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麼。」她可憐兮兮的搖頭,她難過的發現,這樣的蔣承陵越發讓她看不透。
「你想要什麼?」
她張關濕漉漉的大眼看他,「我覺得阿姨現在很幸福,我很羨慕她。」
即使曾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可是至少現在的蔣母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婚姻是每個女人都嚮往的,有個愛自己的老公,生個可愛的寶寶,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畫面,曾是她最期待的未來。
她以為蔣承陵可以給她,可是等了這麼久,他只疼她寵她,卻絕不開口提出她最想要的未來。
室內突然一陣沉默,彼此久久不語。
就在雷曼曼以為他放棄回答的時候,他突然抱住她,他喃道:「曼曼,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是無法解釋得清楚的,就像我媽,之前她和我爸有婚姻的束縛,可她一點也不幸福。」
親吻了她長長的睫毛一記,「離婚後,她沒婚姻的束縛,卻可以和她的主治醫生自由自在的相戀交往,這樣難道不好嗎?」
「可陳叔叔已經娶阿姨為妻了。」
「傻瓜,當愛情超越一切的時候,那一張紙,就變得不重要了。」
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澆熄了雷曼曼心中最後的一絲希望。
原來……從頭到尾他都沒想過娶她進門。
那麼……兩人為什麼還要繼續交往呢?
愛情又是什麼?
而她……又該何去何從?
第8章(1)
事隔沒幾天,當雷曼曼下班後回到家門口前,竟從門內傳出一道清脆的笑聲。
那是女人的笑聲。
當她拿出鑰匙打開大門,就看到奢華閃亮的客廳內,坐在蔣承陵身邊的美艷女子,正是不久前在慈善晚會上,與他共舞的方倩玟。
兩人狀似親密的坐在一起,不知在聊什麼,但臉上都掛著愉悅的笑意。
看到她開門走進來,保持著優雅坐姿的方倩玟挑了挑眉,「承陵,這位小姐是誰?她怎麼會有你家鑰匙?」
雷曼曼沉下臉,雖說她與蔣承陵沒有夫妻之名,卻是親密的男女朋友,現在家裡突然出現一個陌生的女人,還很不客氣的質問她的身份,讓她聽了真很火大。
她本能的望向蔣承陵,希望他可以如實介紹自己的身份,堵住這女人的口。
蔣承陵卻只是笑了笑,漫不經心的睨了她一眼,「她叫雷曼曼,我家的女傭。」
女傭?原來他只當她是女傭……
雷曼曼喉間頓時湧出一股強烈的酸意,雙唇微張,卻怎麼也說不出半句話,她像是雙腳生了根,就這麼呆站在原地。
她曾試圖用目光詢問蔣承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他卻故意避開她的視線。
方倩玟似乎感覺到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目光略帶敵意的瞟了雷曼曼一眼。
「是鐘點女傭嗎?」
未等蔣承陵回答,雷曼曼已經高聲道:「不,是全職女傭,為期一年,而現在已經過了十一個月。」
她故意強調期限,成功的從蔣承陵眼中看到了一閃即逝的驚慌。
但很快他便恢復原有的笑意。
「是啊,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們之間的協議就要到期了。」
「是啊,到期之後,大家就互不相干了呢。」雷曼曼苦中帶笑,不想在這時候露出脆弱的表情,可仍舊無法抑制胸口不斷的滴血。
眼前這個她最愛的男人,居然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傷害她。
顯然蔣承陵像天底下千千萬萬個喜新厭舊的男人一樣,有了新歡,便想甩了舊愛。她從來不勉強不屬於自己的感情,他剛剛的那句介紹,已經道出了他的決定--他們不再是男女朋友,只剩下僱傭關係,她想,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顯然失戀了,但她堅強的漾開一臉謙虛的笑容。「不知今天家裡有貴客到,所以沒來得及準備,請問兩位今天想在家裡用餐嗎?」
有那麼一瞬間,雷曼曼以為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愧疚和歉意,就在她想要深深探究那眼神的含義時,蔣承陵突然起身。
「曼曼,這位是方倩玟小姐,蘇氏廣告公司的模特兒,家在國外,這次來台北拍廣告,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地方住,所以未來一段時間,她將會住在這裡。」
他故意忽略她臉上的失落,繼續冷聲道:「我希望在方小姐入住的這段期間,你能夠做好自己的本分,將她當成主人一般來服侍。」
未等雷曼曼回答,方倩玟也起身笑道:「那麼,就麻煩你家的女傭對我多多關照了。」
入夜,雷曼曼帶著自己的寶貝哈雷來到公寓頂層的天台,望著佈滿星空的月夜,抱膝而坐。
碩大的哈雷伸著舌頭,乖巧的趴伏在主人身邊,喉間時不時發出幾聲咿嗚。
雷曼曼伸手撫摸它毛茸茸的腦袋,哈雷立刻撒嬌的將頭挨進她的懷裡輕輕磨蹭。
「寶貝,真羨慕你還有人寵,其實做狗比做人幸福。」
哈雷不懂主人的意思,歪著腦袋看著她,模樣很是可愛。
雷曼曼笑看它一眼,抬頭靜靜回味最近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
為什麼她與蔣承陵之間的感情,會在一夜之間發生如此的變化?她到底做錯了什麼?前一刻他還說愛她,可下一刻卻把別的女人帶進家門,而她立刻降職,只是他的女傭……
驀地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伴隨著那股熟悉如今讓她心痛的味道,漸漸接近她。
這個天台曾是她和蔣承陵共同擁有的天堂,記得幾個月前,新聞台播報凌晨有流星雨飛過,他便帶著她去買帳篷,在這一小天地間搭起只屬於他們的樂土。
為了等待流星雨出現,彼此相擁著不讓對方先睡去,窩在這小小的帳篷裡,看著夜晚的星空,聊天聊了一整夜。
那時他曾說,天變地變,他對她的情不會變,可是現在呢?
