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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擁有兩種性別是她願意的嗎?你已經盡量改變錯誤,不眠不休的打工賺錢,切除男性象徵全心當個女人,她還化妝、穿女裝,打扮得像個女人,言行舉止也與女子如出一轍,一上了妝根本難分雌雄。

  只是一開口說話,粗啞的嗓音就會洩露了過往的曾經,她扮得再像也掩藏不了一半的男人身份。

  「我沒看過你的表演,但我的演出應該不會搶了你的飯碗,我一年只辦一次巡迴表演,為期一個月,日本最多停留三天,你有十一個月的時間大賺日幣,我和你應該沒有衝突。」

  為何她還會心生不滿呢?

  安姬無法理解這個人的心態,同樣是魔術表演,她並未造成她的利益損失,說不定因為她的因素還能大賺一票,既是得利者又怎麼能滿心怨慰,怪罪她搶了她的鋒頭。

  賺錢是各憑本事,佐籐一朗用的是道具輔佐,她是真的拿命去拚,要使出魔法得消耗不少靈力,而她累積的能量只夠用一個月,過後就會精疲力盡,要好久才能養回來,因此她大賺各國鈔票是她應得的報酬,誰也眼紅不了。

  「並不衝突?」佐籐一朗聲音低啞的桀桀怪笑,兩眼如淬了毒般死命盯著眼前容貌嬌美的女子。

  「難道我擋了你的財路?」對旁人的事漠不關心的安姬只在意她培育的植物,對人性瞭解不夠透澈,若非發生了這件差點要命的事,她根本不曉得世上有佐籐一朗這個人。

  「財路?」她又怪笑幾聲,被縛住的雙手左右揮動,「你毀掉的是我的一生,一生呀!你怎麼還能像無事人一般的嘲笑我,用最膚淺的金錢來羞辱我的——」

  「我毀了你的一生?」她以前根本沒見過她,如何毀?

  長髮披肩的佐籐一朗抬頭,露出似男又似女的面孔。「還記得那一年的東京鐵塔嗎?你竄起的第二年,穿著女忍者的衣服從天而降,隨手甩出一排的流星鏢……」她像陷在回憶中,表情時而懷念,時而猙獰。

  「我的流星鏢射到你?」不可能啊,事後工作人員有回收,特製的三角流星鏢並未丟失。

  「閉嘴!我還沒說完你打什麼岔,沒教養。」佐籐一朗突然上身往前一衝,做出威嚇神情。

  「好,你請說。」安姬從善如流的擺手,她知道佐籐一朗傷不了她,因為她們之間多了一道鐵欄。

  沒錯,佐籐一朗在拘留室,不是市立警察局,而是在西雅圖郊區的一間小小分局,全部的警察加起來不到五人,其中一名是滿臉絡腮鬍,看起來像忘了刮鬍子的狼人。

  佐籐一朗又退回角落坐下,「那年是煙火節,在表演末了,你說要帶給觀眾一份禮物,然後將幾萬名觀眾集體催眠,用著柔美的聲音,讓我們回想此生經歷過最美好的一件事……」想了一下,安姬點頭。「我記得有這件事,當時所有人都在笑,眼中的喜悅騙不了人,他們喜歡我的禮物。」

  「是的,我也喜歡,等你說『醒來,煙火結束了』之後,我暈陶陶的清醒,旁邊的人興奮地說他夢到了什麼,接著問我剛才作了什麼好夢,我因為太過放鬆,竟不小心透露出我以前是個男人的事實……」

  那一刻,她想死的念頭都有了。

  剛巧那人認得她,當下雖然沒說什麼,事後卻把這段話傳了出去,一傳十,十傳百,從那天起,每個人都把她當最奇特的景象看,還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心懷偏見的口出惡言,罵她是人妖,很噁心。

  更甚者,她走在路上還有人會一臉蔑視地朝她吐口水,用腳踹她,說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話,讓她的自尊心遍體鱗傷。

  不論她走到哪裡,都覺得有人在看她,在她背後眼神輕蔑的竊竊私語,街頭出現羞辱她的塗鴉,她的家門口時常被擺放不明穢物,還有死貓、死狗、死老鼠。

  她不敢再出門,整天鎖在屋裡,經紀人來也不開,她徹底把自己孤立起來。

  幾年後,她收到友人寄來的童玉姬現場表演的光盤,那時已消瘦得不成人樣的她看著影片中依舊光采四射的童玉姬,心中的恨意油然而生,她落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全是童玉姬害的,她要報復——「啊,那真糟糕。」安姬點點頭,換成是她肯定也會躲起來。

