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烈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一個已經被刺躺在病床上,還自認多情瀟灑風流男子的瘋話。
「你好好休養,我和烈還有事要辦。」拓拔壽起身準備離去。
前一刻還笑笑地譏諷弟弟的拓拔野,一改輕鬆笑顏,神色肅穆地和大哥說道:「大哥,我不准你傷害映紅。」
他知道大哥早已派人在找尋映紅的下落。
拓拔壽回頭看了他一眼,未正面回應他的問題,只道:「好好養傷,別想其他事。」
待兩兄弟離去,拓拔野沉默了片刻。
映紅走了,他的心情很沉重,他擔心她孤伶伶一個人在外頭會挨餓受凍,擔心她一個弱女子會被人欺負,但他最擔心的是,萬一大哥比他先找到映紅,一定會對她不利的。
「威廉,你到底有沒有派人去找映紅?」拓拔野焦急的問。「這麼多天了,還找不到人!」
「少爺,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一定會抓到她的。」
「誰要你『抓』她,我要你把她『帶』回來。」拓拔野第十遍重申。
「少爺,可是Joanna她……」
不讓威廉再說一些他不想聽的勸阻話語,他威赫地下達鐵令:
「一定要在我大哥找到她之前先找到她,還有,萬一你手腳太慢,讓我大哥先找到她,務必讓我知道。」
「少爺……是,我會派人監視大少那邊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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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今天是她離開拓拔野的第幾天了,她只知道她的心滿滿都被他佔據,成日的思念,卻在複雜的心情阻凝下,每每回到別墅前,總提不起勇氣按下門鈐,一探他的消息。
她不擔心被抓,只是想到她大姊和小妹還在他們手上,她便無法自私地去當義無反顧、勇往直前的撲火飛蛾。
她窩在此處,前面有一畦菜園,種了很多種菜,平日無人來,時間一到,灑水系統會自動灑水。
前天,她見到一位年約六十來歲的婆婆,在司機的護送下,進到菜園巡視,還摘了好幾把蔬菜,再進到倉庫裡大略地整理一番,之後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叨念了片刻才離去。
還好當時她在後面的大樹下躲著,才沒被發現。
婆婆一來,坐著獨自喃喃自語許久,她才知道,原來這是她老伴生前買下的地,一直以來都是在種菜,也許是休閒打發時間、或者吃自己種的有機菜,衛生又健康,總之,她捨不得放棄這塊地,捨不得放掉和老伴曾經胼手胝足開墾出的這一大片菜園。
她還聽見婆婆無奈的歎息,話裡之意,似乎兒子有意賣掉這塊地,她雖然很不捨,但也無奈。
她不知道婆婆的先生去世幾年了,但她想,婆婆對於老伴的思念,應是從沒間斷過。
也許她該感謝婆婆對老先生的思念,讓她暫時得以有這麼一處棲身的場所,倉庫裡有簡單的煮食器具,還有幾包乾麵條,許是婆婆偶爾會在這裡「野餐」。
這些天,她就靠那幾包麵條和摘幾把蔬菜一起煮食,填飽肚子。婆婆大概年紀大了,忘記麵條的存貨量,或者因為這塊地即將變賣,心情沉重,所以壓根沒注意到有人偷吃了麵條。
捧著加了菠菜的麵條,一口一口吃著,淚水卻無端端地滑落。想到婆婆對早已過世的老伴念念不忘,那份真誠令她動容之際,她又掛念起拓拔野,萬一他死了,她是不是也只能像婆婆一樣,成日思念著永遠回不來的人……
不,不要,她不要他死……
手上的碗筷無力地滑落,她不要再受這種折磨,她要清清楚楚地確定他是生是死。
只要往山下走上一段路,就可以到達他的別墅,只要按下門鈴,幸運的話,或許是阿妮來應門,阿妮應該會告訴她,關於他現在的狀況,萬一不幸被抓……也無所謂了,就算她能在外頭躲過一年、十年,也未必能救出大姊和小妹。
此刻,她只想知道,他有沒有平安活下來。
擦乾眼淚,顧不得被抓到的後果是如何,只要能知道他平安活下來,拿她的命去換這個消息,也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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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壽和拓拔烈兩兄弟離開醫院後沒多久,威廉回別墅一趟又踅回,阿妮告訴他,少主子中餐連吃都沒吃。