一雙有力的手臂倏地從背後輕輕攬住她,熟悉的嗓音隨之響起,「曼曼,我就知道你在這裡。」
她沒回頭,依舊抱著膝坐在天台上,旁邊的哈雷看到這位和自己相處了將近一年的男主人,很主動的上前示好。
蔣承陵穿了白色休閒裝,沐浴後的黑髮仍帶著幾分濕意。
夜晚的他,目光比白天更加閃亮,也更加充滿了誘人的野性。
面對哈雷的熱情,他笑了笑,揉著它的大腦袋,「過去那邊玩。」
哈雷不滿的嗚咽一聲,但還是聽話的跑到一邊趴下。
「晚上天氣涼,怎麼不多穿一些就跑出來?」拿起自己帶來的外套,輕輕搭在她肩上。
雷曼曼仍舊不看他,只抬頭望著皎潔的月空,低喃道:「我記得上學的時候曾聽老師講過,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張衡的人很喜歡數星星,他是一個很有耐性的人,為了知道天上到底有多少顆星,就一直數一直數,最後數成了天文學家。」
「其實我小時候也很喜歡數星星,可是我沒有張衡的耐性,所以注定不能像他一樣成為偉大的天文學家,只能庸庸碌碌在社會中浮浮沉沉。」
「不,你活得很成功,至少你讓很多人喜歡你,關心你。」
她回應的笑容卻十分苦澀,「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命運,這麼多年了,我一直努力賺錢養家,養弟弟,總以為自己付出了很多,終有一天會得到上天給予的回報,可是直到現在,我的人生依然一事無成。」
忍不住歎口氣,她搔了搔頭,「說來說去,還是讀幼稚園的時候最好混了,那個時候,什麼煩惱都沒有,有爸媽,有爺爺,每個人都愛我,也不用為生活瑣事擔心……」
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蔣承陵始終不發一語的坐在她旁邊,極有耐心的聽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說累了,靠在他肩上,閉著眼休息,兩人就這樣依偎著。
彷彿從前所有的矛盾都不存在,彼此交情,交心,如同一對愛侶,在月色下細細品嚐著愛情的滋味。
唯有雷曼曼知道,這只是假象,明天之後,她和蔣承陵之間,再也回不到從前,一個月後將各奔前程。
身旁的蔣承陵什麼都不說,也不解釋,就這樣輕輕攬著她,卻宛同攬著今生最重要的至寶。
夜色漸濃,城市的喧囂慢慢退去,雷曼曼均勻呼吸聲傳來。
他小心翼翼起身,將靠在自己懷中睡著的她輕輕抱起,朝臥室走去。
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身後還跟著無精打采的哈雷,見主人睡了,哈雷歪著腦袋,找了個舒服的地方,乖巧的趴在床邊靜靜守候主人。
蔣承陵低頭細細打量床上俏麗人兒的容顏,修長的食指在她臉上來回描繪著她的五官,眼神慢慢變深,心底五味雜陳。
他何嘗不知道她心底的苦,又何嘗不知她真正期待的是什麼。
可是到了這一刻,他不得不暫時放棄給予她幸福的權利,他有他的苦衷和難處。
忍不住低下頭,對著她光潔的額頭輕輕吻下,「對不起,曼曼,有些事情我身不由己,求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