  「是很糟糕,我成了別人眼中的怪物,他們避開我、厭惡我,把我當細菌一樣的嫌棄,你說我的一生是不是被你毀了??」佐籐一朗此時的語氣很正常,像在和友人聊天。

  安姬托著腮,眼露沉思,「雖然變性人遭遇歧視的事情還需要很多努力才能消除,但各國都有表現傑出的變性藝人,他們坦然接受外界異樣的眼光,從無數的打擊中找到自己的定位,肯定自己。

  「所以你的話我並不認同,你的一生不是毀在我手中,而是你自己毀了自己,因為你接受不了自己的不完美,便把無法彌補的缺憾投射在別人身上,怪別人比坦誠面對容易,你在找一個替死鬼,把對自己的怨恨全丟給他,這樣你才能得到救贖。」自個兒承受不住從雲端跌落的境遇,才要找到出口傾倒憤怒,她不過是倒霉被挑上。

  「胡說!胡說!你怎麼不去死?因為有你的存在,我的人生全毀了,全毀了……你是魔鬼——」突然發狂的佐籐一朗一次又一次用身體撞向鐵欄杆。

  安姬走上前,與她距離不到十公分,語氣平靜地說:「不,我不是魔鬼,是妖精,專門捉弄人的妖精,你看我的耳朵,是尖的,還會前後扇呀扇。」

  說著,她那對人類的耳朵忽地拉長,左拓右拓的玩耍了一會,又縮回原來的樣子。

  「你……你不是人……」佐籐一朗驚恐的瞪大眼,慌忙的往後退,整個人蜷縮成蝦子狀窩在角落。

  「對,我不是人,但那又如何?我依然是萬千歡呼中的焦點人物,一個你永遠也跟不上的頂級魔術師。」安姬冷笑。她從來不是善荏,誰想傷害她,她便全力反擊,絕不畏戰。

  「你……你敢挑釁我?我要殺了你,挖出你的眼睛,抽乾你的血做成人形標本,你把我失去的一切還給我!還給我……不許奪走……」她又哭又笑地以頭捶牆,兩眼紅得快滴出血。看佐籐一朗已屆瘋癲,安姬搖搖頭走出陰暗的拘留室,迎面而來的光線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說完了?」刑清霆問。他們在裡面待得挺久的。

  「也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問她行兇的動機和原因,她一時的心理不平衡害了那麼多人,她怎麼還能覺得理所當然?」她偶爾也想使壞,但絕不會傷害人命。

  「她是日本人,肯定要引渡回日本受刑,不過你也知道,每個國家每天都有人離奇失蹤,多她一人也不意外,以她這種狀況回到日本也是輕判,法律對精神病患很是寬容。」

  「不然埋屍沙漠?」絕不能讓她這麼快活。

  「好地點。」地廣人稀,他底下有不少辦這類事的好手。

  「我挑的當然是好地點,像她這種一出了事就逃避,見不得別人好的人渣就該用沙子灌入她嘴裡,讓她的肚子裝滿泥沙,然後丟進湖裡,沉到湖底。」不到變成一堆白骨浮不起來。

  臉色還有點蒼白的刑清霆吃力的拄著手杖,避免扯痛背上的傷口。「安姬,你是妖精,不是殺人魔。」

  她嗤哼一笑。「我也是這麼跟裡面那個人說,她一聽表情全變了,好像我突然化身成吃人的妖獸。」

  「你太胡來了。萬一她把你的身份說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等他說完,安姬哈的一聲,「你想有人會信她嗎?瞧她瘋癲的樣子,聽的人准當她說的是瘋話,我的形象太正面了,誰會相信那樣一個躲在陰暗角落的老鼠。」

  他低聲一沉。「別得意忘形。」

  「哇!除了我們,誰會信世上真有妖精這種生物?我們活在傳說中、故事書裡,就算我把耳朵露出來,人類也會笑著說好可愛,跟真的一樣。」真耳成了假耳,盲目的群眾說不定還會爭相倣傚。

  「安姬,總有一、兩個例外,不要掉以輕心。」她總是漫不經心,得過且過,忽略了週遭的警訊。

  刑清霆覺得任重而道遠,要教化凡事都少根筋的小妖精,實在是備感艱辛,她永遠在狀況外。

  安姬不耐煩的一揮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一直反覆在我耳邊念,我聽得都會背了,在白羽族你是王子,沒人敢不聽你的,可在人界我是前輩,我比你早來了好些年,人類是什麼德性我比你清楚。」

  「早來不代表一定比較厲害,我問你,你有真正走入過人群嗎?」她被那個叫海麗的女人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對外面的世界一勞不通。

  安姬一怔,表情出現短暫的空白。「我……我不是來交朋友的,對於壽命短促的族群無須付出太多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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