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埋藏在神界聖域裡的鐵石,後交由火神以火神之火,以及三界的法力所悴煉出來的兩柄神之器,自從千年前遭三界將刀靈與劍靈再次封回刀劍裡,並永封在神界之後,一直以來,六界想得到它們的眾生本就不少,可皆因懼干神之器的靈力,真正敢也能下手之人,卻從沒有過。
當年三界欲將刀靈與劍靈封回刀劍之中時,他也在場,在親眼見識過三界為封回他們,而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後,他更是從不曾有過想得到神之器的念頭。因他很清楚,刀劍本就是為殺而生若是無能也無法控制這份與生俱來的殺心,就算持有神之器,反遭神之器所殺,只怕也是早晚之事。但對於那個他始終都不知修為與神力已到何等境界的無冕來說,這點非但不是個可嚇退他的難題,相反的,在無冕的眼中看來,或許它反而是個令神充滿征服慾望的甜美誘惑。
而他,可一點也不想成為那等誘惑下的犧牲品。
「若想圖個穩當,只要你願下海與鬱壘同去競逐一」目帶精光的藏冬,別有所圖地瞄他一眼。
火鳳直接截斷他的話尾, 「我才懶得同你們一塊攪和。」愛說笑,他可同這兩位戰神沒哈同生共死的交情,他是很奉行獨善其身那套的。
「你這徹頭徹尾的卑鄙小人……」藏冬用力瞪著這回似乎又打算在踢他人下水後,自個兒又置身事外的他。
他徐徐更正, 「是陰險的神仙。」
才想趁此一清舊仇的藏冬,正欲開口,卻在下一刻忽地將臉轉看向窗外,兩眼直瞪著那幾朵不知是在何時盤據在偏殿殿頂上的偏黑雲朵,也發現異狀的火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後,這才發現在神之器這一事上頭,或許,無冕這回是真的鐵了心。
毫不在意是否會被窺探著知曉的藏冬,揚袖朝外一揮,霎吋自四下急捲而來的風兒,即將徘徊在殿外的雲朵給驅逐殆盡片點不存。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為了無冕這多心的舉動,火鳳更是覺得不解, 「為何無冕會這麼想當上鬥神?」
君不見,神界每遇大小戰事,無冕就已不怎麼願出手了,就連上回的神魔大戰,還是天帝親自下旨他才肯隨軍出戰。可一旦他當上鬥神後,他的肩上只會多了更多的責任,以及數之不盡的殺戮,這一點,無冕不可能不知道。
藏冬想到這個就煩, 「我也不明白向來獨來獨往,也什麼都不管的他,為何在鬥神二字面前,推翻過往的堅持並一改心性。」真要了能解無冕那傢伙在想些什麼,那麼神界眾神也不必為了一尊神仙而搞得天下大亂了。
可就在這時,一個雖然曾經想過,卻從不認為它可能會成真的答案,無預警地浮上了他的心坎,那令人戰慄的真相,令藏冬的身子不禁因此而抖了抖。
位在不遠處的門扉,緊接著在此時遭神一腳踹飛,心情甚是惡劣的鬱壘,目光陰沉地瞪著裡頭這兩位也不知在腸裡幹嘛拐那麼多彎的同僚。
「你們倆是真不懂,還是刻意裝蠢?」
「呃。」藏冬頓了頓,在發現已是來不及跑後,忙不迭地在面上堆滿了討好的笑, 「你…
…提早出關啦?」糟糕,報應這麼快就到了?早知那時他就該叫天帝把鬱壘給關在天牢裡多練個十來日才是,踹門而入的鬱壘,先是滿面慍色地掃了藏冬一眼,一把抽出腰際的佩劍,將劍身擱在藏冬的頸子上不許他妄動後,接著他兩目一橫,熊熊的火氣直直燒向那個無事一身輕的局外神。
「你竟還敢送上門來?」好一個踏破鐵鞋無覓處……眼下他正愁沒那個機會可將這個禍首砍成一鍋肉醬。
火鳳不疾不徐地朝他拋了個媚眼, 「以慰你的相思之苦呀。」
「哼!」他速速轉過身,用力將劍抵向那個偷偷摸摸想落跑的藏冬, 「你,給我慢著。」以為他會只記得舊恨而忘了新仇?門都沒有!
