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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淺草茉莉

  驀魏睨了她一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無話可說了吧?晴惠,下去領罰。」

  眼見晴惠姑姑要被罰了,陰奢著急的道:「你也知是我連累她,我也知錯了,又何必再罰她?」

  「你沒出息,本宮拿你沒辦法,可晴惠是本宮的人,本宮罰的是她失職,沒有好好護著你!」

  「不可以打她!」陰奢焦急的將晴惠姑姑往自己身後拉。

  驀魏的臉色又深沉了幾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休想挑戰本宮!」他說得斬釘截鐵,晴惠他是罰定了,他的權威不容被撼動。

  晴惠姑姑也很認命,走出陰奢的身後。「多謝陰姑娘替奴婢求情,奴婢十分感激,但請不要違逆殿下的意思。」主子的話就是命令,他們做下人的不得違抗。

  草萬金在一旁偷偷歎氣,有時候人就得認命,回頭他再給晴惠姑姑送上好一點的金創藥敷傷口就是。

  陰奢突然拉住驀魏的衣袖,眸底蕩著一層水光。「是我不好……膽子小,我會改……能不能讓我護晴惠姑姑一回……」

  驀魏瞧著她閃著淚光的眼眶,倨傲的態度開始崩塌了。「本宮警告你別又想哭,這是沒用的……你這丫頭,當本宮的話是耳邊風,還真給本宮掉下淚來?!」

  陰奢並不愛哭,之前摔馬哭得厲害,實在是因為太疼又太丟臉了,可是她發現,他似乎很怕她的眼淚,她只要一掉淚他便會心慌,希望這次也有用。

  果然,驀魏的神色越來越緊張。「哭什麼哭……這事、這事又不是沒得商量,晴惠,以後不得再犯錯,這次……這次就先饒了你!」

  此話一出,晴惠姑姑馬上感激得跪下謝恩。

  草萬金的嘴角輕抽了兩下,對主子前後矛盾的話再一次表示震驚。看來以後只要面對陰姑娘,主子這種朝令夕改、自我矛盾的毛病可能會一犯再犯,他得快點習慣才行。

  第五章  各有各的心思(1)

  自那晚驀魏出面懲治了欺負她的宮女又替晴惠姑姑求情成功後,陰奢再也找不到理由不見他了,而他就堂而皇之兼理所當然的天天往瓊花殿跑,且他每次來總會帶一本書給她。

  她看了眼他今天帶來的書冊的書封,書名叫做《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又看向正取餅桌上茶盞,替自己斟了杯茶,啜飲著茶水的傢伙,不禁歎了一口氣,昨天他送來的是《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爐香》,前天則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他是要強調她有多懦弱無能嗎?

  「今日這一本也讀一讀,過幾天給本宮說說這裡頭的道理。」驀魏說。

  「殿下是將我當成屬下了嗎?」陰奢將書推回去,這種明顯嘲弄她的書籍她一點都不想看。

  被她拒絕他難得的沒生氣,嘴角竟還浮現一抹笑意,他衝著她招了招手。「一個人看書很無聊吧?來,本宮陪你。」

  她赫然明白,這些書一半是嘲諷她逆來順受,一半是他死活賴在瓊花殿不肯走的理由。

  驀魏帶著欠扁的笑意,翻開今日帶來的書,念起其中一段文字,「人敬我一分,我回三分,人欺我一分,我必也回三分……來,跟著本宮念一遍。」

  陰奢真想直接把書砸向他的俊臉。「我不念!」她才不任他欺負。

  「為什麼不念?快念!」他板起了臉。

  「就不念!」

  「你膽子肥了?」

  「是你說的,人欺我一分,我必回三分。如果被人欺負到頭上還傻傻配合,那就是蠢蛋!」陰奢學他的語氣說話。

  驀魏有些訝異又有些驚喜,好啊,她居然敢反抗他了,不錯,有點成效。

  「好吧,不念就不念。」

  見他居然這麼好說話,她反倒有些不適應。「那這些書你搬回去,我不想看了。」

  「嗯,回頭就讓草萬金來搬。」

  陰奢難掩狐疑,他這是轉性不刁難了?

  「既然這些書你都沒興趣,那本宮就陪你讀別的。瞧這本怎麼樣?這可是最新出版,專門調|教女奴成材的……」驀魏興匆匆的邊說邊慢慢挪到她身邊,從懷裡翻出一本小冊子《女奴之道》。

  草萬金在殿外候著,突然聽見殿內傳來一聲痛呼,他一驚,正要進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就見主子捂著額頭匆匆出來了,那臉色如何,被手遮著看不清,但顯然不是太好,他心裡疑問重重,卻不敢吭聲,趕緊轉身隨著主子的腳步走,但實在忍不住好奇,不時伸長脖子想瞧瞧主子為什麼一直用手遮著額頭?

