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她的行李妥妥當當的被擱在房門邊。
另外,也許是因為一夜不被打擾的「休養」,她腿間的痛楚減輕了許多。
不用多想也猜得到,行李應該是杜春徹幫她拿回來的。
她想,或許連退房手續他都幫她辦好了。
讓她納悶的是身體的轉變。
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她的健康狀況應該很不錯,才一夜,腿的疼痛竟奇跡似的減緩許多。
吉川羽子簡單的梳洗過後走下樓,突如其來的沉嗓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轉過身迎向神出鬼沒出現的杜春徹,她以微惱的語氣滿是警戒地問:「幫什麼忙?」
滿足興味地看著她受驚的模樣,杜春徹不由得想,她真的這麼怕他嗎?他可以肯定,在她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身子顫了一下。
他是很想再逗逗她,但此時情況緊急,並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
「採花的工人臨時請病假,我需要人手。」
除了昨天扭傷腳的阿文嬸,幾名老人家因為即將變天,關節炎發作,沒辦法上工。
然而,他得想辦法在今天把所有的花采收完。
「大家都生病了?」吉川羽子不可思議地問。
是什麼流行病毒橫行嗎?居然可以讓那些工人在一夕之間同時生病。
她驚訝的表情逗得杜春徹想笑,若不是熟悉老人家的狀況,他也會覺得所有人同時出毛病,無法上工的情形很詭異。
「明、後天天氣狀況不好,老人家的關節比氣象台還准,關節炎先發作了,所以沒有一個能上工。」
這是他聘請老人家來工作的風險。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目前無工人可用?」
如果她沒記錯,杜春徹請的工人以老人家居多。
彷彿十分習慣老人家三、五天便請假的狀況,他對此顯得毫不在意。「如果你願意幫忙,我就多一個幫手了。」
「就你和我兩個人?」
吉川羽子突然發現,他對老人家還真不是普通的好。
若是一般僱主遇上這種狀況,不急得跳腳才怪,哪會像他還一副天不太平的模樣。
「嗯。只剩約莫百分之二十沒摘完,手腳快一點的話,應該可以全部采收完畢。」杜春徹樂觀的估算。
「為什麼不到別的地方尋求協助?」她是生手,找她幫忙的風險不會太大了嗎?
「有你就夠了。」
其實每一年都有可能會遇上這種狀況,往年他會請花農協會幫忙調請人手,但今年茉莉花采收的量不多,再加上有她可用,他不打算尋求協助。
「如果我不答應呢?」吉川羽子不由得好奇,他為什麼這麼肯定她會願意幫她的忙?
「你一定會答應。」
她不喜歡他似乎很瞭解她的這種篤定的語氣。
第5章(2)
看著她臉上不以為然的神情,杜春徹悄悄的放下誘餌。「你答應的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吉川羽子直覺的認為,他所說的好處,指的是她最想要的蜜味晨光。
她認命做了苦力後,他會不會大發善心的多給她一些蜜味晨光當謝禮?
見她擰著眉正想著什麼,杜春徹幾乎可以從她臉上的神情猜出她心裡藏不住的想法。
「我希望可以在今天傍晚前全部采收完畢。」
在榮莉花的產期,最怕的就是遇到這種狀況。
大雨之前沒將茉莉花采收完,品質受影響不說,花苞被打落,整個花期的投注的心力便血本無歸。
而那些來不及采收的花苞一旦開花,就會變得毫無經濟價值了。
「這麼趕……」
「花茶是取含苞待放的茉莉花製成,所以得趁茉莉花苞尚未綻前,摘下來讓茶葉吸取它的香味。」
「是嗎?」
吉川羽於還是頭一次聽說,花茶原來是取榮莉花含苞待放的花苞來製造的。
他點頭,「已經綻放的花朵是沒辦法做茶葉薰香的。」
「為什麼?」忘了兩人之間是敵對的尷尬身份,吉川羽子忍不住好奇地問。
「萊莉花是在傍晚時分綻放,花朵完全綻放時香味最濃,那時也是呼吸鮮花香最好的時機,但花朵的香氣也已經消散了,不適合制茶。」
「原來是這樣。」
見她一副受教的神情,像是個認真的學生,杜春徹那屬於淳樸熱情花農的一面難以抑制地層露出來。
「有空你可以到工廠參觀制茶過程。」
吉川羽子點了點頭,腦中忽然掠過一個念頭。
「對了,那我的薪資怎麼算?」
雖然她的第一次就這麼被他硬生生奪走,但畢竟是在雙方都同意的狀況下進行,再加上上一代的恩怨,她對他始終抱著矛盾的心態,又恨又憐又愧疚,讓她不知所措。