「不必也這麼思念我吧?」藏冬揚起兩指,小、心翼翼地挪開那柄是真的很想幫他腦袋和身子分家的長劍。
早就等著找他算帳的鬱壘,按得喀喀作響的十指,轉眼間即挪到他的頸子上將他指緊。
「說,這回的聖差,是不是你老早就在暗地一畏打算嫁禍給我的?」竟然事先跑到月老那兒避風頭?且在天帝駕到之前也不先通知他一聲?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湊巧?藏冬轉了轉眼眸,不一會兒,懶得虛偽地將下頜揚得老高,朝他笑咪咪地招供。
「誰教你成天心機算來算去,這回卻在這事上頭算慢了點?」這是要講求天分的。
當他倆開始忙著相互殘殺之時,端著茶碗坐在原位,不時偏首閃身以避戰火的火鳳,只是在他倆將客房給拆了泰半之餘,淡淡地瞧著那個武藝明顯精進了不少的鬱壘。
「許久不見,肝火還是一樣旺的那位。」他搓搓下巴。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位同僚進門時的那句話, 「關於鬥神一職,你有何高見?」
鬱壘不屑地冷哼, 「無冕對那個鬥神之職本就毫無興趣,他會如此想當上,八九不離十是他不過是想做給天帝看,並藉此證明他的地位罷了。」
「天帝?可無冕不是從來就沒把天帝給放在眼裡過?」
「那你說他還有什麼理由非得到神之器不可?」懶得同他廢話,心火半分未減的鬱壘,乾脆把掛在手中的藏冬一腳踢去與火鳳作伴。 「依我看,就算咱們在這猜測上幾個日夜,我們也不可能會明白無冕那傢伙心中所盤算的,究竟是什麼。」挨了一腳的藏冬,在忙與火鳳撇清距離時,也順手賞了鬱壘一拳。
在這點上頭,火鳳卻有著不同之見。
「我想,有個女人應當知道無冕想做什麼。」他似乎忘了要告訴他們,他今日之所以會來此的真正主因是什麼。
「誰?」根本就不抱半點希望的兩位戰神,不怎麼期待地別過臉。
「子問。」
「她離開神界已有好一段日子了,你打算上哪找她?」鬱壘更是沒好氣, 「更何況,她是否還活著,也還是一回事,且以無冕的性子來看,就算她真知道些什麼,她八成早就被滅了口也說不定。」
火鳳搔搔發, 「那個……她沒死。」
「什麼?」沒死?可這段日子以來,她不是……
「事實上,她不但沒死,眼下,她還在人間好端端地活著。」
第6章(1)
置於爐上煮沸的熱水,徐徐衝入壺中,微微的新茶在水中重生之時,茶棚外,一抹每日都會在此時大駕光臨的熟悉身影,令閒坐在棚裹白髮銀鬚的老人微微抬起頭,而就在晴空踏入茅草蓋的茶棚中後,外頭的兩勢頓時大了起來,滂沱的雨勢,隨即將湖光山色全都密密掩在兩幕之中。
對於這號不速之客已經深感厭煩的老人,不怎麼歡迎地看著晴空彎下身走進茶棚,即自一旁取來昨日未下完的棋,擱放在他兩人之中的小桌上後,隨手拈起一子黑棋.立即令他的白棋陷入險境。
老人一臉悻悻然, 「你倒是挺有耐性。」日日都跑來這下棋就算了,偏偏這不請自來的客人在棋藝上硬是高上他一籌,害得他的老臉日日都不知該往哪兒擺才是!
「能殺得您片甲不留,還可自你身上賺足銀兩,何樂而不為?」晴空微瞥他一眼,修長的手指再度在棋盤中置下一子,決意今日就殺他個片甲不留。 「大人,這回給錢時,還請您給得痛快點。」 「你要到何時才肯死心?」因晴空一子而陷入困境之後,老人沒好氣地瞪著這個耐性似乎可持續到地老天荒的晴空。
「大人,您肯走我就死心。」若他別那麼固執的話,事情也是可以很簡單的。
說起眼前這個白髮白鬚白衫……幾乎可說是從頭白到腳的老頭子軒轅衛,此人並不是他人,正是鬼界之首鬼後台緲,近年來相來相去,最終所相中且最是中意之人。
原本鬼後是打算,就在軒轅衛百年之後,便請他到鬼界任職丞相一職,利用他在五十年前曾經在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經驗,好好代她整頓整頓全鬼界上下一番,重振朝綱並壯大鬼界士氣,為鬼界再造一番新氣象!
可惜的是,就算他大限早至,他卻仍好好地賴活在人間不肯去下頭報到不說,年少時曾習過一些陰陽術法的他,竟還趕在陽壽早就已盡、勾魂鬼差來臨之前,就先對自己施了永生不死的術法,而後帶上了簡單的行李,趕在鬼差前來取命之前,快快樂樂地雲遊四海去。為此,鬼後不但不以為性,反倒是對這個軒轅衛欣賞得很,只是,無論再如何欣賞他,熱情與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在他陽壽將盡之前,鬼後撩著性子等完了他的一生,可到底,他卻使用旁門左道的方式來延長他的壽命,使得她無論再怎麼左等右等,他就是始終不肯讓鬼後一償所願,因他老人家,是既不想死,也……不、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