯亂可以重新再來一回,只要他平安回來,所有問題將會迎刃而解。
他始終相信向晴愛自己和他愛的一樣深;他相信只要對她解釋自己的苦衷,她就會無條件原宥。沒想到……命運竟然開他一個大玩笑。
「除了催眠,沒有更好的做法?」屠夫問。
「我說過,人腦是很複雜的器官,說不定哪一天,她自己突然醒過來,等待是另一種做法。」
「為什麼向晴那麼排斥我?」黑鷹問,這個問題存在他心底很久了。
「你也看出來了?」阿豐聳聳肩。「我想過好幾個答案,最可能的答案是,你和阿天都是魁梧的大個頭,她排斥的不是你,應該是阿天。」
「那她為什麼也討厭我?」燦燦插話。
「她討厭你?怎麼會?」她的話引發阿豐的興趣。
「剛才她經過我兩次,兩次都故意轉開頭不看我,還皺鼻子、挑眉頭。」雖然很多女人對她的長相很嫉妒,但向晴不是嫉妒而是厭惡。
「真的假的?所以她對你有殘餘印象。」阿豐斂眉深思。
「你是說,她記得我是搶她老公的狐狸精?」
「也許,說不定被你刺激刺激,她就記起來了。」
「我再當一次壞女人?這麼簡單?」
「可以試試。」阿豐不排斥任何可能性。
「如果不行,你們覺得綁架大大、小小怎樣?」屠夫插話。
「到時候她就會向阿天求救,阿天看起來比阿豐靈光得多……」
「再不行,阿豐直接和她上床,床第之間的差別就大了。」鬼火出餿主意。
「就怕到時候向晴欲罷不能,就算記起阿天,也要死巴住我這根『木頭』。」阿豐對自己的男性雄風可是很有自信的。
你一言、我一語,大家越討論越熱烈,從艱困的任務中解脫,所有人都需要找點樂子,藍天和向晴剛好可以提供新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