所以,這時好不容易逮到可以和他談條件的機會,她當然想好好把握,』最好可以一次就換到她要的蜜味晨光的量。
從她瞬間綻放光彩的瞳眸中猜出她打著什麼如意算盤,杜春徹意味深長地允諾。「只要你表現得好,我當然不會吝嗇給予回報。」
「如果我可以在傍晚前幫你把那百分之二十的茉莉花苞采收完,你要給我一公斤裝,也就是一千公克的蜜味晨光。」
有了前車之鑒,吉川羽子特別強調茶葉的量,就怕杜春徹這個卑鄙小人計量的方式和她不_樣,讓她再吃一次悶虧。
「好。我只有一個要求,你得承諾會細心仔細摘采每一個花苞。」他答應得很爽快,沒有半點猶豫。
「這當然。」
不過是采茉莉花,她想應該沒什麼困難的,而他的要求也很合理,只要能用勞力換取蜜味晨光,她願意溫柔對待他的茉莉花苞。
瞧她應得自信滿滿,杜春徹故意不說出事實,以免澆熄她的熱情。
摘采茉莉花苞乍聽之下很簡單,其中學問不少。
或許吉川羽子有辦法細心摘采,但他已作好因為未來得及采收完畢而造成損失的心理準備。
「那好。我做了早餐,你吃過之後馬上到茉莉花田里找我。」
聞言,吉川羽子一愣。
這個男人是超人嗎?現在不過早上七點多,他究竟是幾點起床的,怎麼已經做了這麼多事?
還未將心裡的疑惑問出來,她突然想起什麼,驚聲開口道:「對了,我要簽約!」
「簽約?」杜春徹挑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要白紙黑豐簽章蓋印,立據為憑。」
顯然她是被他「上床才能換茶葉」那一招騙到怕了,是嗎?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他很無恥地問。
「你、你心裡明白。」
真奇怪!明明她理直氣壯得很,但一看見他的臉,原本的氣勢就很沒志氣的縮了回去。
難道是因為在床上被他欺負,所以就算這時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門邊,散發出的追人氣勢便能令她忐忑?
「隨便你,你想立據就立據吧!」
他沒有損失,因為,就算立了據,她還是會因為達不到目標而拿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杜春徹暗暗思忖著,突然覺得,這個完全掌握在他手中的女人實在傻氣得可愛啊!
吉川羽子沒想到,采茉莉花竟然比她想像中困難一百倍。
她在杜春徹的指導下,和采茉莉花的婦人們一樣戴著斗笠,手中拿著用來裝花苞的塑膠網袋,走進花田里。
杜春徹說,采收後的茉莉花要放入通風的塑膠網袋中,花朵才能維持生命力,不會被悶死。
這說法很有趣,因為不會說話的茉莉花苞確實是有生命、有感覺的,讓她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只是,當她興高采烈,正想將白色的小花摘下,放進塑膠網袋裡時,杜春徹卻開口制止。
「不對!」
被他突然吆喝,吉川羽子猛地頓下手中的動作,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摘茉莉花前,得仔細挑選含苞待放的花,已經綻放的茉莉花不能拿來薰制茶葉。」
杜春徹修長的指溫柔住茉莉花枝,細心的指出讓她可以摘採的花苞,並嬌她如何摘采。
定定看著他有著健康膚色的指溫柔的摘起一朵白色的花苞,那強烈的顏色對比讓吉川羽子的臉不由得發燙。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會因為他的手指頭,便想起他曾在她身上做的事。
他靠得好近,近得讓她可以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男性氣息。
心頭小鹿亂撞,她根本沒辦法專心聽他說了些什麼,所能感受的除了他的存在,還是只有他的存在。
因為思緒專注於茉莉花上,杜春徹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異樣,持續滔滔不絕地說著。
「通常中午摘的榮莉花花苞,會在晚上八點左右開花;下午三點摘的茉莉花花苞,會於晚上七點左右開花;下午五點摘的茉莉花花苞,則會在六點左右開花。基本上,愈晚采收的花朵會較快綻放……」
話說到一個段落,他不經意的發現,她的臉紅得有些詭異。
「很熱嗎?」他納悶地問。
今天並沒有太陽,涼風徐徐吹來,怎麼會讓她熱得臉頰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