「少爺,你為什麼不吃呢?」威廉緊張地問。
少主子受傷一事,他還不敢稟告給美國的先生和太太知道,好不容易少主子從鬼門關前繞了回來,雖然看似好多了,但在主治醫師還沒點頭可以出院之前,任何小細節都不能大意。
若是不吃飯,沒有體力、沒有抵抗力,萬一傷口又有什麼感染,那……
「沒心情吃、不想吃。」拓拔野沉著一張臉。「幫我辦出院,我不想待在這裡。」
他一心只想去找回映紅。
「少爺,醫師還沒有准許你出院。」
「對耶,醫師似乎還沒打算放了我。」拓拔野一臉沉色。「我自己准許,總可以吧!」
「少爺……」
「不要我出院,那也行。馬上把映紅找來給我。」拓拔野兩手環胸,睨望擺在一旁,他連筷子都沒碰的中餐。「如果我用絕食抗議,你找人會不會找得勤快些?」
一句話,明顯在指責威廉辦事不力。
「少爺……」威廉眼神閃爍了下。「大少和三少到總部去開會。」
「然後呢?」開會是家常便飯之事,何必提。
「好像有什麼事……」威廉的話語不甚著勁,吱吱咯咯,半吞半吐,重點始終含在嘴裡未道出。
「當然是有什麼事才會開會。」拓拔野瞇起黑眸,銳利的視線,直盯著他的光頭,倏地驚詫地臆測:「是不是映紅被我大哥抓到了,他們正在開會要審判她?」
語落,他焦急地跳下病床,筆直地走向衣櫃,準備換衣外出。
「少爺,大少沒有在審判Joanna……」被拓拔野回頭怒瞪了一眼,威廉只好說實話。「我剛才進醫院之前,接到電話,說是Joanna被抓,現在已經關在總部的地牢,但大少和三少開完會,直接和齊全離開總部,還沒有去地牢看她。」
「該死!你早該說的。」俐落地換掉身上的病服,拓拔野拎了車鑰匙,神色焦慮,匆匆忙忙往外走。
知道無法阻止,威廉搶了車鑰匙。
「少爺,我送你去。」
「你最好有辦法趕在我大哥他們進入地牢審判Joanna之前,把我送到。」
目光一沉,眼一睨,拓拔野的滿心焦慮瞬間化作炙人的火焰,燒向威廉的光頭。
「是,我一定會的。」
頭頂發燙,威廉暗自祈禱大少別太快回總部,至少讓少主子先見上Joanna一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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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威廉強力阻擋,不讓他一個人進入地牢和曲映紅單獨見面,但拓拔野再度以威赫之令,逼退了所有人,單槍匹馬進入地牢內,並且把地牢內的十道暗鎖扣上,不讓任何人進入。
一走進,就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蜷曲在牢內最裡端的角落,一頭散亂的烏黑長髮,遮住了她半邊臉。
「映紅?」他試著喚她。
熟悉的低沉嗓音傳來,蜷縮在角落的曲映紅愣了半晌,不敢抬頭,怕一抬頭發現這聲音不是活生生的人所發出的——
不,這一定是她的幻聽!
把頭垂得更低,她不要聽、不要……
細眉輕攢,原本她要到別墅去探尋他的消息,但在前往途中就被天地盟的人給抓了來,她沒有反抗,可當她問及拓拔野的生死,他們全繃著臉,完全不回答她。
一路上,她害怕地想著,他一定是死了,所以他們才會繃著臉,一句話也不和她說。被關進這裡,她也問了守門的人同樣的問題,他們一樣面無表情,不回答她的問題。
自責和愧疚的情緒交雜,任淚水無聲地流,她一個人靜靜地蜷縮在角落,不吵不鬧。
如果他們要她死,她沒有任何一句怨言,她只要求能見上大姊和映蘭一面,之後,再去黃泉路上與他相聚……
她多麼希望他不要死,但是……那日她手上的刀,硬生生地填進了他胸口——心口一陣揪疼,他一定很痛吧!
「映紅——」
見她一直蜷縮著,對他的呼喚無動於衷,擔心她是因為被抓來關,心中充滿恐懼害怕,他立刻拿出鑰匙打開牢門,無懼她可能會再度對他不利,一心只想奔到她身邊,保護她。
聽到有人拿鑰匙打開牢門的聲音,她緩緩地抬眼一看,赫然發現是他,她驚愣地瞠大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映紅,別怕,我來保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