  「你狗眼瞧什麼瞧,小心讓本宮給挖了!」驀魏猛地回過頭惡狠狠地罵。

  草萬金立刻低頭斂目,還是先護住狽眼要緊。

  等回到宣揚殿,驀魏才把手放下來。

  草萬金伺候主子更衣時,終於見到主子額頭青紫了一大塊,顯然是讓人用東西給砸的,至於動手的的人不用說也知道是誰了,他暗自叫好,陰姑娘幹得好,這主子就是欠砸!不過這種話在心裡想想就好,表面上他仍假裝關心的問道:「殿下,是否要奴才去請御醫?」

  「哼,你這個吃裡扒外的狗奴才,那丫頭傷了本宮,你不提罪,卻不痛不癢的問要不要請御醫?你是不是拿了那丫頭什麼好處,要替她脫罪?」驀魏窩火的問。

  草萬金一驚,忙彎腰低身。「殿下千萬別誤會,奴才能拿陰姑娘什麼好處,奴才只是想您當場都沒罰她了,事後大概也不想追究,這才沒提,可您是萬金之軀,身子可不能有半點損傷,才想著先請御醫給您瞧瞧傷是否要緊,可您若真要先問罪於陰姑娘,奴才這就讓人去拿人。」

  「你這沒心沒肺的東西,想那丫頭也曾替你求過情,不然你這狗腿也差不多斷了好幾截,這還要慫恿本宮找她算帳,你這不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嗎?」驀魏毫不客氣地罵。

  「奴才、奴才……」草萬金怎麼說都錯,張著嘴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越看草萬金越不順眼。「沒用的東西,滾一邊去!」

  草萬金彷彿得到大赦,急著要退下,但太子受傷可是大事,若有個差池,他就算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砍,他也顧不得逃命,硬著頭皮再問:「殿下,您額頭上的傷不治嗎?」

  「治個鬼,最好給留個疤,讓那丫頭看了內疚!」驀魏憤聲說。

  「可留了疤也會教其他人看到,若皇后娘娘怪罪下來,陰姑娘可難逃責罰。」草萬金好心提醒。

  「你還說沒被收買,這不是在替她說話嗎?滾滾滾!」驀魏吼完後心裡還是一片鬱結。

  那丫頭敢傷他,當下他極其憤怒,偏偏她用那張無辜的臉對他說「你不是要我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我這麼做錯了嗎?」當下讓他噎了,有氣無處發,只能惱恨的離去。

  見草萬金抱頭逃到門邊了,他突然又將人叫了回來,「等等,滾回來!」

  草萬金飲恨,怪自己腿太短,只差一步就能逃出生天了,他心驚膽跳的回到主子面前,戰戰兢兢的問道:「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罷了,去叫御醫過來吧。」驀魏的臉上露出幾分惆悵。

  草萬金在心底呸了一聲,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主子怕陰姑娘被問罪,傷口還是得治,但他可不敢表現出半分的嘲笑,卑恭的應聲,「奴才遵命,這就去請御醫。」

  這時,一名宮女匆匆入殿,這宮女是瓊花殿的人,驀魏認出來後,立刻想著莫非是陰奢知錯派人來道歉了?

  這下精神來了,坐直了身子,方纔那股惱恨一下子消散不少,用眼神示意還沒離去的草萬金問仔細。

  草萬金馬上意會,問道:「瓊花殿有事?」

  「奴婢是奉晴惠姑姑之命來傳話的。」宮女說。

  「晴惠姑姑要你傳什麼話,可是陰姑娘要求見殿下來認錯賠罪?」草萬金問出主子所想。

  「不是,陰姑娘沒說過要來向殿下認錯道歉的話。」

  驀魏的臉色瞬間鐵青了,語氣也冷了好幾分,「晴惠讓你過來做什麼?」

  這名宮女平日就畏懼驀魏的喜怒無常,這會兒見他又變臉,緊張得都結巴了,「晴……晴惠姑姑讓、讓奴婢來告訴草……草公公,鳴……鳴陸公主駕到。」

  「鳴陸公主?」草萬金稀疏的眉毛擰起,莫不是陰姑娘的真實身份教人知曉了?

  陰奢是鳴陸大公主、如今身在大禧東宮之事,除了主子之外,知道的只有他和蘇易,連晴惠姑姑都不曉得,之所以保密,一來是擔心大公主單獨待在東宮傳出去對於她的名聲不好,再來,選太子妃一事在即,主子卻與鳴陸的公主「暗通款曲」,教其他來選妃的人怎麼看待?另外,大公主此次來大禧並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妹妹陰煙的宮女,再加上有幾次私逃的紀錄,這都讓主子顧慮著,所以也幫著隱瞞。

  驀魏煩躁的皺起眉頭。「什麼鳴陸公主駕到,本宮可沒邀請鳴陸的人過來,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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